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顧祁回到宿舍時，霍修遠正在書桌前看書，極為認真，連顧祁回來了也沒注意到。

顧祁經過他後，瞄了一眼，居然已經開始複習了。

“考試還有一個多月，你這麽早就開始複習了？”

霍修遠正在算一道題，握著筆在草稿紙上飛速寫寫畫畫，另一隻手揮了揮，示意“一會兒再說現在別打斷我思路。”

顧祁坐到自己書桌前，拿出一本書，翻開沒幾頁，微信就響了起來。

他立刻劃開手機，卻見是公眾號推送。

顧祁關上書，沉默良久，回頭說道：“我今天遇見了——”

“你那裏有沒有資本資產定價模型的參考資料？”霍修遠完全無視顧祁說的話，回頭問道，“借我看看。”

顧祁在書架上翻出一本書，遞給霍修遠的同時，說道：“我們還沒開這個專業課程吧？”

霍修遠接過書，說道：“下學期有教授的助理雙選會，我想去王教授那邊，就必須考專業第一……”

他看了顧祁一眼，改口道：“第二吧。”

說完，霍修遠又轉看書。幾分鍾後，他突然回頭問：“你說你遇到什麽了？”

顧祁看著霍修遠手邊堆的書籍，說道：“沒什麽，你專心複習吧，等你考完試再說。”

顧祁很早就上床睡覺了，這是他一貫的作息，每天準時十點睡覺，早上五點半起床去晨跑。

初識時，霍修遠發現這年頭還有這樣自律的年輕人，差點沒忍住攛掇他去申請非質文化產。

霍修遠關了電腦收拾了書桌，回頭一看，顧祁還在床上翻，沒睡。

“是不是我開燈打擾你了？”

霍修遠知道顧祁這人睡眠質量雖好，但也不喜歡夜裏有燈，平時即便很困了，在燈下也睡不著。

“我去洗漱一下就關燈。”

“沒事。”顧祁說，“我還有點事。”

霍修遠安靜地洗了澡，關上燈躺床上，卻見對麵床的人依然沒睡，竟然拿起了手機。

“快十一點了。”霍修遠說，“難得見你這麽晚還沒睡，明天不晨跑了？”

顧祁“嗯”了一聲，放下手機：“睡了。”

*

陸盼盼一回到家就接到了吳祿的電話。

本來是通知明天周一就正式上班，但吳祿一興起來就是個話癆，從他已經好幾年沒拿到獎金啦說到國足出線害他把唯一的私房錢也輸了，陸盼盼抬頭看了一眼時間，不得不打斷他。

“吳教練，我跟您商量個事兒。”

吳祿：“你說。”

陸盼盼：“昨天你不是跟我說隊裏沒有球員能勝任主攻手嗎？我最近倒是看到一個，是允和大學大一的學生，能力非常強。”

吳祿：“誰啊？能力強的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陸盼盼：“他不是育生，是金融專業的學生。”

吳祿果然沉默了。

陸盼盼繼續說：“吳教練，校隊招攬非育專長生也不是前所未有，而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迎接新賽季，正如您所說，九月再訓練新生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吳祿在電話那頭猶豫一陣，說道：“高。”

選擇主攻手，吳祿最看重的就是高。

陸盼盼：“我估計一米八八，應該不到一米九。”

話音一落，陸盼盼果然聽到了意料之中的歎息。

吳祿：“矮了點。”

“我知道高差了點，但是您看現在國家隊的選人趨勢，男排和排是不一樣的。”陸盼盼平靜地說，“排日益高大化，然而男排卻不再把高放在第一位，而是追求小快靈。我昨天看了允和球隊的基本資料，整高應該沒希在短時間統治網口，更無法在攔網向隨手施，這樣的條件下，我們不如針對攻防轉換速度下功夫。”

吳祿沉默不語，陸盼盼知道他在思考自己所說的可行，便隻補了最後一句。

“那個人的攻擊力——非常強悍。”

片刻後，吳祿說：“我想見見他。”

陸盼盼先打通了吳祿這關，想著要說顧祁應該不難。

有這樣的球技，就算是天才，平時肯定也是下了狠功夫的，再加上他這樣熱躁的年紀，陸盼盼實在不想放棄這樣的人才。

當打開微信看到“別我，沒結果”時，又產生了無數次算了吧找個正常球員的想法，但還是被理智抑製住了。

[陸盼盼]：你好。

等了近半個小時，對方也沒有回複。

行吧，怪自己耽誤太久，明天再說。

陸盼盼躺上床，開燈睡覺。

第二天早上，陸盼盼七點就出門了。

雖然允和大學離家隻有不到二十分鍾的步行距離，但是向來有提前到崗的行為。

初夏的太已經高高掛上，路邊草坪裏有三兩群的學生在晨讀，晨跑的學生不限於場，一個接一個地越過陸盼盼邊。

陸盼盼腳步輕快，穿過馬路，靠著場走。

一陣鈴聲從後傳來，陸盼盼回頭看去，吳祿飛速騎著自行車朝奔來，在麵前半米敏捷地剎住車，下來推著車跟一起走。

“你來這麽早啊？”

“嗯。”陸盼盼說，“今天第一天上班，給大家留個好印象。”

吳祿：“你是自己開車過來還是坐地鐵來的？”

陸盼盼：“我家就在允和對麵的小區，走路來的。”

吳祿：“那敢好，以後上下班都方便。”

兩人放慢了腳步，迎著晨邊走邊聊。

旁邊的場上，晨跑的學生越來越，大多數準備回去上早上第一節課。

顧祁戴著耳機，已經開始放慢速度。

後一個同班男生從後麵追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上午沒課？”

顧祁搖頭。

兩人一起慢速跑，男生東張西，指著前方說道：“有！”

顧祁抬眼去，陸盼盼穿著一條白連，長發披散著，時不時被晨間的微風起幾縷。抬手拂開額間長發，正好照在臉上，晦明錯，輕輕跳躍。

“。”男生忍不住說，“跟電影裏走出來似的。”

顧祁慢慢停下，目追著陸盼盼，直到消失在拐角。

“那個男的是咱們學校排球隊的教練吧，他們是不是去排球館了？”男生還念念不舍地看著陸盼盼離去的方向，“那是他兒？搞得我都有點想參加排球隊了。”

顧祁回頭看他一眼：“你進去撿球嗎？”

“嗬。”男生也不生氣，“要真是教練的兒，我去當球都樂意。”

顧祁邁大步子朝前走，把男生甩在後。

包裏的手機隨著他的步伐上下跳，一下又一下地撞擊他的大。

顧祁突然停下，拿出手機，看著今天早上起床才看到的那條消息。

*

“既然他不願意來，那就算了。”

吳祿聽完陸盼盼說的話，見神不甘，又說道：“真打得那麽好嗎？”

“真的，雖然我不會製冷，但是還是會評價冰箱的。”陸盼盼說，“這樣吧，我知道他在一家排球會員俱樂部打球，有時間您跟我一起去看看。”

“行吧。”吳祿把車停在排球館門口，彎腰鎖車，“說不定人家誌在考研呢，他要是真的不樂意，我們也不勉強，別耽誤人家定好的前程。”

陸盼盼覺得吳祿說的有點道理，剛要說好，包裏的手機“叮咚”一聲。

拿出來一看，顧祁回消息了。

[別我，沒結果]：你好。

“他回我消息了！”

陸盼盼是個樂觀的人，隻要對方肯回消息就代表有希。

吳祿也湊過來看：“你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我看看去。”

[陸盼盼]：早上好呀，你什麽時候有空呢？教練想見見你。

顧祁許久才回消息。

[別我，沒結果]：你真的是經理？

[陸盼盼]：我真的是呀，我又不是騙子。

這次，對方也是隔了許久才回。

[別我，沒結果]：你最好不是。

陸盼盼：“……”

回過頭問吳祿：“怎麽，最近有人冒充排球隊經理搞傳銷嗎？”

吳祿：“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