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掉落的這一張，是從中間對折的，很不講究地隨意夾在了裏頁。

嚴修筠把這張紙撿起來展開，發現上麵是麻麻的英文，乍一看，像從哪個八卦雜誌上撕下來的頁。

可這張紙右上角的注腳暴了它的來源——那是當今最權威的醫學期刊。

嚴修筠一目十行地掃過紙張上的容，發現期刊文章講述的是幾十年前轟世界的腦部手。

他先是一頓，隨後眼神立刻沉了下來。

而此時，嚴天意先是把許璐引進了病房，隨後，自己蹦蹦噠噠的跑出來，找等在門外的江晚晴。

外科病房正趕上護士換班兒。

外科主任醫師郎玉堂因長相比較占便宜，所以在護士中人氣極高，這群可的、屋及烏，對和郎醫生有關的一切生一向熱絡有加。

江晚晴帶著嚴天意在護士站前打了一晃，立刻憑借郎大夫的相，被功投喂了兩大塊巧克力。

護士投喂的巧克力據說是國外帶回來的，然而這巧克力製造商可能剛打死賣糖的急於銷贓，以至於這兩塊兒巧克力的含糖量嚴重超標。

江晚晴隻吃了一口，裏除了甜到發別無想——可算知道為什麽護士發巧克力時為何那麽豪爽了。

嚴天意倒是躍躍試，原本連江晚晴的那塊兒都準備包攬了，可萬萬沒想到自己那塊兒吃的都很勉強。

在沒有人跟來的走廊上，被甜度暴擊了的嚴天意著已經有點兒開化的巧克力，可憐地抬頭向江晚晴，對著江博士發出了靈魂的質問：“媽，們是準備甜死我，好繼承我的舅姥爺嗎？”

江晚晴沒忍住，險些笑過去。

嚴天意被笑得分外鬱悶，氣鼓鼓地盯著，又不能發脾氣，於是糾結的小孩兒隻能著那塊兒實難下咽的巧克力，無奈而老氣橫秋地歎了一口氣。

江晚晴前仰後合地笑了半分鍾，好歹才止住，一本正經的站直了。

恢複端莊恢複得恰是時間，沒過兩秒，就遇見了剛從病房給病人換藥出來的護士長。

護士長四十歲模樣，姓尤，自帶一種幹練，眉目間的氣質卻是祥和的，著一種醫者仁心的和善。

江晚晴車禍以後一直在這家醫院複查，又因為沾著“郎大夫親戚”這個不薄的麵子，和護士長很，這一打照麵，就十分絡地打起了招呼：“尤護士長，今天您當班兒？”

“江老師，有日子沒見了，最近z怎麽樣。”護士長笑著應了一句，低頭看到嚴天意，十分慈的笑了起來，彎下腰和嚴天意打招呼，“小天才，你也好啊。”

嚴天意禮貌周到的笑了笑，沒說話，而是像是害了的小孩兒似得，答答怯生生地躲到了江晚晴的後，還手拽了拽江晚晴的擺，可憐的，隻出了一雙烏溜溜的圓眼睛。

江晚晴想到他那剛化了巧克力的小髒爪子，座的潔癖讓瞬間有點兒抓狂，不過，哪怕現在覺像是渾都糊滿了巧克力一樣坐立難安，為人母的責任也依然讓注意到了嚴天意的反常。

嚴天意不是那種被大人調、戲了就會害的小孩兒，和人相的大多數時間裏，他比大人還要坦然而落落大方。

他智商超群，本能地鄙視一切低智商的人事，經常不經意地對許多他覺得弱智的事表示嗤之以鼻。

然而那種反應實在欠，為了讓這孩子不在年階段就被人打死，江晚晴用盡畢生了心力來教導他，什麽做“禮貌”和“教養”……不過這些努力莫名的收效甚微。

好在嚴天意到底知了江晚晴為老母親的擔憂。

可是他恃才傲，一路走偏，把難得一見的努力，都用在了原諒笨蛋上。

然而此時，嚴天意在麵對尤護士長時，完全不是那種“原諒無知人類”的態度。

江晚晴若無其事地笑了一笑，像是普通家長埋怨不懂禮貌的小孩兒一樣，裝模作樣地把嚴天意往外拽，實際上，手裏本沒使勁兒，上卻偏要說：“哎呀這孩子，過來啊……跟護士長打個招呼，說‘您好’。”

嚴天意在沒人看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兒，無師自通地領悟到了戲的髓，一頭紮到江晚晴腰後，死活不出來了。

尤護士長忙出來打圓場：“沒事兒，孩子可能是害了……江老師您是來複查？”

“來找我小舅……他讓我在病房這邊等他。”在嚴天意這樣的態度下，江晚晴掐頭去尾地省略了前因後果，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要給郎玉堂發微信，“我問問他到哪了。”

尤護士長的視線似乎是不經意的，在江晚晴的手機上落了一下兒，隨後又移開了：“那您等郎大夫吧，我還要給幾個病人換藥，有時間再聊。”

江晚晴應了聲“好”，目送尤護士長不回頭地走遠。

直到對方拐過回廊，徹底不見了形，才彎腰把嚴天意從後揪出來，低了聲音：“子的幹洗費從你買蛋糕的零花錢裏扣……好了，說吧，你為什麽要躲護士長。”

“不知道。”嚴天意扁扁，眼神左躲右閃，“我覺得我夢到過，在夢裏要弄死我……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太可了，我總覺得要對我圖謀不軌。”

江晚晴被他這一本正經的自震驚到了，覺得他一脈相承的無恥很有自己年輕時的風範。

不過也沒信這孩子顯而易見的鬼扯，有分寸的在嚴天意腦門兒上彈了個不疼卻能聽見聲音的腦崩兒，以示警告。

“不想說就不想說，別學你舅姥爺滿跑火車……也別那麽多被害妄想癥，你媽我還健在，對你舅姥爺的繼承權排序，我肯定排你前麵。”

嚴天意：“……”

這個“財產”真是好值得繼承的樣子啊。

江晚晴一語KO了自家智商逆天的熊孩子，得意地站起來，可還沒來得及綻開一個配套的笑容，就聽背後病房裏“砰”的一聲，隨後的聲音“嘩啦啦鐺啷啷”，仿佛什麽東西碎了一地。

江晚晴探頭一看，發現那赫然是許璐父親所在的病房。

病房裏，那醉酒剛醒的男人顯然就是許父，他眼底紅，著氣，憤怒得臉紅脖子，卻帶著幾分醉酒後的頹然和無措，然而頭上幾乎包紮米老鼠造型的繃帶讓他平添了一份可笑的意味。

江晚晴還有閑心打量了一下兒許父頭上的蝴蝶結——嗯，自己家熊孩子沒說謊，這繃帶紮得漂亮。

許璐站在一邊，顯然沒有江晚晴這麽輕鬆。

額角有一大片目驚心的淤青，約帶了，像是被什麽東西砸的。

眼眶通紅，一一的，顯然是哭了。

男人喝酒過量，醫院原本給開了輸的吊瓶，而現在，那吊針已經被拔了出來，那玻璃的吊瓶被砸碎了，稀裏嘩啦地散了一地——看來剛才就是這東西發出的聲音。

江晚晴沒親眼看見病房裏發生了什麽，但是從這場景也能猜個大概。

這父倆不知聊到了什麽，許父一言不合，把輸吊瓶拆下來砸許璐腦袋。

玻璃瓶子過了這姑娘的額角，最後掉地上碎了。

一個護士也聞聲趕來，護著江晚晴往後退了兩步，一看屋的況就急了。

小護士脾氣潑辣，橫眉就訓：“鬧什麽鬧？這是醫院知不知道？撒酒瘋你也分場合兒！還輸不輸？不輸我撤了！”

許璐哭得幾乎噎住，祈求地看向父親，後者卻麻木地轉過了臉，兩眼一閉，又像個死人似得躺在病床上著了。

“您輸吧……爸爸……有什麽事兒，您出院了我們回家說。”許璐的眼淚止不住，一邊哀求許父，見對方沒有回應，又轉過臉來對護士賠禮，“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請您給我爸重新弄一下輸。”

護士被哭得表訕訕，不願卻也不好意思再刺激，來回打量了一番這對父，猶豫道：“他再扯了怎麽辦？”

“不會的……”許璐連忙保證，“他是跟我生氣，我不頂他就好了……”

護士看了看許璐，又看了看背過去且確實平靜下來的許父，繃著臉道：“等著，我去拿。”-_-!思-_-!兔-_-!網-_-!

說罷，轉走了。

許璐目送護士出去，又轉看向病床，卻不敢靠近，遠遠地道：“爸……”

許父一不地在那裏。

許璐歎了一聲，想試著靠近，然而的腳步聲一，原本已經沒有作的許父卻突然坐了起來，抄了床頭櫃兒上的一盒兒藥就朝著許璐扔了出去。

藥盒就是兩層紙板，重量有限，顯然砸不出輸吊瓶的殺傷力，許璐下意識一躲，整個人僵了一下，卻被無聲靠近的江晚晴往邊上攔了一攔。

這個作再正常不過，隻可惜對方是個醉鬼，不講理也不講麵。

許父翻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因為作太大且仍然醉酒，這一猛子起來，人還是晃晃悠悠的。

他一雙浮腫而直勾勾的眼睛對了半天的焦，這才分辨出和自己兒邊還有貨真價實的兩個人，而不是他喝高了導致識人不清的重影。

“你又是……什……什麽人？”

許父語氣惡劣，滿麵通紅，帶著醉鬼才有的姿態，一邊打嗝，一邊對江晚晴指指點點：“我……我教訓兒，你……你個外人，什麽？！”

第25章24

“爸！”

許璐急之下喝了許父一聲,立刻被許父以“你要造反了”的表瞪了回來,幾番起來要打，奈何酒已經侵蝕了他全部,讓他手腳,站都站不起。

許璐對此非常尷尬，幾步走上前,攏著醉一團爛泥的許父,讓他不至於掉下床去。

一邊哄著醉鬼，一邊悄悄打量了一下江晚晴的臉，低聲道：“爸，您不要這樣,這是我學校的老師。”

“老師？！”

醉鬼聽見這個稱呼,反倒來了神,瞬間一掃剛才爬都爬不起來的爛泥狀態，竟然一個打站了起來,都沒用許璐扶。

他往前探，說不清是靠著許璐借力,還是跟許璐拉扯，一邊迷瞪著眼，打量著江晚晴。

江晚晴不著痕跡地把嚴天意推到了屋外,自己站在屋,要笑不笑地和這個醉鬼對視。

許父終於在左搖右擺中保持上了勉強的平衡，顧不上有個逃跑了的小崽子，轉而盯住了江晚晴的臉,開了口：“這麽說，你也是他們一夥的？”

江晚晴眉微微一皺，立刻看向了許璐。

許璐臉煞白，被江晚晴一看，瞬間出了一種即將被穿的驚惶無措：“爸，您在瞎說什麽！”

“我沒瞎說！”醉鬼被頂了一句，立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