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陳大娘去秋生家，秋生娘織的一手好布。陳大娘打算請織布好給孩子們做裳。

自己織比出去買便宜許多，只要棉花和和幾升麥子就行。

麥穗在家掂著腳收拾好鍋碗，陳大娘也談好工錢回來了。麥穗看著秋生娘用盆裝走六升高粱心疼：“等我長大會織布就好了，六升高粱磨面，吃菜糊糊能吃七八天。”

陳長庚沉臉，以前都是去縣里買布，現在為了省錢請人織。都怪麥穗又要吃有要穿，還吃得特別多！

陳大娘淡笑：“秋生家人又節儉，大約十天半月也能熬下去。”

夏收有點欠，糧稅又重家家日子。好在今秋莊稼不錯秋收后日子就能松泛些，陳大娘想到掌柜的說秋收也要多收三糧……

悶悶口氣陳大娘回屋繼續繡擺。

陳長庚抬腳想跟他娘一起進屋，麥穗一把抓住他后領，笑瞇瞇哄：“崽崽別煩娘，跟姐姐一起去撿柴。”

陳長庚冷臉看麥穗臉上虛假的笑容，又是這種愚蠢模樣，傻子都不會上當。

屋里陳大娘揚聲：“崽崽去跟姐姐玩。”

……陳長庚。

麥穗滋滋拉著陳長庚撒歡兒：“崽崽走快趁著日頭早，咱們多撿些柴。”

陳長庚木著臉被麥穗拉著跑跑停停，完全沒有往日安靜文氣的樣子。

吸取上次教訓，這一次麥穗只在林子邊撿，而且特意要求陳長庚呆在林子外。

“崽崽乖別跑，姐姐給你摘黑果果吃。”笑瞇瞇安的模樣。

……冷臉。

這個季節其實野果多，不過黑果果最常見又好吃。陳長庚看著手里幾爪黑果果，一臉嫌棄的瞪著：誰要吃這種東西，臟不臟？

抬眼看，林子里麥穗正擼了一把塞到里，吃的津津有味。

垂眼看自己手里飽滿圓潤黑亮亮的小果子，陳長庚猶豫了下帶著嫌棄出細手指。

白的拇指和食指輕輕住一顆，在手心里蹭了蹭放到里——一點點甜味和很多小籽籽。

也沒多好吃

住兩顆放到里，甜甜的水多了點。

三顆、四顆……

原來這個東西要多放些才好吃。

陳長庚吃完手里的，麥穗還在林子里快樂的撿柴兼塞黑果果。

其實黑果果多，抬眼看就能發現，可是林子里雜草叢生……陳長庚看看自己干凈的，上還是他喜歡的領。

“姐姐~黑果果沒了。”清脆的音。

“等著，姐姐給你摘。”朝氣滿滿。

王善領著王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步步晃到林子邊尋著酸棗黑果果打發王義。

尋著尋著就到了領著弟弟的麥穗。

“你撿柴呢？”不尷不尬的笑著不好意思靠近，又不想離開。

麥穗掰下一枯枝放到柴堆里，看傻子似得看王善：“早上不是說了我下午到林子撿柴？”

“哦哦”王善把王義放到陳長庚旁邊，把手里黑果果酸棗一腦兒塞到王義手里，嚇唬：“老實待這里，跑讓貓兒爺抓走你！”

往林子里跑了幾步又覺得不對，跑回來從王義手里搶下幾爪黑果果、幾顆酸棗塞到陳長庚手里：“給你”

然后連顛帶跑沖進林子，跑到麥穗邊笑：“我幫你一起撿。”

有人幫忙干活快很多，王善不僅幫麥穗撿柴，還幫背回家。

陳長庚手里握著幾個半紅半綠的酸棗遞給他娘：“酸酸的好吃。”

陳大娘接過來往里放了一個，皮很薄核兒很大嚼在里酸酸的。大約陳長庚留的是果最厚的，竟然有點生津的覺。

陳大娘舒心的笑了，不是為兒子這小小的心，出手了崽崽邊一點黑水混著土氣。

的孩子也跟別人家孩子一樣有喜有樂。

麥穗把柴火放到后院，拍拍服蹦進屋里：“娘，王善說他家后院拐棗了，讓我和崽崽過去吃。”笑容燦爛無憂無慮。

“好”

陳大娘笑著應了，麥穗拉起陳長庚就要和王善走，陳大娘卻止住：“去別人家玩，要收拾整齊才像話。”

幫麥穗整理裳，端水洗臉梳頭發，兩個孩子干干凈凈出門。

說起來這還是陳長庚第一次去別人家玩，小板兒站的端正，進門先給王善娘問好：“嬸嬸好”

王善娘是個憨憨的婦人，今年不過二十六七，比陳大娘小十余歲，雖然糙不過還是能看出年輕。

然后陳長庚堅持拽住想往后院撒歡的麥穗，去上房給王善爺爺問好。他爺爺是翰林院大學士，他爹年青中舉，他家是書香門第該有的禮儀不能。

王善娘見麥穗領著陳長庚上門玩，心里喜歡的很。在眼里村里最金貴的孩子就是陳長庚，干凈文氣一看就是讀書人家出來的清貴小公子。

不僅囑咐王善小心照顧，還急忙去灶下煮了一顆蛋。干凈討喜的小公子誰不喜歡。

陳長庚出去一趟回來帶著大捧拐棗還有一顆蛋，陳大娘從兒子眼里看到約約矜持的喜悅。

陳大娘喜歡這份喜悅，略微沉一下，對跟著進來的王善說：“嬸嬸準備托人磨些麥子，你回去問問你爹娘愿意不。”

王善楞了一下，跳起來：“愿意，愿意的！”

怎麼能不愿意，這可是個好活計，能剩下不麥麩！

王善跳起來就往家里跑，跑了幾步又想起自己弟弟，連忙轉抱起王義，沖著陳大娘討好笑笑。生怕人家多一會兒人家反悔，抱著王義往回跑。

從門里看出去，還能看到王義兩條踢踢踏踏，打在他哥上。

麥穗盯著陳長庚手里的蛋，看著他慢條斯理在炕桌上磕著滾。

咽下口水，麥穗做出甜膩的聲音：“崽崽，姐姐幫你剝。”到時候蛋殼上帶的蛋就是的，嘿嘿。

“不用”陳長庚看都沒看麥穗，忽然想起什麼慢悠悠說道“崽崽長大了自己會剝。”

陳大娘暗自好笑，麥穗常說‘崽崽長大了，自己什麼什麼。’

陳大娘能明白兒子不算太蔽的諷刺，麥穗卻完全忘了，整顆心都在陳長庚手里的蛋上。

陳長庚在麥穗炙熱的眼神里慢條斯理撕下蛋殼，輕輕咬一口……嗯，果然很好吃……配著蠢蛋的饞樣尤其細好吃。

“好吃不？”好吃的話給我分點，麥穗向往。

“好吃”陳長庚兩只手掐住的蛋小心掰開。

要分給我了！麥穗口水瞬間旺盛起來，眼神更加熾烈幾乎能幫著陳長庚掰開。

瑩潤的蛋白掰開，里邊是更加香濃瓷實的蛋黃。陳長庚咬了一塊音清脆：“蛋黃更好吃。”

！完全沒有要分的意思。

麥穗開始思考，頂著一頓打，搶過來一口吞了劃算不？

就在麥穗思索開搶的時候，王善娘急匆匆來了，站在屋里口鼻里還有點小跑后的息。

比起農戶們的屋子，這里儼然而整齊，陳大娘坐在炕上看著慈平和，王善娘猛地進來有些訥訥不好意思。

“阿善說娘子家要磨面，原本應該他爹過來，只是娘子是寡婦不方便。”

陳大娘微笑聽著，這也是個不會說話的，倒沒什麼怪心眼。

王善娘果然不覺得自己說錯什麼，訕訕笑著問：“娘子準備磨多面，什麼時候要。”

“再有十幾二十天秋收，家里慢慢要整理農倉庫。”陳大娘溫和一笑“不耽誤大家功夫就明天吧，麥子三十斤要二十五斤面，高粱六十斤要五十斤面，黃豆二十斤要十六斤豆面。”

王善娘沒想到是這麼大筆買賣，這下來能落十好幾斤麥麩豆渣，稀稀湯湯能吃大半個月。

有這筆進賬，秋收時也能給家里人做幾頓瓷實的麩子粑粑吃！

王善娘喜的手腳沒安放，說話急切起來：“娘子等著，我這會兒就當家的拿斗過來。”說完就急急忙忙轉要家去。

陳大娘好笑，沒想到能到這麼戶實心眼兒的人，眼角余瞟到麥穗糾結饞樣，住王善娘：“我記得你家蛋兩文錢一個，五文錢三個？”

“哎”被喜悅沖昏頭的王善娘沒反應過來，雖然應了眼里還有些迷茫。

陳大娘從柜子里出五文錢笑道：“待會順便給我帶三枚過來。”

王善娘走了，麥穗眼睛亮晶晶看著陳大娘：“娘？”

是給我的吧，給我的吧？小心肝激的要飛出來了。

陳大娘笑：“待會你自己去廚房煮一枚。”

“……！”麥穗歡笑著蹦起來“娘，你太好了~~~”然后得意洋洋瞟一眼陳長庚：稀~罕，我也有!

陳長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