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實錄》第 19 章 第 19 章

庭院掃的很干凈,土黃地面上曬著一小片、一小片高粱、谷子之類。除了黃豆,別得都裹著紅紅黃黃的殼。

不起眼的角落里還擺著一小把棉花,沾著些碎枝渣滓踏踏攤著——麥穗有一次路過棉花地,在地上撿的。

這些就是兩個人這些日子的勞果,不很多但加起來也有幾十斤。陳大娘承諾,等秋收結束先把這些糧食打出來熬粥給他們嘗鮮。

原本應該很雀躍的事,陳長庚卻沒什麼欣喜的覺只是麻木。陳大娘取完工錢買回紙墨也是淡淡‘嗯’了聲,中秋節那麼好吃糯的紅豆沙月餅,也只是默默吃了兩塊,沒像往常一樣撒

這樣反常沉默的陳長庚,陳大娘當然注意到了,可陳長庚飯量比以前好,在手里也有點沉積的覺,袖看著顯短——長高了。

陳大娘吐口氣,先這樣吧。今年秋收不錯,姚家田莊收產富,萬秋心里高興打算帶府里公子小姐重節登高,又在曹余香這里訂了一批活。

陳大娘忙的手腳不閑。

村里也忙不過現在忙的又不一樣,土地大部分出來空晾著。農人們忙著晾曬碾場,這時候沒孩子們什麼事,最多看看場子。

過些日子糧食殼而出,孩子們就負責看鳥防盜的職責。這時田野里的零星人影,都是些落拓婦人。

那些家里實在沒著落的窮困人家,男人趁著農忙做短工,人趴在被搜刮了三四遍的土地里尋那一點吃食。

這活兒沒多油水,麥穗自然不干,領著陳長庚去林子里撿柴。陳大娘還給了一個任務:摘酸棗回來。陳大娘說‘酸棗健脾安神泡茶喝好。’

能省下一份茶葉錢,陳長庚默默接下這個活計。他心細,站在比他還高滿是荊棘的酸棗樹前,一顆一顆挑出紅潤飽滿的。

于是林子里長長只看到姐弟兩人,姐姐虎虎生風,或者掰折踩踹干樹枝或者在地上撿,不遠總有一堆柴火。弟弟總是文文氣氣站在荊棘之前,一顆顆攀折下最紅潤的果實。

一靜看著意外像一幅畫,偶爾‘啾啾啾’在樹枝間撲棱出一只小鳥,那一定是被姐姐‘嘎’掰踹斷柴火的聲音嚇出來的。

日子像流水一樣淌過去,陳家后院柴棚日益滿,蘆席上紅艷艷的酸棗也慢慢皺皮塌陷。

村里各家門前院落、場畔上曬著各種谷:紅亮高粱、滾圓黃豆,瑩白大米還有金沙一樣的小米。農夫們偶有閑暇總是笑呵呵說今年收,討論明年種些什麼。

農婦們也是笑,有的子直爽抬頭笑:“家里碗碎了幾個,等賣完糧買一套新碗碟過年也喜慶。”

有的子怕,抿低頭:“他爹說買塊銅鏡。”

調笑聲就會哄喧而出,玩鬧起來在搡搡善意取笑:“還是猴兒他爹會疼人。”

笑里的膩只有已婚婦人才懂。

麥穗領著陳長庚背柴回來,常常看見這樣的嬉笑歡樂,今天回來卻意外的安靜。街上看不見一個閑人,連黃狗和踱來踱去悠閑啄食的也不見了。

秋生領著春生不知從哪里鉆出來:“衙役來了把里正和村里人聚到場上要征稅。”

陳長庚楞了一下,他沒記錯的話征稅應該在九月初,現在才八月下旬。

麥穗放下柴火領陳長庚過去,轉過彎看見場上陳卓莊男聚在一邊,幾個衙役在另一邊,腳下放著斗、升、稱之類。

“一畝地多收一斗高粱怎麼啦?又不是多收一斗白米。沒在這兒征兵去鹽榆平,就該知道激!”烏黑紅邊的衙役囂。

你是家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百姓只能鼻子認了。

這事兒陳長庚早聽珍繡坊東家說過,表看不出什麼變化。

收完糧又收人頭稅,人頭稅讓村民們嘩然了。每人從二十文文漲到二十五文不說,還把年齡從十五降到八歲。

“當兵的吃糧不要餉?”

“萬歲爺千秋,你們不祝賀?”

在衙役尖利的反問聲中,陳長庚瞟了一眼麥穗,這也是要稅的……他盡力了。

王善娘勾著頭捂低聲哭泣,家公婆都在又添上王善一個人頭……早知道拐棗錢就不買叉頭鐮刀了。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你不繳,差立馬去家里糧倉裝糧食,有重沒輕更慘。

收完人頭該牲口稅,二狗娘跪趴在地上仰面大哭:“老天爺呀~怎麼羊也要收稅!”往年是不收的。

也不知道這些衙役什麼時候查過,村里的牲口門清,簡直跟賊踩過點似的。

“你家兩頭羊,一頭五十錢兩頭一百。”衙役后的賬房一撥拉算盤珠子口齒流利。

“娘呀!我不活了咋比人頭還貴?”二狗娘哭天搶地滿臉淚。

“夠了!”衙役怒喝一聲‘刺啦’利刃出鞘,晃眼的寒閃爍在二狗娘臉上,二狗娘嚇的收住聲哆嗦一團。

也不知道哪個景象取悅了差,他竟然輕浮的笑著給出解釋:“一頭羊能賣一兩銀子,人值多錢?”

……兩百錢買來的麥穗有些怕,悄悄拉住陳長庚的手,陳長庚斜了一眼沒

差役來之前村里秸稈堆糧食鋪平,風都帶著喜氣。差役走之后,秸稈堆只剩下零落幾,糧食也填充進各家滿不了的糧倉。

陳長庚站在西廂前看了一會兒,垂著眉眼走開。他越發沉默起來,每天跟著麥穗撿柴挖野菜。

這一天姐弟兩又背著一捆柴回來,路上遇到二狗,二狗趕著孤零零母羊——羊羔被差役抓走頂人頭和牲口稅。

二狗心也很不好,不單為羊羔還為他娘……

為著人頭稅,二狗娘把婆婆趕到了老大家,說他們家養了這麼多年老娘,也該老大家盡孝了。

二狗是一手帶大的平日最親,昨天二狗去大伯家看拉著他的手直哭,讓二狗求求他娘讓自己回去。

二狗知道當年分家他家占了大頭,大伯家日子不好過,也不喜歡偏心的,如今把趕過去日子可想而知。可他能怎麼辦,他娘那臉本不敢提把接回來。

二狗心里著煩躁和無計可施的邪火,就到總是郁的陳長庚,心里的火氣似乎找到出口。

“鬼節鬼佬喪門星,自生下來天下就沒太平過。”

麥穗停下腳步奇怪:“什麼鬼節鬼佬,說誰呢?”

二狗忽然來了神,這種能讓別人痛苦更痛苦的事,太刺激人了。

“你不知道?你這小男人是十月初一鬼節生的。”

啊?麥穗第一次知道陳長庚的生日,好奇的回頭看。看到陳長庚臉煞白,連都失去,只剩下兩顆眼珠子越發黑沉沉。

伴隨著二狗不知得意還是嫌棄的聲音。

“鬼節的喪門星,還沒生下來就克死他爺,生下來兩天他爹也死了,自打他出世天下……”

“我喪你媽的星!”白慘慘的陳長庚讓麥穗心疼,敢欺負家崽崽!

話沒說完麥穗扔下柴火就撲上去了:“哪天生是菩薩管的,哪天死是閻王爺管的,關崽崽啥事?”

麥穗趁二狗不防備上去揍了幾拳,可二狗要比麥穗大三歲高一個頭,很快把麥穗在地上打。

麥穗拼命翻擰子在拳頭下也不示弱:“鬼不鬼,是吃你家飯了,還是屙你家鍋里了!”

打不過還上其實不是麥穗的風格,幾個哥哥教過‘打不過就跑,回家找哥給你報仇。’

可慘白失魂的陳長庚太讓人心疼了,麥穗不想忍。

陳長庚看著麥穗在二狗拳頭里撲騰掙扎,心里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暖,有人不嫌棄自己鬼節生的。

二狗的拳頭雨點般落在麥穗臉上上,陳長庚看了看走到麥穗丟下的柴火跟前,出一走到母羊那邊舉手就

羊連疼帶驚‘咩咩’著就跑,羊跑陳長庚追邊追邊

“你個瘋子,干嘛!”

靜嚇到二狗扔下麥穗拔就追,經過陳長庚時把他一把推到,可羊越跑越遠。

陳長庚看著二狗追著驚羊狂奔而去,角冷冷一笑旋即收斂,爬起來慢慢整理裳拍土。

麥穗撿起柴火背過來,喜笑開帶點討好:“崽崽真聰明!”

“不嫌我沒幫你?”沒幫你揍二狗。

麥穗笑嘻嘻:“你這小板能幫上什麼忙,我要是你,就知道傻沖,還是崽崽最聰明!”

兩個孩子不知道這是真聰明,不到六歲還沒進學,陳長庚就使出了三十六計之圍魏救趙。

陳長庚想起他娘說的麥穗能護著他,出溫的細手指,沾了沾麥穗角青腫。

“痛不?”

麥穗笑容像一樣綻放:“不疼”搖搖頭“姐姐一點也不疼。”

傻瓜,不知怎麼陳長庚心里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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