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陸盼盼昨天在食街對顧祁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明天早點到哦”，於是顧祁七點二十就到排球館了。

大門關著，卻沒有鎖，裏麵有人說話的聲音。

顧祁從門裏看了一眼，吳祿背對著他，站在一群穿著球服的人麵前，裏嘰裏呱啦說著什麽。

顧祁正猶豫著要不要推門進去，就見前方一個悉的影走了過來。

他立刻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今天是陸盼盼第一次在允和男子排球隊麵前正式麵。

特意穿了白襯衫和鉛筆，讓自己看起來像那麽回事兒，但早上下過雨，這個季節還是有點冷，所以又套了件小外套。

七點一刻，陸盼盼已經出現在允和大學。

場還漉漉的，陸盼盼一路上沒看到幾個學生，所以從小樹林走過來的穿著紅運外套的顧祁就特別顯眼。

遠遠朝他揮手，然後站在原地等他走過來。

“這麽早？”

顧祁點頭。

陸盼盼又朝他後看：“你怎麽從那邊過來？有小路嗎？”

“嗯對。”顧祁平靜地點頭，“走吧。”

兩人朝排球館大門走去。

允和大學的育生和普通文化生實習一樣的上課時間，隻是球隊的要額外訓練，所以七點半是集合時間。

陸盼盼新上任，早點出發是應該的，但沒想到顧祁也來得這麽早。

更沒想到到了大門，就聽見吳祿的訓話聲音了。

這時，一個馬尾孩兒騎著自行車，一個急剎停在陸盼盼麵前。

“同學，你怎麽在這兒？”

是施佑靈，陸盼盼有印象，在考研補習班上見過。

施佑靈下車，扶著車把，左右打量陸盼盼：“今天不是沒課嗎？你怎麽來了？”

說話間，施佑靈的車打，眼看著就要栽下去了，顧祁一把幫扶穩，然後把車拎到臺階上放好。

施佑靈連連道謝，顧祁在這兒不知道做什麽，就先進了排球館。

場館裏，吳祿正在訓話。

“今天有新隊員加，你們都要有個師兄的樣子！”

以羅維和肖澤凱為首的隊友麵無表地看著吳祿。

吳祿背著手，在球員麵前踱步：“還有！上次你們跟慶打架的事我還沒消氣！我告訴你們，別把這些壞習慣帶給新隊員，一個個都給我收斂好了！做個榜樣，團結友，和和氣氣！聽到沒有？！”

話音剛落，大門被人推開。

吳祿回頭一看，笑道：“新隊員來了！大家歡迎！”

顧祁迎著晨走進來，待大家看清他的臉後，一陣低呼。

吳祿心底滿意，沒想到顧祁靠臉就震懾住這群崽子了。

接著，站在最前頭的羅維說：“這不就那天一言不合就要暴打慶隊長的人嗎？”

吳祿：“……”

*

陸盼盼和施佑靈在門口聊了幾分鍾，得知就是允和球隊的學生經理，這學期結束後就要退隊了。昨天聽說新來了一個職業經理，沒想到就是陸盼盼。

兩人邊走邊聊，推開大門，忽覺裏麵氣氛有點怪異。

允和男子排球隊如今隻有十個人。

勉強湊足七人隊伍，替補席卻是湊不齊了。至於原因，陸盼盼早已經了解過——球員斷層。

而今天有學生發高燒請假，所以參加訓練的隻有九個人，看起來實在有點淒慘。

顧祁就站在他們對麵。

雙方不說話，但陸盼盼能覺到一對峙的氣息在他們之間回。

吳祿皺著眉站在一邊，見陸盼盼和施佑靈來了，就像看到救星一般：“你們都排好隊，這位是我們新的經理陸盼盼！”

隊員的目朝路盼盼掃來，一瞬間，育館裏的形勢似乎更張了。

昨天晚上羅維和肖澤凱在訓練的時候就跟隊友們說了這件事，新來的經理是從慶過來的。

允和的人一直就不喜歡慶的人，之前打友誼賽都是吳祿私底下聯係的，再加上有了之前的一次辱和群架，他們現在就把慶當仇人看。

因此，他們本就對陸盼盼有敵意，誰知一來還帶了個從天而降的主攻手？

憑什麽？

這就是剛剛球員們和吳祿對峙的原因。

他們樂意接新隊員，但一來就要當主攻手？而且還不是育特長生，哪兒來的臉？

所有人都不同意。

作為原主攻手的羅維和副攻肖澤凱直接站出來表達拒絕。

“祿祿你是不是假酒喝多了？金融係大一學生？主攻手？來搞笑的？”

“有意思，陸經理帶來的人比我們高貴是怎麽的？”

“讓一個文化生當主攻手，看不起我們這些練了十幾年育的人吧！”

大家七八舌，吳祿本沒有話的餘地。

而他本就不太會說話，特別是急起來更是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於是，他拿起前的哨子，用力吹了一下，吼道：“都給我熱去！”

陸盼盼看向顧祁，他站在一旁，麵平靜，朝後排走去。

球員們依然一肚子不服，原地解散，去休息區喝水。

吳祿轉朝陸盼盼走來，吩咐施佑靈去檢查材，然後指了一張椅子告訴陸盼盼：“你要是看他們訓練就坐這兒。”

陸盼盼點點頭，卻沒有坐下。

吳祿了後腦勺，想說點什麽又始終開不了口。

陸盼盼懂他的言又止，笑著說道：“吳教練您別在意，這些學生們單純不懂事，我會和他們磨合的。”

話剛說完，在一旁喝水的羅維越想越不服氣，將礦泉水扔到地上，弄出一陣響。

在這空曠的場館裏特別明顯。

肖澤凱跟在後麵，也賊不爽，喝了水就將礦泉水扔到地上。

接著，第三瓶、第四瓶、第五瓶、第六瓶……這群人就以這麽稚的行為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甚至還有一個人把礦泉水瓶扔到了陸盼盼的座位上。

吳祿的臉立刻黑得像關公，眼看著就要衝過去教訓人。

陸盼盼去拉吳祿的袖子：“教練，別跟他們……”

陸盼盼話沒說話，就聽到旁一巨響。

吳祿和同時尋聲看去，一個球砸落了凳子上的礦泉水瓶，一起滾落在地上。

不隻是吳祿和陸盼盼看到了，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他們全都回頭看向角落裏的顧祁。

他站在裝著十幾個排球的推車旁，手臂還因剛剛的一個發球而輕微震著。

球館裏安靜得落針可辨。

就當羅維要衝上去問問顧祁什麽意思時，隻見他又手拿出一個球。

拋起——用力擊出。

球衝向對麵角落，徑直砸倒了最邊上那一個礦泉水瓶。

如果第一次還能自我安是巧合，這一次，羅維他們確定，那人就是在挑釁。

更挑釁地還在後麵。

顧祁不挪腳步，繼續發球，對準地上那片東倒西歪地礦泉水瓶，一個個砸過去。

準又有殺傷力，有一個礦泉水瓶直接被砸到變形，半瓶水噴了出來。

十瓶水，全部被砸開，指哪兒打哪兒，沒有一次失誤。

場館的氣降到了極點。

副攻沈周初冷笑一聲，朝顧祁走去：“你幾個意思？”

顧祁又從球車裏拿出一個球，輕輕拋了拋。

沈周初以為顧祁要把他當礦泉水瓶了，下意識停住腳步：“臥槽，你要幹嘛？”

球隊這邊的人已經蠢蠢了，總覺得對方是來找架打的。

吳祿知道自己這群學生衝，忍不住想上去喝止他們，卻被陸盼盼攔住。

“吳教練。”陸盼盼看向顧祁，“讓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吧。”

吳祿沉片刻，又退了回來。

這群崽子再不懂事，也不敢當著他的麵打架。

而另一頭的顧祁隻是拋著球玩兒，麵平靜，語氣淡漠。

“不服就打一場？”

沈周初回頭看其他人。

羅維和肖澤凱對視一眼，出來做決定：“打就打。”

這邊一擼袖子就要上，羅維作為隊長，又說：“你輸了怎麽說？”

顧祁：“隨意。”

羅維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麽。

“那你贏了呢？”

臥槽？

其他人瞪著羅維。

隊長怕是小龍蝦吃多了辣著腦子了吧？哪兒有這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

羅維說出口也覺得不對，對方都沒提他提什麽提？

顧祁腳步微頓，回頭看著球隊的人。

“道歉。”

羅維：“什麽？”

顧祁微微偏頭，看了陸盼盼一眼。

“輸了就給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