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孔嫀不好意思。

墨瀾的眸深如遠海，依稀落著溶溶月，人看一眼就仿佛要沉淪。

孔嫀就這樣撞那雙眼裏，以前，從不懂那眼神帶著何種涵義，如今，卻是有那麽些開竅了，雖不全然明白，卻不再如從前般坦對視，孔嫀於是笨拙地錯開眼。

墨瀾目微沉，他的小孔雀，在與他分開的這段時日中，心裏也開始有的了？

……是誰？

墨瀾不聲牽著坐到榻旁：“既然睡不著，給我講講你在紫上闕的事可好？”

“好啊。”但不想與人分與帝尊的點滴，即使這個人是瀾哥哥。

孔嫀想了想，就開始講的師兄師姐們，講他們在修煉之餘，和離鉦在羽峰千纏萬繞的小溪裏抓螃蟹，羽峰特有的秋葵蟹，實是味至極，他們還在商峰金石之鏡的長坡上筏子，在一起喝酒，合奏道曲，說流汐和離鉦最多，千蒔和重峨穩重，趣事就要些，講到好笑的時候，自己就忍不住先笑起來。

墨瀾注意著孔嫀提起每個人的神，他突然問：“那玹璉呢？他是個怎樣的人？”

乍然聽他提到帝尊，孔嫀微怔，麵上的向往與惆悵一閃即逝。含糊道：“帝尊他，比較同我們幾個在一起。”

墨瀾沉默片刻，冰湖似的雙眸輕輕瞇起：“好了，嫀嫀，今天已經不早，快些休息吧。”

“嗯。”孔嫀點頭，往自己房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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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流汐與軒轅辰綰主仆也趕回了紫上闕。

重峨正好從令彰殿出來，遠遠看到麵不虞的流汐，立即跟了上去。

幾人去了極火陣外的冰臺。

流汐提高聲音道：“流汐護送封魔符歸來，特向帝尊複命。”

不一會兒，火焰轟然開，玹璉現出來，目掃過眾人，問流汐道：“為何隻你一人，靈絳呢？”

流汐了雙手：“稟帝尊，我與師妹在南方封印附近遇到了妖界的人，後來墨瀾出現，把靈絳帶去了妖界。”補充道：“非是靈絳自願。擔心墨瀾對我不利，為了我才出此下策。”

被忽視的軒轅辰綰冷聲道：“誰說靈絳不是自願！師弟，你可是沒看到和墨瀾見麵時的樣子，整個人都傻掉了，兩個人眼裏隻有對方，說不想跟墨瀾走，誰會相信？”

流汐道：“遇到故人誰都會吃驚，靈絳也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軒轅辰綰道：“沒反應過來？我還懷疑與妖界勾結，搶走巫族問機燈！”

流汐還未及反駁，已聽玹璉低低道：“天也學會加之罪了。”

軒轅辰綰一瞬就聽懂了，玹璉在暗指天上天發落孔雀族之事，不得不悻悻閉口，道：“韶影，我們走！”

玹璉道：“流汐回峰去吧。”

“是。”

重峨道：“帝尊，小師妹之事，可要我帶人前去妖界？”

玹璉麵沉沉：“靈絳的安危應當無虞，就給幾天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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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墨瀾正陪孔嫀用早點，墨臨意就進了屋來。

墨瀾為孔嫀舀了勺糯珠圓子，道：“外邊等著。”

墨臨意於是退出去。

墨瀾陪孔嫀用完早膳，才來到殿外，候著的侍立即進屋收拾餐，墨臨意過來稟報：“尊主，打探到天狐族最後一人的下落了，似乎勾結了九黎蛟有所圖謀，墨祈叔叔請尊主過去看看。”

墨瀾聞言返回殿，道：“嫀嫀，出了點事，我得出去一趟。”

孔嫀問：“需要我幫忙嗎？”

墨瀾笑了笑：“不用，你在院裏練練功，我會盡快回來。”

“好。”

墨瀾走了，墨臨意走了，那侍也走了。孔嫀有些無聊，想去昨天的樹爺爺那與他聊聊天，這才發現整個一念遙方圍著結界，以的法力本打不開。

“唉，我和瀾哥哥的修為差距太大了。”

孔嫀就取出墜星戟練了半日，忽然間，結界有所波，孔嫀回頭就看見一抹黑影，原來是墨臨意。

他看了孔嫀一眼，將一個提盒放在庭院的石桌上。

這人終年帶著張紅麵，麵上繪著猙獰的紋，從前在畫厘山的時候，他總是影子一般匿著，很將自己暴在他人目下。孔嫀也難得這樣近地打量他，今天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段雖高，卻娉婷有致，舉止氣息無不似子。

孔嫀突然道：“墨臨意，原來你是孩子？”一直以為墨臨意是男人。

墨臨意仿佛被嚇到，轉眸瞪著孔嫀，孔嫀也唬得一抖。“你這樣兇看著我做什麽？一個人是男是都不能說嗎？”

墨臨意始終一言不發，又看孔嫀一眼，轉消失了。

孔嫀覺得莫名其妙，墨臨意果然是個怪異的人，正常人誰會藏頭尾？不再去想，取下提盒的蓋子，全是吃的，心道果然還是瀾哥哥最懂得。將肚子填飽，孔嫀坐在殿外臺階上打坐參想。當睜開眼時，就看見墨瀾坐在旁邊，手裏拿著一卷《百經》在看。

孔嫀看看天，已是日落時分。

“瀾哥哥，你回來了？”

“嗯。”墨瀾放下書卷看：“參悟可有所得？”

“還好。”

“走，我帶你去散步。”

“好。”

墨瀾如今為一界之主，即使推掉大半的事，仍不可能鎮日閑著，故而之後的兩日，也總有些斷斷續續的時間，墨瀾外出之時，孔嫀就獨自待在一念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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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界第四天的時候，孔嫀終於向墨瀾道：“瀾哥哥，我能不能同你一道去理事務呢？”

墨瀾道：“有些事你不參與為好。”

“你信不過我？”

“自然不是，我隻是不希你沾惹是非。”

“可是瀾哥哥，你不能這樣關著我。”

“我不是關著你，前兩天恰好有棘手的事，必須得我去辦。現下已解決了，你想去哪裏我都陪著你。”

孔嫀想了想才道：“瀾哥哥，你還是讓我去紫上闕吧。”

墨瀾不說話。

孔嫀這才意識到，他是真的沒打算讓再回紫上闕，頓時慌了神。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孔嫀又急又氣，卻束手無策。

墨瀾不為所，他可以失去一切，可是，他不能失去孔嫀。哪怕一時被別的人別的事迷了眼，但時間久了，終會回心轉意。

他道：“嫀嫀，玹璉與天上天的關係，遠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簡單。尋叔終有再對上天帝的一天，屆時你該如何抉擇？紫上闕又該如何抉擇？還不如盡早了斷，以免到那個時候，左右為難。”

墨瀾從來擅於拿人心，這番話自是字字烙進孔嫀心頭，其實也清楚自己在天界的立場尷尬，隻不過一直自欺欺人罷了。

“可是，帝尊對我有恩，師姐他們對我有義。我……”孔嫀說不下去。

“紫上闕曾對你有恩，我已命人送了玹璉大禮。天帝與你的仇，我也會令他付出代價。隻是尚需一些時間。”

孔嫀的心一下提起：“送了大禮給帝尊？送了什麽？”

“總歸是他想要之。”

孔嫀愣神：“不對，瀾哥哥！既然你連帝尊想要何都知道？為何之前你要問我他是怎樣的人？”

墨瀾徐徐道：“我隻是詢問你的看法，可從未說過我不認得其人。”

話裏的另層涵義，他不僅早與帝尊打過道，還對其了解甚深？孔嫀醒過味來，氣呼呼轉，不再理會墨瀾。他常常是這樣，將蒙得團團轉，卻偏偏全無悔意。

墨瀾挑起角，扶著孔嫀肩膀將轉過來：“生氣了？”

孔嫀哼一聲，不想理他。

“好了，別生氣，我帶你出妖界遊曆一番可好？”

孔嫀本還想再賭會兒氣，卻忍不住心裏的好奇，順勢就下了臺階，問：“瀾哥哥，你怎麽認識帝尊的呢？”

墨瀾自己提及玹璉還好，但孔嫀一臉關切，他便不願多談了：“不過是我父親認識他的師父，我們隨各自的長輩，見過幾麵。”

“哦。”孔嫀相信了。=思=兔=在=線=閱=讀=

墨瀾說到做到，接下來的幾日，都陪在孔嫀邊，帶離開妖界遊山玩水。

這幾天孔嫀的確也是歡喜的，可每到夜深人靜，心裏總有一揮不去的空落。直到有天晚上夢見玹璉，才明白，應該是想念帝尊了吧。

這天，墨瀾突然接到墨祈的消息，天狐之事生變，要他速回妖界，孔嫀也就跟他折返了，獨自在遙方殿裏研習《徵音譜》。

孔嫀正專心，突然聽到聲響，抬起頭。

看到來人，孔嫀失之畢無疑。原來是墨臨意，大抵又是代墨瀾送東西過來。

墨臨意從不會和說話，孔嫀也不指這次例外，就又低頭看《徵音譜》。

“還不走？”

孔嫀吃驚地抬頭看對方。

走？

這人仿佛從沒有自己的，沒有自己的思想，一切隻為墨瀾而活。

竟然背叛墨瀾的意誌，放自己走？

墨臨意見孔嫀愣著不，有些不耐：“看什麽看？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走，難道現下又不想走了？”

“你為什麽幫我？

“幫你？”對方道：“誰說我放你走是幫你。你到底走不走？”

孔嫀猶豫片刻，深吸口氣：“我走。”

孔嫀穿過墨臨意打開的結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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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火宵閣，孔嫀立即給流汐與千蒔去了信，告知們自己回闕了，以免對方憂心。

以至於，孔嫀剛坐在廊下調息，就看見三個悉的影。

“師姐！師兄！”

孔嫀忙站起來，朝他們迎過去。

流汐一把抱住孔嫀：“小師妹，你可回來了。”

“嗯。”孔嫀欣喜道：“你們怎麽都來了？”

“大家都想你了呀。”千蒔笑道。

離鉦忙撇清：“我可沒有，我隻是順道跟來看看你趕路灰頭土臉的樣子。”

孔嫀嗤地笑出來，擂了離鉦的肩膀一拳。

千蒔道：“為了給小師妹接風，今晚大家在角峰用膳吧。”

“好！”聽聞師姐又要做好吃的，大家立即響應。

“水酒包在我上！”流汐道。

千蒔道：“師弟，你去請帝尊和大師兄也參加吧。”

“好。”離鉦應下來。

聽到千蒔提及玹璉，孔嫀終於憋不住悄聲問流汐：“師姐，我沒跟你回紫上闕，帝尊沒有生氣吧？”

流汐回想了一下：“我就是回來那天見了帝尊，當時瞧著還好，那之後還沒和他照麵呢。不過你放心，帝尊曆來寬宏，不會指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