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特意找我到這里來，有什麼事

戚塵一開口，聲線清越好聽，蘇景淮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戚塵隨著他手的方向看去。

東南方向角落里，落地窗旁邊有一方茶室，整個茶室的空間并不算大，然而卻勝在布置致，看著頗一番禪意，只讓人覺得別有天。

這架勢一看就知道是有事要談，戚塵心了然，邁步走了過去。

兩人各自在方墊上盤坐下，相對而視。

中間的茶桌長約兩米寬約一米，寬度是還算比較舒服的社距離，尤其很適合他們這種完全不但又已經打過照面的半陌生人關系。

蘇景淮先是不聲地看了戚塵一眼，隨即收回目。

他端起紅泥小火爐上的茶壺，往面前的兩只杯子里注茶湯，茶湯澤金黃亮，一被倒進杯子里，便散發出了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是上好的西湖龍井前八顆，一般用來招待貴客。

兩杯注滿之后，蘇景淮抬手將其中一杯緩緩朝戚塵推過去，戚塵優雅手，薄微吐出兩個字。

“有勞。”

“戚先生客氣了。”

蘇景淮表現出來了足夠的禮貌，然而卻在心默默腹誹：這人說起話來要不要這麼惜字如金？

戚塵的行事作風和他的外表氣質如出一轍，即便他們兩個人已經面對面坐了將近兩分鐘，蘇景淮一句話都沒說，戚塵也只是全程認真安靜地品茗。

看上去似乎本不好奇他把他到這里來是因為什麼事。

當蘇景淮意識到戚塵的定力似乎真的很強這個事實之后，終究選擇了先開口。

“戚先生，請問你沒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戚塵端起茶杯又淡淡啜了一口，神舉止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與優雅。

“蘇先生這句話的意思，恕我不太理解。”

蘇景淮在心里冷笑一聲，行，還擱這兒跟他裝呢，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開門見山了。

“關于你的真實份，難道你不打算聊一聊嗎？云城戚家大爺。”

原本以為戚塵聽到自己這麼稱呼他會驚訝，卻沒想到這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小巧而致的白瓷茶杯被戚塵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指節微之間，似乎著一種婉轉拿的意味。

“蘇先生都已經這麼稱呼我了，不是就說明你已經知道了嗎？那何必還要再問我？”

“......”

蘇景淮被他這麼一噎，一時竟然忘記了要說點兒什麼。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理了理自己的思緒，開口道：“所以你是承認了自己確實是云城戚家的大公子是吧？”

“一個份而已，有什麼不能承認的呢？”戚塵角噙著一淡笑，清澈的眼神仿佛已經看淡一切。

蘇景淮得一清二楚，團子這個師父果然并不像他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無害。

反之，這人心其實有著相當腹黑的一面，只是平時輕易不表現出來而已。

蘇景淮將白玉茶杯送至邊淺淺喝了一口，隨后又將茶杯拿在手上慢慢把玩。

“戚先生，難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你份的嗎？畢竟從桃桃剛回家開始，我當時就讓人查了你好長一段時間，但是一無所獲，關于你的任何信息，我這邊的人都查不到，但我最終知道了。”

戚塵沒有回答自己到底是好奇還是不好奇，只是淡淡勾了勾。

“這個問題我就不回答了，我只能告訴蘇先生，當你能通過任何方式和渠道查到關于我的信息時，那只能說明我本人允許了被別人查到。”

蘇景淮先是一愣，繼而反應了兩秒才終于明白過來戚塵這句話的意思。

這哪是什麼“這個問題我就不回答了”，他分明已經回答了，只不過用的是另一種方式——一種更瞧不起人的方式而已。

不過蘇景淮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眼前的對他來說只能算是小場面。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最開始查你的時候，你確實讓人從網絡上抹去了你的任何信息對吧？”

“不，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是我從戚家離開時，關于我這個人的所有信息就被抹去了。”

“為什麼？”蘇景淮問道。

戚塵看著他沉默一秒，表里讀不出什麼緒，但是蘇景淮已經從他的表中看到了四個字——

無可奉告。

大家都是聰明人，蘇景淮便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更何況，他把戚塵約到這里來，只是為了說另一個重點的。

他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沉靜的眼神里帶著一淡淡的嚴肅。

“戚先生，云城戚家是整個云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這一點幾乎人人都知道，但沒想到你竟然就是云城戚家的大爺，戚家一直活躍在眾人視線中的一直都是兩個人，想必那應該就是你們家的老二和老三了。”

“嗯，那是我弟弟和妹妹。”

蘇景淮面無表地點點頭。

“當我從桃桃那里得知你的姓名時，當時確實有那麼一瞬間懷疑過你會不會和云城戚家有什麼聯系，但這個念頭當時只是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畢竟誰能想到云城戚家的大爺竟然會是一個常年深居在偏僻山村的道士呢？”

戚塵沒說話，仍然在認真品著茶。

“歸結底是我疏忽了，其實我早該想到，能隨隨便便就送給桃桃一張黑卡的人，又怎麼會只是一個道士？”

戚塵聽到這里，看著蘇景淮的眼神終于變得微妙起來。

“所以蘇先生今天和我說這些，到底是想表達什麼？”

蘇景淮喝了一口茶，將茶杯擱在桌子上，修長的右手食指輕叩桌面。

“云城戚家是關系盤錯節的大家族，我們京市蘇家也是，所以我非常清楚在你我這樣的家族里最容易發生什麼樣的波云詭譎的事，而這些事一旦發生，其中必定牽扯上利益資源爭斗，在這個過程當中，也勢必會有人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