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陸盼盼在吳祿辦公室待了很久，門口蹲著站著好幾個允和球員，耳朵著門板，試圖聽他們在說什麽。

大約半個小時候後，門打開了，陸盼盼和吳祿一起走了出來，門口幾個聽的球員也不閃不躲，而是用戒備的目掃描著。

陸盼盼，前慶大學排球隊經理。

這個名號本對代表著曾經站在允和的對立麵。

但陸盼盼和吳祿麵平和，兩人在門口道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看不出任何蛛馬跡，唯有兩個球員帶著不善的目打量。

吳祿回到辦公室後，羅維和肖澤凱跟了進去。

羅維：“祿祿，剛剛那個慶的經理跟你說什麽了啊？是不是告狀啊？”

肖澤凱：“教練你別聽的，昨天真的是慶的人欺人太甚我們才手的，我們知道錯了，但是你別聽那個人添油加醋，昨天就護著慶的人，不然我們……”

“好了。”吳祿笑瞇瞇地出聲打斷他們，“從今以後，就是我們允和的經理了。”

羅維：“……？”

肖澤凱：“……瘋了吧？”

吳祿：“我沒瘋。”

肖澤凱：“我是說陸盼盼。”

吳祿角一沉，說道：“你們打架的事我還沒算賬，凡有份著，今晚全給我去場跑二十圈！”

*

陸盼盼走出排球館時，餘霞綺，絢麗奪目。

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浪卷，無心欣賞，隻覺得有點頭暈目眩，了眼睛，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今天做的決定，不管是一年後，還是十年後回頭再看，都顯得衝又草率，甚至過於中二孩子氣。

可誰沒有付出一切也隻想爭一口氣的時候，即便這次決定對於陸盼盼來說相當於從頭開始，是一次看不見未來的賭博。

夜裏，陸盼盼翻來覆去沒睡著。

床頭的小夜燈在臉上灑下和的，陸盼盼瞇著眼睛，把燈又開亮了些。

極度怕黑，晚上必須開著燈才能睡著。而當心裏裝著事的時候，燈越發開得亮。

陸盼盼思來想去，還是給許曼妍打了個電話。

許曼妍果然沒睡，剛打通就接聽了。

“這麽晚給我打電話，失眠了？”

陸盼盼：“嗯。”

許曼妍：“去聽英語單詞，我保證你當場昏迷。”

陸盼盼照做，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想到不打算考研了，便也沒去上下午的考研課，而是在家裏把自己的備份文件全部整理出來裝訂冊。

當初慶的球員轉移了這些年整理的數據，大概也是沒想到家裏有備份。

這麽重要的東西，全都是自己的心，怎麽可能沒有備份呢。

陸盼盼打印到一半，笑了起來。

這些文檔一份份裝訂起來，塞滿了房間裏那個小小的書櫃，看起來像是某種勳章似的，卻又讓人想發笑。

陸盼盼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翻閱著這些差點被自己打冷宮的東西。

每看到一份表格，都能想起比賽那天的點點滴滴，腦海裏回著賽場的喝彩與尖，即便隻能坐在觀眾席，也與有榮焉。

陸盼盼從文檔裏抬頭，驚覺天居然又暗了，想起晚上還有講座，於是直奔允和大學。

陸盼盼到的時候報告廳有人在調試音箱，安靜地坐著，耳邊除了音箱發出的聲音，學生們都自覺地不怎麽吵鬧。

忽然，後排有一陣的，陸盼盼扭頭看去，一些圍坐在一起的生目都看向同一個地方。

也隨之看見，見一個穿著白短袖的男生微微垂著頭，正往前排走來。

他逆著，報告廳裏燈又昏暗，陸盼盼看不清他的模樣，卻覺他看了自己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待陸盼盼想看清時，隻見他在中間那排坐下後，附近的生便安靜了下來。

陸盼盼轉回，腦子裏一道影閃過。

是了，是顧祁。

陸盼盼再次回頭，想確定那個人是不是他，就看見一個材瘦小，但聲音特大的男生站在顧祁麵前，說道：“同學，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座位。”

顧祁起低聲道歉，抬走了出來，又朝陸盼盼這裏看了一眼。

陸盼盼這次確定他是朝自己這邊看來了。

是在看嗎？應該不是吧？

陸盼盼環視四周，發現報告廳已經坐滿了人，隻有自己旁邊還有一個空座。

這次講座是按照門票上的座位號座的，如果顧祁坐錯了別人的位置，那麽他的位置就應該是……

陸盼盼抬頭，果然看到顧祁朝走來。

顧祁在陸盼盼旁坐下，陸盼盼看著他，說道：“剛剛找錯座位了？”

顧祁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門票，“嗯”了一聲，“線太暗，沒看清。”

陸盼盼輕笑道：“那我們還有緣的。”

顧祁抿，沒說話。

音箱調試已經結束，演講要正式開始了。

陸盼盼直視前方，瞧見前排兩個生頭接耳，不知道在嘀咕什麽，又推推搡搡的，時不時用餘看後麵的顧祁。

陸盼盼看得出來，這兩個生想跟顧祁搭話，但又不敢，還怪可的。

正想著，陸盼盼前排的生就答答地轉過頭，說道：“你是金融係大一的學生吧？”

顧祁點點頭。

生又說：“想不到你也來這個講座了，你最喜歡顧了之哪本書啊？”

顧祁：“我沒看過的書，幫朋友來要簽名的。”

生無話可說，又答答地轉回頭去，旁邊的生忍不住掐了兩下。

陸盼盼抓住了他們對話中的信息點，腦子立馬轉了起來。

“才大一啊……”

年齡小，球技好，正是打聯賽的好苗子。

沒想到顧祁敏銳地聽到了的嘀咕，問道：“怎麽了？”

“嗯？”陸盼盼反應過來，連忙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才大一。”

顧祁蹙眉。

怎麽覺很興的樣子？

“是的。”顧祁說，“剛十九歲。”

那真是太合適了。

陸盼盼眼裏帶上了笑意：“十九歲多好啊，說起來，你得我一聲姐姐呢。”

顧祁垂眸看著陸盼盼：“姐姐？”

兩個字在顧祁間輾轉一番，明明是疑的語氣，卻有了一旖旎的覺。

舞臺燈突然亮了起來，作家在大家的掌聲中登場，陸盼盼意識到自己剛剛因為人家一句話就胡思想，於是趕隨著眾人一起鼓掌。

演講進行到一半，陸盼盼和顧祁都沒有說話。

陸盼盼左邊的生在作家回答觀眾提問階段接到一個電話，然後貓著腰走了出去。

陸盼盼注意力被這個生分散，忽然又聽到觀眾席一陣喝彩聲，好像是臺上的作家說了什麽，但是沒注意聽，於是問一旁的顧祁：“剛剛說了什麽？”

顧祁側頭看著陸盼盼：“嗯？”

他的目投來，陸盼盼有片刻晃神。

昏暗的燈下，這人的眼睛黑得發亮，當他注視一個人時，很容易攝住對方的注意力。

“嗯……我是問剛剛臺上說了什麽？”

顧祁別開臉，看著舞臺。

“我也沒聽清。”

陸盼盼失地“哦”了一聲，注意力再次回到臺上。

正當聽得認真時，眼前突然一黑，音響聲音驟斷，所有人都懵了，四周頓時嘲雜一片。

陸盼盼後背的冷汗幾乎是一瞬間冒出來的，連手心也涼了。

微微張，呼吸急促起來，左手揮了一下，空的座位沒有人，隻能狠狠握住扶手。

而的右手卻下意識抓住顧祁的手臂。

——這就過分了啊。

顧祁忽然一僵，渾繃了起來。

人的手細微涼，還帶著一若有若無的橘子味香氣，時不時飄過他鼻尖。

顧祁有一瞬間的愣神，然後不神地推開的手，卻又一次抓了上來，並且一言不發。

有人站在前麵大喊：“大家不要著急！隻是跳閘了，大家稍等片刻！”

觀眾聽到後，紛紛拿出手機照明。

顧祁蹙眉頭，又一次推開了陸盼盼的手。

同時，報告廳燈亮起。

陸盼盼長舒一口氣，心跳逐漸恢複正常。

但直到顧祁再一次推開的手，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一直抓著一旁的男人。

“對不起啊。”陸盼盼連忙收回自己的手。

顧祁沒有說話。

陸盼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思已經不在講座上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顧祁剛剛好像連續兩次推開。

他似乎很不喜歡跟人有肢接？那就不好辦了。

陸盼盼忍不住問：“你不喜歡跟人肢接？”

顧祁沒想到陸盼盼問得這麽直接，徑直答道：“對。”

陸盼盼低頭，眼裏流出失。

顧祁見神，再次補充：“特別是人。”

然而陸盼盼沒聽到他後麵那句話，滿腦子都想著這人不喜歡跟人有肢接，那球隊豈不是了一個好苗子？畢竟不管是訓練還是比賽，球員們都不了肢撞，如果這個人排斥的話，就很難在球場上發揮出自己的水平。

想到這裏，陸盼盼喃喃自語：“太可惜了。”

顧祁聽到這句話，微微別開頭，心思卻再也不在講座上。

半個小時後，講座結束，大家都按照秩序拿著書排隊等待前麵。

陸盼盼站在顧祁後。

微微抬頭，估計不出顧祁的高，於是微微朝他靠近，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舉手比劃了一下，確定自己剛剛到他肩膀。

以自己一米64的高來算，顧祁大概有一米八八。

矮了點，但是還湊合。

排球這項運對高很敏，所以陸盼盼也養了職業病，看到球打得好的，總忍不住去計較人家的高。

然而並不知道自己這個小小的作卻被前麵的男人知到了，隻見他指尖微微了一下。

陸盼盼又忍不住打量他的手。

手掌整很大，手指修長，控球能力應該很強。

陸盼盼又朝下看去。

顧祁穿著黑九分，隻了一點腳踝和一小節跟腱，但陸盼盼隻需這一眼就知道他小跟腱一定很長很漂亮，部力量肯定很強悍。

陸盼盼了角，真是天生的主攻手啊。

背後那道目太過□□，顧祁甚至能到拿到目從上到下掃視著他，因而他忍不住回頭，就看到了這一幕。

——陸盼盼著角，盯著他的，眼裏全是。

顧祁：“……”

現在的姐姐怎麽回事，一點都不含蓄嗎？

陸盼盼見他回頭，雀躍地問：“你高多？”

顧祁順口答道：“360。”

陸盼盼雙眼一亮，驚得說不出話。

這彈跳力也太他媽牛了吧！

顧祁：“你問這個幹什麽？”

陸盼盼：“你有興趣加允和大學男子排球隊嗎？”

顧祁轉回，背對陸盼盼說道：“沒興趣。”

隊伍往前挪了一點，陸盼盼跟上去，了顧祁的袖子：“考慮一下嘛。”

顧祁回頭，一臉不解地看著：“你不是金立方的人嗎？”

陸盼盼道：“那是昨天的事，現在我是允和球隊的經理。”

顧祁沉默良久，角扯出一抹僵的笑：“你的工作還隨機應變的。”

陸盼盼理直氣壯地：“畢竟是快節奏社會嘛。”

顧祁：“……”

他轉過，再一次自閉。

陸盼盼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真的不考慮一下嗎？你的球技不去打比賽真的太浪費了。”

從背影覺到這個人似乎有一點點鬆，陸盼盼趁熱打鐵：“在聯賽上嶄頭角的人還有可能被省隊看上哦，說不定還會直接被國家隊教練帶走。”

顧祁又回頭，看著陸盼盼：“允和球隊什麽樣子你當我心裏沒數？”

陸盼盼：“……”

這樣的景下，陸盼盼又想起了昨天下午吳祿跟說的話。

允和男子排球隊現在球員斷層得厲害。

新生裏倒是有幾個技不錯的，但是要九月才學，來不及參加下一賽季的訓練。

而現有的球員中，有的已經對聯賽不抱希，直接退隊，平時隻做基礎訓練，跟其他普通的育生沒什麽兩樣。有的直接考慮保研和就業問題，心思也不在球隊上。

吳祿跟數了數，目前能上場的球員倒是能湊齊幾個，隻是還差能擔任主攻手的球員。

其他的當個替補也勉強。

據陸盼盼的了解，顧祁雖然不是育生，但是他的能力在允和做主攻手絕對綽綽有餘。

如今已經五月份，九月就要報名新賽季，沒有那麽多時間再去尋找新的主攻手了。

陸盼盼抬頭，不死心地看著顧祁，見他正在回複朋友的微信消息，於是說：“能加一下微信嗎？”

顧祁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陸盼盼踮起腳，歪著頭看著顧祁，聲說道：“晚上詳談，好嗎？”

顧祁指尖一頓，手機差點掉地。

剎那的功夫，陸盼盼已經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了。

顧祁轉背對陸盼盼，說道：“你稍等一下。”

陸盼盼就看著他在手機上鼓搗什麽，幾秒後，他轉，報了自己的微信號。

陸盼盼喜滋滋地搜索，對話框一彈出來，顯示顧祁微信名：別我，沒結果。

陸盼盼：“……”

這人取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