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吃店》第22節

影子,輕輕地搖曳,朦朧如夢。

“你自己勸我的那些話,難道不記得了嗎?”

吳勉上前一步,眉心微,聲音越發低沉,細語呢喃道:“一起去看更遠的天地,不好嗎?”

這話說出口,怪難為的。他自己都像給燙了一下,調轉小燈盞,試圖快速逃開。

然而轉的那一刻,一雙小手攥住他的袖。

吳勉因而回眸,忽然頰上一涼,溫存。像蜂偶爾落在花間一樣短暫。

月牙兒踮起腳尖,聲音的,很好聽。

“謝謝你,我會加油的。”

言罷,兩扇門乘著風一打,將他關在外頭。

後知後覺的,吳勉瞪大了雙眼,恍然置夢中。

隻是,夢裡聽到的“加油”這兩個字,又是什麼意思?

後來,當月牙兒去給唐可鏤送賀年點心的時候,唐可鏤忽然問:“蕭丫頭,‘加油’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

聽他這樣問,月牙兒一驚,支支吾吾道:“這……先生從哪裡聽來這個詞?”

唐可鏤大刀闊斧坐在太師椅上,接過月牙兒送來的點心:“吳勉那小子這幾天把同窗的人問了一個遍,專問‘加油’是什麼典故。可誰都不知道,他又跑來問我,我也沒聽過啊!這小子打哪兒聽來這個詞,真真奇了怪了。”

月牙兒咳嗽一聲:“額,我好像聽說過這個詞。”

解釋道,說是從前有一個地方,喜歡鼓勵年輕人讀書,又怕貧苦人家的子弟因沒錢買燈油誤了功課,便要府衙衙役每夜提著一桶油上街。衙役提著油桶在街巷溜達,看到哪一戶讀書人家燈影黯淡將熄,就給那人的油燈裡添一勺油,口中喊道:“大人給你加油。”

聽罷,唐可鏤恍然大悟,慨道:“這大人真是護讀書人。”他疑的看一眼月牙兒的臉,關切的問:“是不是我屋子裡碳火太足,熱得慌?你的臉怎麼紅這樣。”

“是熱的。”月牙兒將笑意了下去,請唐可鏤用點心:“眼看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要打年糕,我就自己做了些年糕來孝敬先生。”

足足兩大包點心,用繩子捆住。上方的那一包,中間夾著一張紅紙,印著金泥章:一朵杏花下,是個“蕭”字。唐可鏤拆開一個,就著日一看,隻見一整塊長方形的糕兒,呈紅褐人。被木印按一隻的形狀,四角印著福祿壽喜和梅花兒,看著就很喜慶。

他拿在手裡左看右看,不大忍心扯下一角。然而這糕兒聞起來香噴噴的,勾得唐可鏤忍痛想掰一點兒吃。

還沒糾下來呢,月牙兒忙道:“上頭這塊整的是用來做禮品或祭品的,下麵那一包才是切小塊能夠直接吃的。”

上前,三下五除二將紅紙包解開。

裡麵的糕點分兩個小包,是用白紙包著的,包裝比上頭那紅要來得簡潔,隻在右上角有一個小小的杏花紅印,上刻一個瘦金的“蕭”字。打開來看,盡管都是相同的,卻是兩種吃法。一種是片糕,瞧著就是從那塊整的糕點上削下來薄薄得一層,吃起來很方便;而另一種也是薄片,不過被熱油炸過,糕麵上隆起大大小小的泡兒,用筷子一,有輕微“卡嚓”聲,煎至脆的糕片立刻破碎一個角,出裡麵的空心來。

唐可鏤搶先揀了一個炸過的糕片,送口中。紅糖滲糯米,與其部組織完融合在一起,口彈牙。而高溫炸製之後,這“糯”卻徹徹底底變了“”,一口下去,裳上掉滿碎渣子。

都是一片一片的糕兒,吃起來很快。唐可鏤一口氣吃了不知幾片,才有空說話:

“這糕點什麼?”

“糖,隻在年節的時候吃。”

“一定賣得好!”

有了這句話,月牙兒一顆懸著的心放下大半。本來嘛,做糖就是為了在年節的時候賺一筆快錢。華夏的節日,多半是某種事關聯在一起。譬如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餅、重的糕兒……而每一次過節,都是食品商家的銷售旺季。

月牙兒自然不想錯過春節這個黃金時間,想推出一款應景的節慶點心。想來想去,還是做糖合適。盡管後世的春晚裡一提起過年,就是“大家吃餃子了嗎?”但在此時的江南,過年吃餃子的習慣,很有人有。而在本地盛行的習俗裡,過年是和米做的點心聯係在一起的。

臘月,每當月牙兒院子裡那方小石磨空閒的時候,街坊鄰居都會敲開家的門,手裡提著幾個蛋或者一些糖,笑著塞到月牙兒懷裡,想借家小石磨用一用。

他們多自己帶了糯米與粳米,放在小石磨裡,用手一推,磨盤就嘎吱嘎吱響起來。子碾好了,就用來做吃食。有圓了做湯圓的、有團做糯米白糖燒餅的……最多的,是用來做年糕。

年糕不僅要做,還要打。因為就近又方便,杏花巷的人家都在月牙兒家一齊將年糕做好、打好。

要晴朗的天氣,婦人們自己家丈夫來,掄圓了胳臂用木錘打年糕。丈夫打一下,妻子就飛快地將年糕團折一下,非得夫妻齊心協力,才能打出又甜又糯又有嚼勁的年糕。

也有夫妻之間沒默契的,冒冒失失的丈夫一木錘下來,險些砸到妻子的手。那人就會跳起來打男人的腦殼,罵道:“你瞎了眼!”

吵吵鬧鬧的,小院裡熱鬧的不得了。

有願意自己手做的人,也有很多出於各種原因懶得手,直接買年糕來的人。

月牙兒打著就是這一部分人的主意。

過年總要祭祀,既然要祭祀就要有祭品,除卻鴨豬頭之外,大多人家也會將年糕作為祭品之一。再說拜年的時候,總不好空著手去,總要提些好看吉祥的點心,麵子才有

做的大塊糖,是為人們過年時的消費習慣專門定製的。再者這糖做起來,也沒有鬆小貝之類的工序多。和魯大妞合力去做,有時魯伯也會來搭把手,幫們打年糕。因此做起來又快又好。

“除了糖,還給先生帶了副新鮮玩意兒。”

月牙兒說話的時候,唐可鏤已經將炸薄糖片的那一小包吃完了。他還不捨,倒過來看裡邊還有沒有,誰知竟然掉出了一張畫片來。

他將畫片攤在掌心一看,隻見是用墨水畫的一個小人兒,寥寥數筆,卻極為傳神。畫片下方有一行小字,寫著“魯智深”;而在左上角的位置,有一個黑的“壹”。

“魯智深!這是《水滸傳》裡的人啊,你也看了這書?”唐可鏤驚喜道。

月牙兒見他拿著那魯智深畫片左瞧右瞧,不由得輕笑起來:“就是這個了,總共有八十張呢。”

從氈包裡拿了一疊兒畫片出來,折扇一樣打開給唐可鏤瞧。

“水滸八十一匠,每一個我都畫了。找了一家印刷店刻雕版,印了好多套。”

唐可鏤接過畫片去看,不由得嘖嘖稱奇:“這畫比小人書上的要利落多了,著實好看。”

“不僅能看,還能玩呢。”月牙兒指著一張畫片上的紅“十”字:“若是湊齊了八十張畫牌,就能打字牌。”

月牙兒解釋道:“這字牌的玩法,有個俗名‘扯胡子’,三個人就能玩,最適合過年時候親友聚在一起打發時間。”

將“扯胡子”字牌的玩法,逐一解釋給唐可鏤聽。他本是個玩馬吊牌的高手,一點就通,拿著一套畫牌,不釋手:“這個好,這個好!”

他生怕月牙兒將這套字牌收回去,連忙說:“蕭丫頭,你給我留八十包炸薄糖片,還有那紅紙包裝的,也要四塊。”

月牙兒笑著應了:“這套牌就送給先生了,勉哥那裡還先生多盡心。”

“你放心,”唐可鏤忍不住要去和其他士大夫炫耀他新得的畫牌,起說:“就算你不特意給我送吃的,我也會好好教導勉哥的。他真是塊璞玉,一點就通。”

月牙兒見他起,自己也站起來告辭:“那就多謝先生了,沒什麼別的事,我先回了。”

“等一下,”唐可鏤忽然想起一件事,同道:“前幾日有個老朋友帶了一個西洋和尚來吃茶。那西洋和尚吃了你的鬆小貝,說他有法子讓鬆小貝更好吃一些,想要見你,你見不見?”

西洋和尚?:-)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月牙兒有些疑,心想大約是個外國人,便說:“也可以見一見,看他有什麼好法子。”

唐可鏤點點頭,遂約定讓大年初一下午來拜年時見。

等月牙兒回到家,隻見魯大妞和魯伯正在將糖包裝,小院裡整整齊齊碼著好些紅紙包。

回來,魯大妞起鬆快鬆快筋骨,有些發愁:“蕭姑娘,你備這麼多點心,萬一賣不出去,砸手裡了,怎麼辦?”

“你放心。”月牙兒拿起一張卡,笑一笑:“無論到那個地方,總有人會有集卡的沖。”

第27章糖

過年,永遠是孩們最期盼的事之一。

小裴幾乎是掰著手指頭,數著私塾先生放假的日子。好不容易等到放假,他立刻換了裳,拎起玩往家門外沖,去找他的好兄弟玩。

裴家所在巷子從西往東走,走到一半的地方,忽然凸出一塊,栽了兩株桂花樹。整條巷落裡的孩子都在桂花樹下玩。

小裴一路跑到桂花樹那裡,正看到他的好哥們圍一圈,全神貫注的看著什麼東西。

他興沖沖跑過去:“幹嘛呢?打逍遙嗎?”

一個小夥伴嗤之以鼻:“那都是老古董的遊戲了,我們在玩一種新東西。”

他說著,一麵嘎吱嘎吱的吃著一種點心,一麵“啪”一聲,將手裡畫牌往地上一打:“我這張牌可是智多星吳用!你們誰比得過。”

“他的,怎麼你小子手氣這麼好。”另一個小夥伴罵罵咧咧地,將自己的霹靂火秦明畫牌收起來。等下一個人出牌。

小裴定眼一看,呀,這畫牌上畫著的人,不是《水滸傳》裡麵的大英雄嗎?

他立刻激起來,這時候的《水滸傳》,可是紅了半邊天。說書的、唱戲的、講話本的,誰沒有講過水滸的故事?小裴自己就買了兩三本畫著人小像的水滸,在外頭套了一層《孟子》的書皮,在先生眼皮子底下看。

“這是從哪裡買的,畫的好好看啊!”小裴拿起一張牌,羨慕的說。

小夥伴將他手裡的牌一把奪過去:“你看就看,不要手啊!我可是開了整整十包炸糖片,才拿到這張吳用畫牌的!”

“小氣鬼。”小裴嘟囔道。

小夥伴反嗆回去:“就小氣了,你怎麼著。”

“有什麼稀罕的,你等著,我買個宋江的畫牌回來你就知道了。”小裴問邊的小夥伴:“在哪兒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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