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卻不容推辭，請坐下歇會兒，便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月牙兒正坐在窗下，往窗外看就是潺潺流水。好奇地倚著窗兒，往外張。

隻見兩岸水樓，銜接流水，多有一方小小的臺。聽聞有竹之聲，不知是哪家歌在唱《劈破玉》。

月牙兒聽了一會兒，茶博士就將茶點送上來了。有糖餅、燒麥，還有一杯專門為沖泡的假牛。

茶博士解釋道：“聽說蕭姑娘不大吃茶，我們就自作主張換了這個。說起來，這也是我們店主的獨創呢！來的姑娘都喜歡。”

看著像是一碗白的羹，月牙兒挖了一勺吃。唔，是甜滋滋的味道，覺裡頭應該用了摻和了水的米酒釀，然而並無半點味。

放下調羹，笑道：“我知道了，是用蛋清拌酒釀做的，對不對。”

“嘿，蕭姑娘這可真刁！”茶博士來了興致，解釋起做法來：“就是你說的，取分蛋清之後，拌上水和酒釀，充分打散之後，上鍋蒸。等火候到了，蒸得的，可不是看著跟假牛一般。”

吃飽喝足之後，雙虹樓的生意依舊很好。老板親自過來一趟，說明了況，還說等會會派人送回家去。月牙兒來都來了，這下子也不能撒就走，便也隻能坐著等。

一麵著窗兒，一麵想著唐可鏤要做的點心，時間倒也過得快。

等到燈火闌珊時，茶館裡終於靜了，掌案的點心師傅才得了空。月牙兒先看他做了一次糖葫蘆，發現是掛糖的時候出了問題。便手把手教他掛糖。

等那掌案師傅學會了，打更之聲也在耳畔響起。

老板見教會了掌案師傅，滿臉堆笑地上前：“真是辛苦蕭姑娘了，用些宵夜再去吧。”

說著，有茶博士捧出幾碗圓團子來，分與眾人吃。

這圓團子，用筷子一，“滋”地流出油來。原來裡頭的餡盡錘碎了，隻用一小團凍豬油作為餡心。旺火蒸過之後，化作水，一口咬下去，竟了空心的團子。

嗬氣煙的夜裡，能吃上一碗熱滾滾的圓，別提有多了。倘若耳邊沒有笑鬧之聲，便更好了。

笑聲歌聲的來源，是十來個娼。們在靠門邊的桌子上，隻點了一盞最便宜的清茶，戲謔玩鬧，渾然不顧及在一旁吃夜宵的月牙兒等人。

月牙兒不向這群娼，一個茶博士見了，對說：“這幫娘們，大晚上沒客就到這裡瘋，趕又不好趕，你別理們。”

月牙兒應了一聲，仍在暗觀著那些娼。

原來都是很開心的，或聊天或唱歌，可不知是誰提起了娘親，諸忽然齊齊沉默下來。

一個臉上長者小雀斑，卻撲了許多廉價脂的孩子抹起淚來：“今日一個也沒賣出去。等回家，挨打也就算了，可估計又沒飯吃，我兩日都沒正經吃過東西了。”

正嗚咽呢，門外傳來一陣笑。風兒香，一個金簪紅被兩人簇擁著進殿來，燭映出艷的瓜子臉，似魅世人的狐妖。

一時間，眾娼不約而同散開些，讓出一張空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裡的花魁終於出來啦。

話說文中提到的“二十四橋”，出自張岱的《陶庵夢憶》，他筆下的晚明真的很好。

第19章芋泥鬆小貝

紅順理章的行到空桌前坐下。

月牙兒察覺到，店裡的茶博士紛紛斜了眼，盯住那紅不放。

“這是誰？”月牙兒輕聲問鄰座的小哥。

那茶博士也不轉頭，直愣愣盯著那邊，悄聲道：“楊五家的花魁娘子，柳見青。在二十四橋也算小有名聲”

難怪呢，月牙兒也向柳見青。這一子恃靚行兇的氣勢，除了花魁娘子，怕也沒誰了。

那個哭泣的姑娘原來是坐在那張方桌上，見柳見青到來，左右的姐妹忙拽著袖，退至一旁。

那姑娘雖拚命拭淚，但緒一時間仍難以停止，仍輕聲嗚咽著。又不敢驚了，直搭搭的。

柳見青微微側眸，向一個茶博士微笑：“看夠了？去，給我上一盞假牛茶。”

被點名的那個茶博士寵若驚，顛顛兒的就去了。

燈下，柳見青出芊芊細指，看一看染了仙花的指甲，語調漫不經心：“又什麼好哭的。就幾頓、打兩下也要哭上一哭，那我豈不早哭死了？”

邊還帶了個丫頭，殷勤地拿簪子剔燈芯，好讓燭火亮些。

柳見青看了那丫頭一眼：“把我那罐鬆拿出來，正好配茶吃。”

那丫頭便從氈包裡拿出一個小罐兒，上頭包著張花紙，用麻繩係著。

小罐兒擱在茶桌上，解開一看，原來是大半罐鬆，金黃，如縷一般，鬆鬆碎碎。燭火一照，瞧著很人的樣子。

“別哭了，一點出息都沒有。你拿點鬆給吃。”

“哎。”

丫頭倒了些出來，捧給那個哭泣的姑娘。

月牙兒瞧見那鬆的澤和形狀，不由得眉心一。好像知道，要做什麼點心給唐先生吃了。

忽然起，湊過去看，誇道：“這鬆真是好，是娘子親自做的嗎？”

諸姬未曾想到，忽然鑽出來個麵生的小姑娘，看著，也非風月中人。一般的良家子，對們的態度不是避之如蛇蠍，就是為了找回自家夫君而歇斯底裡，忽見了這麼個人，諸姬一時不著頭腦。

柳見青回眸，瞧見月牙兒，一張小臉短而圓，眉眼生得有些寬，帶著稚子的天真，一副乖乖的模樣，不由得起了玩心：“是我做的，怎麼了？”

一個風萬種的眼風掃過來，月牙兒跟被針紮了一下，輕咳一聲：“我是做點心的，見娘子做的東西好，所以忍不住想看看。”

月牙兒小聲問：“我……可不可以嘗一點？”

“你來。”柳見青一手托腮，一手輕輕晃著香帕。

顧不得分店老板的眼神提醒，月牙兒看著那鬆，隻得以一種唐僧妖的心態挪了過去。

離得越近，越能嗅見柳見青上的茉莉香味。

角微微揚起，親自取了點鬆給月牙兒吃。

等鬆吃下肚，月牙兒有些興，這不僅形狀好，連味道也是一等一的棒，趕得上當年食品商店裡出售的最上乘的那種。

月牙兒仰著臉，問：“真真好味道，娘子是怎麼做的？我曾經也試過一次做鬆，可卻沒這好味道。”

諸姬見這形容，都掩輕笑起來。

柳見青反手將錦帕輕輕勾住月牙兒的脖子。

那錦帕是綢做的，在月牙兒上，溜溜的，有些涼。

“你問，我就答嗎？”柳見青嗬氣如蘭：“小姑娘，我們□□呢，從不做沒利的事。”

月牙兒沒防備，竟這樣大膽，不由得後退幾步，撞得一張凳子在地上拖。

眾人都是一陣笑。◥思◥兔◥在◥線◥閱◥讀◥

月牙兒穩了穩心神，清了清嗓子道：“我……自然也不會娘子白告訴我方子，你想要什麼價格，都可以商量。”

這個時候，倒忽然明白了，和柳見青這樣唐突的說話，怕是不妥。

可是——

回味了一下鬆的味道，還是著頭皮問：“娘子覺得，要多錢呢？”

柳見青“噗嗤”笑出聲來，好一會兒，才止了笑：“算了，看你逗我開心的份上，就便宜你一回。”

“做鬆，無非是那幾步。你先買裡脊、料酒、薑、羅漢果、鹽、糖和醬油。裡脊切塊後加水與調料燉煮。等燉的爛爛的，再撈出來瀝幹水分，攤涼後搟扁扁的一層。再用掌心，務必要將鬆至蓬鬆，像柳絮一樣輕。之後，再用火慢慢的抄。”

“至於我的鬆，為何這樣香，是因為原料講究。要知道醬油有清濃之分，什麼時候釀的醬，出來的味道也是不同的。要做鬆，最好要選夏日三伏天所製的醬油，才能回味甘甜。”

聽了這話，月牙兒明白了，連聲道謝：“多謝娘子賜教，我這回一定試一試。”

茶博士將假牛送上來，柳見青淺呷一口，指尖搭在瓷盞兒上，一下一下敲打著：“你這丫頭，倒有些癡。你是那家賣點心的？到時候我買點來嘗嘗。”

“現在在雙虹樓老店簷下擺了個小攤子，”月牙兒道：“姑娘幫了我這麼大的忙，說什麼買不買的？我倒是親自做了上好的點心來，專程送給姑娘。”

“那就不必了。”柳見青以帕遮口，輕輕打了個哈欠：“你一個清白姑娘家，和咱們這些人來往，不是一條道。”

款款起：“困了，回去睡了。”

倒真是一個子。

依照柳見青說的法子，月牙兒第二日收攤後，親自跑去買醬油，找了幾家，才找到有出售“夏日三伏天”所製之醬的賣家。

又買齊了芋頭、糖、麵，還從於雲霧娘子家裡買了上好的豬裡脊。材料既全，便開始試驗起一樣點心——芋泥鬆小貝。

說起鬆小貝，現代的每一個吃貨，多多都曾耳聞過、吃過。盡管理智上知道，小小一個鬆小貝，相當於脂肪炸彈，可食客就是忍不住去吃。

月牙兒心知，要做芋泥鬆小貝，實際要分三個部分來做，鬆、芋泥餡心以及小貝。而趕製時間最長的，便是鬆。

這也沒法子，古代又沒有高鍋，要把煮得恰到好，就要耗費不時間。在火上燉煮的時候，月牙兒提了小半桶牛過來，分別做黃油、淡和煉。

等鬆和輔料做好了，月牙兒便開始準備做芋泥餡心。胖胖的芋頭洗淨削皮、切塊之後上火蒸，而後搗芋泥。黃油是月牙兒買了牛親手做的，皂大小的一塊，切了點下來在鍋裡化開。用黃油、芋泥、煉、牛、淡一起用小火翻炒，炒芋泥餡心。等芋泥嗅起來香香甜甜，外表呈顆粒狀的時候，芋泥餡心才算炒好了。

至於小貝，月牙兒如今沒有烤箱，也不知怎麼搭建烤爐，隻能退而求其次，以烙鬆餅的手法在鍋子裡烙出來。

鬆、芋泥餡心以及小貝都做好了，還缺一味沙拉醬。這東西現在沒地兒買去，又隻能自己做。

月牙兒用蛋黃配合白糖、不停打發至蛋黃醬的發白，再加味道較淡的油攪拌。再加糖、再加油……如此循環的加量打發，終於等到了一小碗沙拉醬。

之後的步驟就稍微輕鬆了，月牙兒隻需要將小貝裹住芋泥餡心，再用小刷子往小貝外層刷上一層沙拉醬，往鬆了一滾——一個芋泥鬆小貝就做好了。

小小的一樣點心，倒花了四天的功夫。

這日收了攤，吳勉和月牙兒一同往唐可鏤家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