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那鮫人救過王子，難道公主沒救過他嗎？沒有公主，單憑一個不能上岸的鮫人，誰知道王子會不會死？”

“再說了，難道王子和公主在一起，難道就為了報恩？那王子肯定是對公主有的呀！”柳見青教訓月牙兒：“報恩的方法有千千萬萬種，說起來，我還對你有恩呢。你第一反應是和我在一起？”

這話倒點醒了月牙兒。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月牙兒這時才察覺到，在這個問題上，有些過於鑽牛角尖了。

“多謝柳姑娘，是我想偏了。”

這時茶點也送了過來，柳見青拍一拍上的瓜子殼，說：“別謝來謝去的，說會兒話而已，你嘗嘗這個。”

梅花形白瓷碟兒裡，擺著好些豆子，是紅的小粒。乍看之下，月牙兒也認不出。

拿起兩粒塞在裡，“嘎崩”一口，梅子的清新伴著豆香在口腔裡漫散開來，微微甜。

“這是……”月牙兒又嘗了兩粒：“是黃豆。”

柳見青點點頭：“不錯，這個‘梅豆’。用當季的梅子和黃豆一同熬煮，再用紅曲染。梅子微酸，但加上木樨和糖之後，酸便了甜。燈市的時候，吃這個最好。而這家的梅豆又是做的最好吃的。”

月牙兒既然同了底，柳見青也將有關啞娘子的事說與聽。

“……後來這啞娘子就自贖嫁了人，也是當時姐妹裡的一段佳話。”

柳見青慨道：“之後就沒聽說過了，我要攢夠了錢，我也自己贖走了。”

月牙兒沒接話，聽了一個花好月圓的故事，不忍心替其續上香消玉殞的結尾。

“那位啞娘子，可有什麼心頭好？或者心之？”

“這我倒不清楚，即便有什麼心之，估計也都賣出去湊贖錢了。我回頭替你問問。”

柳見青忽然坐直了，笑說：“哎，你問那麼細，是為了你的心上人？”

“才沒有。”月牙兒急忙回道：“我哪裡有什麼心上人呢。”

“真沒有？”柳見青的視線落在後不遠，勾一笑。

月牙兒搖搖頭。

“那姐姐就幫你試一試。”

試一試？這是什麼意識？

月牙兒還沒想明白，隻見柳見青忽然俯下`來，在臉頰上了。

下一剎那，聽見後有個悉的男聲，好似深潭微瀾。

“月牙兒，你別被這個登徒子給騙了。”

第32章鹼水蛋黃粽

燈影闌珊,吳勉獨自立著，語氣委屈。

不歡而散之後，他原想回去,可轉卻見家遲遲未點燈。吳勉有些擔心，便遠遠地著,直到月牙兒出門。

天這樣晚，要一個人出去嗎？

吳勉猶豫片刻,還是轉跟在後頭。

月牙兒的步伐有些急,像了氣的孩，自顧自的往前走。離得不遠,吳勉跟在後頭。

挨近夫子廟的地界，遊人忽然多了起來。巷道裡過來一對演龍燈、踩高蹺的藝人，他就是想跟也跟不上去，隻能等這熱鬧散了，才急急追上來。

放眼去,秦淮河畔全是人，哪裡見得著月牙兒的影？

尋尋覓覓許久,吳勉終於在一家店前瞧見了月牙兒,可邊，卻站了一個錦華服的公子。

那人手裡還拿著一柄折扇,現在才二月天要個鬼的扇子？一便是附庸風雅之徒！

可恨的是，月牙兒竟然跟這個浪人去喝茶了。

吳勉的薄的抿著，亦步亦趨跟著，離得不遠,尋了一株芭蕉後的茶座坐下，一雙眼隻著這邊。

他想上前和月牙兒說話，可剛要起，卻又有些灰心。

看看那公子哥上的綢袍，再瞧瞧自己的布，吳勉忽然冷靜下來。

說到底，他現如今有什麼資格去阻攔呢？

自己如今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窮小子，雖說想要走科舉正途，可金榜上提名的，又有幾人？

才高八鬥如唐可鏤，如今不也隻是個白？

他如今一無所有，誰也護不住。就算蒼天有幸，能與月牙兒結為夫婦，若有危難，他該拿什麼護著？

吳勉怔怔著芭蕉，燈影瞳瞳。他著那芭蕉，卻想起娘親的墓碑和父親的斷。

如果護不住想要護的人，有些話縱使說出口，又有什麼意思？

離得不遠，吳勉默默著月牙兒，似乎和那錦公子聊得很開心。

是這樣好的姑娘，合該有最好的姻緣。

可如今的自己，委實算不了一個良人。

道理是想通了，可心卻不聽話。

當吳勉見那公子膽敢輕薄月牙兒時，便什麼也顧不得，“騰”一下起，三兩步走過去。

可當月牙兒回眸，見臉上的驚訝。吳勉又不知該說什麼，或者說，他無話可說。

虹橋熙然，簫聲，可吳勉卻覺得四周異常安靜。

他隻著。

萬般思緒，最後隻化作一個念頭：若過得好，他便是遠遠著，也該欣喜的。

吳勉拂袖轉，逃一樣想離去。

後，月牙兒大聲挽留：“勉哥，你等一等。”

他下了決心，此刻卻不想再看一眼。因為他淺薄的決心在的目前，就如同冰雪被照耀，不堪一擊。

聽見“哎呦”一聲，有人撲通摔在地上。

是月牙兒的聲音。

吳勉腳步一滯，歎息一聲，還是轉奔向。

“可摔著了？”

月牙兒一手著腳腕，仰起頭來著他，楚楚可憐：“疼。”

吳勉餘撇過那個錦公子。

他竟然還坐著看！

這是什麼混賬人？

吳勉隻覺有一團火從心裡猛地沖出來，可一對上月牙兒的目，他便潰不軍。

“很疼嗎？”吳勉蹲下來，問：“我去給你大夫。”

“不要。”月牙兒拽住了他袖：“我要你在這裡。”

“不行，一定要大夫來看，傷了可不是好玩的。”

見他堅持，月牙兒蹙起眉，搖一搖他的袖，小聲說：“其實，也沒那麼疼……”

吳勉反應過來，這丫頭怕不是在戲弄自己。

他猛地一下起：“你這樣又是何必？”

吳勉向那公子哥瞪了一眼，同月牙兒冷冷道：“這樣的人，我奉勸你還是離遠一點。”

錦公子竟然笑出了聲。

月牙兒回頭朝那人吼道：“行啦！柳姐姐，你別笑了！”

柳見青聞言，更是笑彎了腰。等終於笑夠了，才起，緩緩過來。

從燈架上拿了一盞燈，明晃晃地照著自己的臉：“這位哥兒，你瞧清楚了再罵。”

橘黃線，自燈盞出來，照亮和的五廓，和耳垂上的耳。

吳勉定眼一看，這才看清了。眼前人竟然是個子。

任誰遭遇這麼一場鬧劇，一定不是欣喜的。

他隻覺臉燙的厲害，又又急，強撐著一張冷臉：“我走了。”

話音方落，吳勉快步走出了茶肆。

很快，他瞧見自己的影子之後，跟著一條小尾。

是月牙兒的影子。

他忽然湧現出久違的孩子氣，故意朝人多的地方走。

來來回回繞了幾道彎兒，那影子還跟在後頭，被燈火照得很長。

吳勉駐足，冷冷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月牙兒快步向前，轉了一圈，笑盈盈看他：“我錯了。”

“莫名其妙。”

“真的，我錯了。”

吳勉抬腳往前走，月牙兒圍著他轉，左一個“我錯了”，右一個“哥哥別惱我。”^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孩子！

吳勉拿出了囊螢映雪的定力，對視而不見。

月牙兒本是倒著走的，後頭忽然沖出兩三個玩球的小孩子，眼瞧就要撞上——

吳勉忽然捉住的手，往後一拉。

孩的嬉鬧聲遠了，唯有指尖的溫熱，愈發清晰。

離得這樣近，吳勉甚至可以嗅見的兒香。

兩顆心，怦怦作跳。

他像給針刺了一下，慌慌張張鬆開手，回走向來時路。

這一回，他的影之後，卻不見小跟班。

走了幾步，吳勉忍不住回首，瞧見月牙兒竟在夫子廟前站定，朝他一笑，而後徑直往夫子廟裡去。

鬼使神差的，他也踏進了夫子廟的院門。

說是夫子廟，其實也不確然。這一廟宇挨著貢院、學、孔祠，中有一座殿宇，專門供奉著掌管士人功名祿位的文昌帝君。

這樣獨天得厚的位置，幾乎每一個試圖走科舉路的讀書人，都會來這裡拜一拜，期春試能有一個好績。

學子們敬的香，徹夜不熄，整個殿宇都彌漫著一香火味。

想要拜文昌帝君，是要排隊的。

月牙兒等候在一旁，見有領著孩子來拜神的婦人，手中挎一個竹籃，裡麵擺著時令鮮花、一捆小蔥、一把芹菜、一串粽，不由得好奇問：“這可有什麼講究？”

婦人見是一個小姑娘，便不厭其煩的同解釋。原來蔥諧音“聰”，象征聰明；芹諧音“勤”，表示勤好學；而粽有一個“粽”字，說明一能高中狀元。這些都是拜文昌帝君的祭品。

月牙兒還從沒聽說過這個，轉看見吳勉，輕聲笑起來，湊過去問他：“你帶著粽子來拜過文昌帝君嗎？”

“沒有。”

月牙兒點點頭：“我改日給你包一籃鹼水蛋黃粽，用那種可以流沙的蛋黃包在摻了糜的糯米裡，用粽葉一捆，上鍋蒸得噴香噴香！沒人不喜歡，這文昌帝君要是個饞的，也定然會給你開後門。”

聽這七八糟的胡言語，吳勉不自地彎一彎角。

“對嘛，你笑起來這麼好看，就該多笑！”月牙兒掌道。

一說，吳勉就不笑了。

真是不可。月牙兒心想，拉著吳勉一同去拜文昌帝君。

吳勉拗不過，兩人等了一會兒，並肩在神像前跪下。

月牙兒闔上眼眸，心中默念：若天上真有神明，一願兩世的親人健康平安、二願吳勉能夠科舉高中、三願……

將眼睜了一條小，去看邊的吳勉。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但願神明不要覺得囉嗦。

拜完神，兩人買了一盞燈，往杏花巷走。

一步一步地，遠了燈火繁華。

明月伴清風，照著兩人影雙。

月牙兒忽然問：“你向神明許了什麼願？”

“說破了，不靈。”

“好吧，你許了幾個願？”

“一個。”

“隻一個？”

月牙兒絮絮叨叨：“哎呀，你該多許幾個。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