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山崩塌了。

隨著結界碎裂的轟鳴，圣潔清凈的氣息消失了，藏匿在白靈山深的妖怪傾巢而出，麻麻、遮天蔽日，多到眼無法數算。

震的大地裂開陡峭的壑，洶涌的瘴氣填滿了地，不幸落其中的妖怪眨眼間就被吞沒得骸骨不剩，空氣里充斥著污濁到令人窒息的邪氣。

風聲長嘯，破魔之箭化為一道耀眼的流，閃電般穿了骨刺尖銳的手。

芒炸裂，破碎的肢飄到空中，隨即被看不見的力量吸引著，重新匯聚到一，如同時間逆流，眨眼便恢復了原狀。

桔梗彎弓搭箭，毫不猶豫地再次將箭頭對準前方的影：“奈落，你那副樣子是怎麼回事？”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被破魔之箭炸開的恢復如初，奈落站在瘴氣四溢的地邊緣，哼笑出聲，“這是我奈落的新。”

桔梗保持著拉弓的姿勢：“不要開玩笑了，我可不是瞎子。在白靈山布下結界的這段期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的眼神冷靜而清明，如同利箭一般。

“我看到了——在白靈山崩塌之前，你的分丨帶著某種東西逃了出來。”

奈落的表沒有改變分毫：“……被你發現了嗎。”

維持著那副漫不經心到接近冷漠的表，覆在他手臂上的骨刺忽然暴漲，一瞬間化為尖銳的長鞭，在電石火間穿過結界擊碎了巫手中的長弓。

一聲裂響，長弓從中碎為兩段，骨刺的長鞭擊穿了墓土和骨灰制的肩膀，桔梗面倏變，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不得不以膝蓋地支撐搖搖墜的。

捂住肩部的貫穿傷，桔梗暗暗咬了咬牙，目晦地注視著朝走來的敵人。

“你……”

“你還是大意了，桔梗。”奈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死而復生的巫。

“讓我猜猜看，你現在在想什麼。”他的聲音冰涼平。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用鬼蜘蛛的墓土形的結界，無法抵擋來自我奈落的攻擊。”

桔梗冷冷地看著他。

“那個男人帶著對你的慕之心死去了，他的墓土充滿了對你的思念，不希你到傷害，不希你死去——作為對付我奈落的盾而言，這個結界應該再有效不過。”

奈落嗤笑一聲，眼底滿是嘲諷之：“你是不是以為，只要我的還留有鬼蜘蛛……那個覬覦你的強盜的心臟，我就無法殺了你？”

他抬起手，五指異化，籠罩周的妖氣隨殺意暴漲。

在這命攸關的時刻，桔梗卻忽然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抬起眼簾，“你拋棄了自己的人類之心。”

角倏彎，清冷高潔的巫出諷刺的表。

“但是你看起來卻不怎麼高興呢，奈落。”

“……”

“明明獲得了強大的力量，明明解決了鬼蜘蛛的心。”桔梗盯著奈落的表，一字一頓道，“怎麼，難道你的妖怪之心也生出了多余的東西嗎？”

“……你想說什麼？”

奈落斂了高高在上的笑意，紅的眼眸無波無瀾，沉如幽暗無的古井。

“跟在你邊的那個人類去哪里了？”桔梗眼神銳利。

“已經消失很久了。”攥手里斷裂的長弓，聲音忽然停頓了片刻，“奈落，你……殺了嗎？”

“那個人類，已經死……”

視野驟然傾斜，世界忽然安靜了一瞬。

隨即，寂靜被撕碎空氣而來的手打破，尖銳的骨刺穿了冰冷的，桔梗瞳孔微，空白的腦海涌現出無數記憶的碎片，紛紛揚揚如雪沫席卷而來，最后定格在了夕如的黃昏，穿著火鼠袍的影將自己擁懷中——

砰咚一聲，木漿落地。

映著余暉的河面泛起漣漪。

被擊穿的巫失了平衡，像被狂風擊碎的枯葉一般，輕飄飄地、仿佛沒有任何重量地從崖邊墜落下去。

墓土和骨灰燒制而的消失在了波濤洶涌的瘴氣之河里，立在地邊緣的影收回冰冷的目，毫無留地轉過。

“終于找到了你了，奈落。”

白發的妖怪神冷淡，額間印著彎鉤般的月牙。

……

嘩嘩的水聲停了下來，躺在椅背上的紗織睜開眼睛，墻上的時鐘指向下午的兩點一刻，暖融融的從落地窗里照進來，給的地板鋪上了一層淺淡的金。

“前男友最麻煩了。”

躺在皮沙發上翻雜志的惠子滔滔不絕地抱怨著。最為一個事業狂，因為最近鬧出的社會新聞不得不暫時歇業，對此的不滿顯然已經遠超前男友帶給自己的神創傷。

紗織昏昏睡地坐到鏡前，聽見材高挑的理發師問：

“你真的不想染個嗎？”對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看在你是惠子朋友的份上，可以打五折哦。”

“……不用了，發尾剪短一點就行。”紗織迷迷糊糊地回答，“染發劑的味道對我來說有點太刺鼻了。”

這家私人發廊的老板是惠子多年的好朋友，店里的工作人員口風很，惠子憋了好久，總算找到一吐怨氣的機會，叭叭叭地從進店門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停下皮子。

“紗織。”忽然被點名，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你有過男朋友嗎？”

終于換了個話題，店里的人都看了過來。

“……算不上男朋友。”

惠子心領神會：“炮丨友？”

周圍的人表一，不聲地齊刷刷靠近了點。空氣里彌漫起八卦的氣息，決定自己早死早超生的紗織簡短地概括了一下自己的這段史。

“……也就是說，”幫剪頭發的理發師不知何時停下了作，語氣十分怪異，“你的那位朋友是一個帶著兩個孩子，而且事業心極強的離異男？”

所有人倒一口冷氣。

“……不是離異，是心里有別人。”

“孩子也不是你的？”

“和我沒有緣關系。”

惠子咬牙切齒地一錘定音：“是火坑。”

店員A：“是火坑沒錯了。”

店員B：“絕對是火坑。”

理發師面同：“那位消失多年的白月，如今回國了？”

……不，這個劇本有點不太對。

為什麼要在發廊里和別人聊這個？

紗織放棄了：“怎麼說呢，他不是……日本人。”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不算人類。

眾人再次倒了一口冷氣：“居然還是個外國人？”

店員A：“果然是火坑。”

店員B：“百分之百是火坑。”

惠子忽然一拍桌子：“紗織！”

“？”

“你明天就給我去聯誼。”

如果不是為了避風頭，惠子表示今晚就要帶紗織去見識一下歌舞伎町的繁華。

“喜歡什麼類型的，你盡管和我說。”惠子擁著的肩膀，以指點江山的口氣說，“想要什麼樣的，我就給你找來什麼樣的。”

紗織：“……”

還沒開口，惠子又加了一句：“我給你放三天假，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周末的時候我們不見不散。”

紗織答應得斬釘截鐵。

周五，難得睡到日上三竿，慢慢悠悠地打開冰箱給自己做了一份蛋培三明治，攤開筆記本簡單地規劃了一天的行程。

今天天氣晴朗，溫度適宜，難得不用穿西裝，隨手套了一件薄風就出了門。

上班的高峰期已過，電車里有不空位，城市的風景在窗上隨影掠過。空的車廂里有一位帶著孩子的母親，小孩十分乖巧，雙手扶膝坐得端端正正，夠不著地面的在座位前晃啊晃，被母親輕輕斥了一聲便立刻停下了作。

鐵軌的聲音漸緩，紗織來到市中心，在書店買了幾本初中的教材，據提前打聽到的地址拜訪了一下附近口碑不錯的學塾，咨詢了一下高中課程的補習費和各種相關事宜。

“自學的話可能會有點難度。”

前臺的工作人員如是說。

“不止是高中的課程，我們也提供面對初中課程的補習班。”

紗織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的座機號碼——表示自己會再考慮考慮。

銀座是東京最繁華的商業地段，高奢的品牌店林立，紗織在附近的地帶晃了一圈，隨便買了點東西，走進一家咖啡店，一坐就是大半下午。

夕西下，紗織坐著電車回到公寓附近時，公園里有一群小孩子在玩踢罐子，的袖子被領頭的孩子扯住，一低頭就看見那個流著鼻涕的小鬼，擺出十分正經的臉對說：

“我們缺一個人當鬼。”

這種事不是一般由猜拳決定嗎？你們本就是都不想當鬼吧喂。

紗織：“……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們不可以哭哦？”

對力量一無所知的人類崽，在接下來的踢罐子游戲中理解了什麼實力的差距。

連輸十五盤，那些小鬼頭的眼中約浮現出淚。

紗織帶所有人去公園對面的便利店買了一袋冰，他們立刻不哭了，坐在便利店外的長凳上簡直有些舍不得離開。

“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有人初生牛犢不怕虎地提議。

普通人的作在眼里就像慢放一樣，小孩子的作更是一眼就能看穿，紗織陪著他們演了幾場，這次終于輸了一回，那些小屁孩興得跟什麼似的，齊齊嚷著要做出選擇。

“我無所謂。”

“那就真心話吧。”

人類的崽嘻嘻哈哈地在長椅上笑作一團，便利店的店長忽然探出來，一副剛剛接到電話的樣子，對其中一個小鬼說：

“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

“……”

“糟了。”其他人一看時間，頓時匆匆忙忙做鳥散去。

店長大叔和藹地看著那群小兔崽子跑遠了，大概是慣使然，轉頭也對說了一句：

“你也早點回家吧。”

太西沉得很快，紗織用鑰匙打開公寓的大門時，走道上已經亮起了微黃的燈。

不遠傳來電車駛過和鐵軌的聲音，在黑暗中打開燈，在玄關邊放下購袋。

今早放到水池里的鍋碗還沒洗，掛起外套，挽起袖子走到池邊，打開水龍頭的剎那，門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

一開始以為那是隔壁的敲門聲，但隨即那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而且比起之前暴不。

紗織走到玄關邊，一打開門，犬夜叉不耐煩的臉立刻映眼簾。

“你……”

“紗織！！”戈薇的影忽然從犬夜叉后冒了出來。

一臉張，仔細一看的話表里似乎還帶著幾分愧疚。

“他還是知道了。”

紗織沒有立刻反應過來。

“什麼？”

“我是說……”

犬夜叉簡單暴地直接道：“奈落知道你在這了。”

夜風靜止，走道上的燈好像微微閃爍了一下——啪滋一聲，好似趨的飛蟲撲到燈泡上發出輕微的裂響。

紗織覺得自己得明天告訴業的管理人員檢查一下這棟公寓里的照明。

冷靜下來的戈薇和解釋了一下戰國時代的近況。

什麼白靈山，什麼被奈落用四魂之玉碎片復活的七人隊。

奈落現在好像了一只不得了的大妖怪，散發出來的邪氣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他新創造出的分丨雖是嬰兒的形態卻有詭異的讀心能力，最近似乎在尋找德高重的高僧，為的是窺探此世與彼世的界。

“那個嬰兒……”戈薇猶豫了一下，“在窺探我心的時候瀏覽了我的記憶，不管是食骨之井的事也好，還是你在現代的事也好，都被對方看到了。”

紗織卻看向犬夜叉：“為什麼戈薇會落到奈落的分丨手里？”

犬夜叉移開視線，總是躁躁的家伙這次表現得格外安靜。

“……桔梗死了。”

這句話好像是戈薇說的。

肩頭忽然微微一暖，紗織回過神，戈薇按住的肩膀，一臉認真地對說：“但是你不用擔心。”

“奈落無法穿過食骨之井。”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試過。”犬夜叉別過臉嘁了一聲。

“但是他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