《得償所願的第14節

枯萎的人,哪怕是最好的年華也注定要結一個惡果。”陳雅雲說,“我總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堅強到那麽多事我都扛下來了……可能我還是太脆弱了。”

“我是直接保研到他名下的,係裏績第三名。當時得知我能為他的學生的時候,可笑我竟然覺得過幸運。……江老師,您知道現在的環境,對學者有多苛刻……”這麽說著,像是急切的尋求認同,可是頓了一頓,卻又很快改了口,“哦,我忘了,您是江家的孩子,您大概是沒會過這些的。”

這句話其實是讓人非常不舒服的,江晚晴聽聞,心裏像是堵了一口疏解不了的鬱氣。

隻是皺著眉,無力也本來不及表達其他的緒,隻是企求對方肯聽說:“不,我懂。”

陳雅雲卻不在意這個了。

“他很弟子,即使收了也在他手下呆不長,我還以為是因為他對學生嚴苛的緣故,以前很多人說,很多男孩子在他手下都不了這種委屈……我還以為是這樣!才讓很多孩子不了他這種工作狂一樣的導師……而我竟然直到噩夢徹底降臨才知道這是為什麽!”

陳雅雲的聲音唞起來,並不明顯,可是江晚晴聽到了。

“……他對我腳並暗示我們需要‘完全信任’的時候,我沒敢反抗;他拿我的學前途威脅我和他發生關係的時候,我沒敢反抗;他拿院裏的工作來控製我,暗示我隻要離開他就會敗名裂的時候,我沒敢反抗……他用院係職務和職權威我,讓我為他的一個餌時,我已經不能反抗了……我到今天才發現,潛意識裏,我竟然一直希他還能放過我!我居然希一個魔鬼能迷途知返!我大概是瘋了!”陳雅雲有點兒歇斯底裏,“可是一步錯,步步錯,人生從來都沒有退步,隻有萬劫不複!”

江晚晴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注視下,猶如困一般的在原地轉了兩圈兒,像是渾有千鈞重的力無法舒緩。

幾乎是神經質一般地啃著自己的食指,麵沉地一一打量了在場諸人,隨後煩躁地猛然閉了眼,快步走到一個研究生麵前,搶了他手裏的紙筆。

‘報警!去找陳雅雲。’

隻寫了這七個字,筆畫蒼涼,力紙背。

不發一言,隻表冷肅地,把這張紙舉給麵前幾個研究生看。

幾個學生在麵前不敢出聲,麵麵相覷了兩秒,才終於有一個反應了過來,睜大眼睛點點頭,慌忙跑去找手機。

江晚晴無聲深吸了一口氣,神分裂一般的,用一個和表完全不匹配的輕語氣循循善道:“德不配位,必有災殃,他的報應已經近了,事已至此,那些可以威脅你的東西已經不在了。您知道的,我認識的一些人,完全可以幫得上忙,您……”

陳雅雲卻打斷了:“學林昨天出了車禍。”

江晚晴一愣。

“……他昨天晚上喝多了酒,醉駕。車子衝進了環城河,被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涼了。”

江晚晴猛然頓住了。

陳雅雲的聲音平靜得令人心慌:“他是我這些年晦暗生命中的唯一一縷……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江晚晴著手機,臉難看到無以複加的程度,幾個學生都不敢和對視。

去找手機的那個學生拿著手機跑回來,手不控製地抖著,去按110。

按完撥出去,他焦急地站在原地等接通,卻便無意中朝窗外了一眼。

隨後,他誇張地倒了一口氣:“看那裏!那裏有人!”

幾個人被驚,瞬間瞪大了眼睛,同時衝到窗戶邊。

江晚晴看到藥學院實驗室對麵的“德才樓”樓頂站著個人,那赫然是陳雅雲。

陳雅雲拿著手機,正過樓頂那因為曆史滄桑而形同虛設的護欄。

如刀的秋風吹服和早已散開的長發,獵獵風聲從虛空傳過來,又同時卷著落葉飄落滿地,讓這原本寧靜的校園染滿楓紅。

“江老師,太遲了……謝您願意聽我說這麽多,但是太遲了。”

江晚晴看著拿著手機,一步一步朝萬劫不複的邊緣走去,終於維持不下去強裝的鎮定:“陳老師,您不要在往前了!”

“您看到我了?”

陳雅雲站在樓頂,朝江晚晴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看到了他們,還是這隻是無意義的一眼。

可隨後笑了,那一聲笑在江晚晴的手機裏分外清晰。

其他地方早有學生看到了,在對麵教學樓下圍出了一個環形的空檔,對樓上指指點點。

人越聚越多,其他樓裏的人都打開窗戶,不明所以地朝這邊張,也不斷有人發出驚聲。

江晚晴已經分不清議論的聲音是從電話裏傳來的,還是從現場真實聽到的。

吵雜中,陳雅雲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江老師,那天在樓道裏的那個人,是我。”

江晚晴的瞳孔一瞬間了一

而陳雅雲,沒有前言也沒有後語的說出這一句,隨後再次笑了。

這次是最後的告別了。

說:“您珍重。”

手機裏掛斷的忙音如催命的咒語。

一道人影縱而下,各方圍觀者的驚聲此起彼伏。

江晚晴睜大了雙眼,一瞬間的暈眩幾乎令站不穩。

一雙手在最後的時刻撐住了的肩膀,同時捂住了的眼睛。

沒看到滿目鮮,隻聽見自己電話落、鏗然墜地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砸在心口上。

碎骨。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已然不短小了。

第18章17⑧⑧

陳雅雲死了,從學院教學樓的頂層一躍而下,把原本已經無可挽回的人生摔了個支離破碎、姹紫嫣紅。

上頂樓時,就已經有學生報了警。可事發生的太突然,等到警察和救護車趕到的時候,陳雅雲的已經完全沁紅了平城大學的柏油路地麵。警察簡單了解了況,先是把電話打給了陳雅雲住在平城的公婆。這對剛經曆喪子之痛的悲傷老人拒絕出麵認,並聲稱和陳雅雲毫無關係。

警方無奈之下,隻得輾轉聯係了陳雅雲遠在西北老家的父母。這一聯係之下才發現,陳雅雲的家庭環境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複雜。

是家裏第二個兒,重男輕的父母原本想生個兒子,生出來卻發現是個先天不足的黃丫頭。那個名義上是父親的男人當場就想把扔進山裏自生自滅,是母親心存一份不忍,才留了這生來卑微孩兒一條命。

留下了這條小生命,卻也對並不怎麽樣,輒打罵,肯給一口飯吃,還是看在陳雅雲能替幹活的份兒上。

可是對一個孩子來說,過早的承擔不屬於年齡的生命之重,還是太過抑了,這種年境遇讓陳雅雲的格變得暗而孤僻。

幸好會讀書,績也不是一般的好,即使每天還要承擔繁重的家務和農活兒,的學習績也依然是出類拔萃的。

陳雅雲也是幸運的——在那個孩兒初中畢業就都輟學嫁人的小山村裏,遇上了一個前來支教老師,這位老師實在不忍心這樣聰慧的孩兒走了無數人永遠看不到希的老路,所以一直資助上了高中。

之所以是,因為一切給錢的行為都不能被陳家人發現——他們在接連送掉了三個兒後,終於迎來了他們萬千期盼的兒子,因為過度超生,家裏房子被了,戶口被強製注銷了,一家人衫襤褸居無定所,正是缺錢的時候,陳雅雲在家哪怕是喝一口熱水,都要看人的臉。幸好陳雅雲堅持下來了,也沒有辜負老師的期盼,從那個小山裏考進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平城大學。

平城大學是陳雅雲命運的轉折點。

陳雅雲離家讀書後,那愚昧到麵目可憎的“父母”二人突然醍醐灌頂地聰明起來。這兩人王、八配綠豆地意識到,比起早就嫁人、孩子都生了第三個的大兒,和他們那除了吃喝嫖賭與家裏錢外一事無的腦殘兒子,當年那個險些被他們扔進山裏喂狼的黃丫頭,很可能是他們後半輩的搖錢樹了。

在他們眼裏,平城遍地是黃金,在街上一口氣兒都能接到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兒子當然是他們永遠的“指”,是他們的“香火”,是他們“老陳家的”,但是有這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兒,不用白不用。

陳雅雲從上大學之後再沒有拿過家裏的一分錢,不僅如此,勤工儉學得來的每一分錢,都要用來應付家裏無休止的榨。忍無可忍之後和家裏曾有一次撕破臉皮的發。學有所,羽翼漸發終於以家裏的妥協告終——每個月定額給家裏寄錢,就這個數目,多了沒有。如果再就讓那瘋魔的父母人財兩空。決裂的姿態如此堅決,小弟最先發現了姐姐魚死網破的決心,見風使舵,見好就收,勸回來罵罵咧咧仍舊不滿足的父母,準備伺機再鬥。這一場空前的矛盾至此暫時告一段落。

細細回想起來,這個時間,正是本科畢業之前,取得了保研資格之後。

那時候學業如虹,前程似錦,短暫的從貧惡家庭無休止的榨中過了一口氣,正是抱著“以後的人生會更好”的想法,昂首前行的時候。

而命運卻給了當頭一棒,剛剛開始變得彩的生活,從此充斥了目驚心的黑暗。

陳雅雲死後,的父親本沒麵,而那普通話都說不明白的母親倒是連夜趕來哭了一場,像是隨時都能肝腸寸斷。可等民警說明要領走二百元太平間保管費的時候,這位原本“哀毀過度”的母親當場條理清晰地撒起了潑,坐地幹嚎表示自己沒錢,並且要求“公家”賠償“好不容易養大兒的一條命”——警察這才明白,這位“明”的已經清晰地認識到兒已經不在了的事實,完全是為了榨幹淨兒最後的價值而來的。

警察麵對撒潑打滾的村婦無話可說,隻能焦頭爛額地來了平城大學校方。

平城大學的人可能也並不擅長應付這種秀才遇見兵的狀況,在警察連嚇帶哄的威懾下,才同鴨講地說清了陳雅雲的死亡原因。

聽聞背後種種,這個農村婦的臉已經很不好看了——在的概念裏,人不守婦道,即使是死了也該千刀萬剮,等到校方表示出於人道主義,會給一部分金額的“恤金”時,的臉才終於恢複了鮮活。

隨後就是漫長而胡攪蠻纏的討價還價,這個人拿了錢,連夜從警方給安排的招待所裏溜走了,連房錢都沒付。

這人神出鬼沒,沒家沒業,連老家的地址都是親戚家,警方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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