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晨間訓練結束後，一部分人去上課，剩下的人休息片刻要繼續訓練。

顧祁就是要去上課的那部分人，臨走前，陸盼盼住了他，然後上樓把洗幹淨的服遞給他。

“我洗過了。”陸盼盼想到他昨天那番話，還是覺得好笑，便說，“沒私藏你的服吧。”

顧祁聽著“私藏”那兩個字，總覺得哪裏不對。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顧祁接過，手指不小心到了陸盼盼的指尖，他倏地收回。

“謝謝。”

陸盼盼笑道：“你謝我幹嘛，該是我謝你。”

顧祁正要開口，陸盼盼又說：“你快去上課吧，不早了。”

顧祁很快回宿舍洗了個澡，換了一件白短袖，轉頭看到掛在床邊的外套，想了想，把它穿上了。

他幾乎是踩著鈴聲進的教室。

偌大的階梯教室鎖了後門，顧祁隻能從前門進。

他穿著紅外套，黑運，一雙長矚目，第一排的生立刻抬起了頭。

隨著他走向後排座位，教室裏的生蠢蠢，視線黏在他上似的隨著他的腳步移，還伴隨著竊竊私語。

顧祁坐下的同時，教授夾著課本進門，教室頓時安靜下來。

霍修遠歪著腦袋看顧祁，笑道：“你怎麽穿品如的服啊？”

顧祁黑著臉沒說話，但眼神裏的意思昭然若揭——如果你說出接下來那句話，我讓你灑課堂。

霍修遠憋著笑轉頭去看黑板，不再說話，但並不代表他沒在心裏說出那句話。

這句話其實他想說很久了。

從大一認識顧祁開始，他好像就喜歡穿紅服的。

男生要把紅穿好看不容易，他得長得致又幹淨，才不會顯得油膩，但又同時要有年的張揚氣質，才不會被紅住。

顧祁剛好就備了這些條件，他穿紅很好看。

可惜鋼鐵直男霍修遠欣賞不來，除了，沒覺得有別的了。

教授的聲音催得人昏昏睡。

霍修遠趴在桌上睡了會兒，聞到一個陌生的香味，睜開眼盯著顧祁。

“我說哪兒那麽香呢，你這服怎麽回事？”

顧祁低頭聞了聞，沒說話。

他洗服喜歡用無香型洗，平時曬幹了本沒什麽味道，更別說這種一聞就是生喜歡的香味。

顧祁想到了什麽，湊近霍修遠，說：“你聞聞這味道，有沒有覺得很悉？”

霍修遠與顧祁對視一眼，似乎從室友的眼神裏了解到了什麽大事，於是湊近顧祁的肩膀，用力地聞了聞。

霍修遠：“不……”

“你們倆幹嘛呢！！！”

教授的聲音突然打斷霍修遠的話。

他們抬頭迷茫地看向四周。

“還看！還看！就是說你們！紅服和黑服的那個兩個男生！”教授猛拍桌子，筆灰頓時騰起，“兩個大男生大庭廣眾下卿卿我我搞什麽！”

顧祁：“……”

霍修遠：“……”

教室裏的生夢碎當場。

*

今天多雲，太都沒麵，天氣卻悶熱得像蒸籠，晚上很有可能有一場大雨。

霍修遠看書看得眼皮打架，爬上床睡午覺。

另一張床上，顧祁閉著眼，卻一直沒有睡著。

外套已經收進櫃了，但顧祁總覺得自己周還有若有若無的香氣，揮之不去。

他翻了個，是在大熱天蓋上了被子，但那味道還在。

顧祁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他做了個夢。

夢裏，顧祁覺自己在一個聲犬馬的地方，五六的燈閃得他用手背擋了擋眼睛。

再睜開時，陸盼盼坐在他麵前，笑地看著他，塗著紅指甲的手指挑弄著尾酒裏的習慣。

“小哥哥，真巧，我也是學金融的。”

不知又怎麽迷迷糊糊地到了另一個地方。

顧祁局促地坐在沙發上，陸盼盼穿著睡袍，問他：“你熱不熱呀？熱就把外套了吧。”

顧祁還沒，陸盼盼就手挑開了他的領。

顧祁突然驚醒，發現自己渾是黏糊糊的汗。

他揭開被子，翻了個，又閉上了眼。

過了幾秒，他猛地睜開雙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想什麽呢？！夢是不可能銜接上的！

正巧這時霍修遠的鬧鍾響了，他手按了鬧鍾，然後睡眼惺忪地看著顧祁：“下午不是沒課嗎？你不去訓練？”

顧祁看著霍修遠。

許是午覺的夢總是印象深刻些，所以他心裏竟漲滿了愧。

“不去。”顧祁說，“不想去。”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響了一下，是陸盼盼發在球隊群裏的消息。

[陸盼盼]：今天下午沒課的單旭、沈周初、肖澤凱、顧祁、安扉順、高承治、丁扶，兩點準時點名，不能遲到哦。

顧祁眉頭皺了一下，正要私聊陸盼盼，又見發了一條消息。

[陸盼盼]：我再強調一次，給吳教練和施佑靈口頭請假的都不作數，除非嚴重到走不路，就必須來我這裏開假條並說明請假原因。

顧祁：“……”

這他媽怎麽請假？難道說我對你做了個春夢所以不想來訓練？？？

*

球員訓練的時候，陸盼盼在一旁觀察他們的狀態，時不時跟吳祿流幾句。

現在的訓練項目是翻轉、跳躍中接球，這個項目難度大，球員要麵向前進方向上高高拋出球，然後在球下落的過程中做側翻或者跳躍運，站穩後接住下的球。

陸盼盼在肖澤凱麵前看著他做了兩個回合後，點點頭，隨後又去看其他人。

陸盼盼環顧四周，發現在場能流暢完這個項目的隻有顧祁和肖澤凱，其他人隻能勉強做跳躍中接球。

“我覺得球不落地就接起對大多數人還是有困難的。”陸盼盼低聲對吳祿說，“要不降低一點難度，落地一次或者兩次後接起也行的。”

吳祿也讚同，吹了聲哨子，去人堆裏吩咐。

陸盼盼朝顧祁走去。

顧祁卻停下不了，轉喝水。

陸盼盼站在他後，瞧見他耳子紅了，於是繞到他前，問：“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顧祁說沒事，陸盼盼看他連脖子都紅了，於是想手去他額頭。

隻是剛剛到他的，顧祁就猛地退了一步。

陸盼盼訕訕地收回手，想起了他曾說過他不喜歡跟人肢接。

“如果不舒服，還是去醫院看看。”

陸盼盼說完，又補充一句：“我隻是不允許小病小痛就滴滴的請假，真病了我才舍不得讓你帶病訓練呢。”

難得一見的王牌苗子，要是有了三長兩短得心痛死。

沒留意顧祁的表，低頭看著記錄表往前走。

顧祁看著的背影，腦子裏“我才舍不得讓你帶病訓練呢”一直轉啊轉的。

*

晚上吳祿又抓了幾個人來湊兩個隊伍打對抗賽，許是要周五了，大家都比較興，攻防拉鋸得很長，打到晚上九點半才結束。

吳祿接到老婆電話說小兒發燒了讓他趕回去，陸盼盼見他走得急，連忙把自己的傘給了他。

“外麵下雨了，你騎自行車小心點，別到了。”

其他人也跟在後麵話。

“別走東門，最近修路！”

“祿祿小心點啊！”

吳祿顧不得其他，接過傘道了個謝就跑了出去。

其他球員也陸陸續續走了，陸盼盼不過是去辦公室拿個包的功夫，球館就沒幾個人了。

走到門口，正打算冒雨跑回家，稍微頓了一下，就看到顧祁拿著一把傘站在臺階上。

“你還沒走嗎？”陸盼盼問。

顧祁手裏拿著一把傘，說道：“你把傘給吳教練了，你怎麽辦？”

雨聲太大，陸盼盼沒聽清他說的什麽。

“你說什麽？”

顧祁朝走來，頭頂的燈照下來，正好將顧祁的影子打在了陸盼盼上。

他微微低頭，把手裏的傘塞進陸盼盼懷裏，隨即轉走進雨中。

陸盼盼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立刻撐開傘追了過去。

“等一下！”陸盼盼走到顧祁邊，墊著腳尖直了手臂才能讓傘遮住顧祁。

“我家不遠，跑快點也就回去了，你還是拿著傘吧，別冒了。”

說完，就看著顧祁。

雨夜裏，的廓幾乎看不清，唯獨雙眼亮晶晶的。

顧祁：“你淋浴回去會冒的。”

陸盼盼：“我還不錯，這麽一段路程不會冒。”

顧祁：“不，你會。”

陸盼盼：“……”

顧祁說完也僵了一下，然後看向別。

“那我送你回去吧。”

陸盼盼：“也好。”

兩人共稱一把傘走雨中。

夏夜的雨向來人歡迎，不僅能帶來涼爽，往往還伴隨著許多浪漫故事的發生。

陸盼盼想到第一次和顧祁相遇，也是在這樣一場大雨中。

和顧祁的簡單關係自然是談不上浪漫，但這個人每次出現都解決了當前的困境，說起來也是有緣。

走出允和大學，再穿過一條小巷子就是陸盼盼住的小區了。

一路上顧祁都沒有說話，陸盼盼習慣了，畢竟在眼裏，顧祁就是話的人。

隻是他總是刻意和自己保持距離，保證沒有任何肢接，但又極其紳士地把傘傾向，連自己的右肩都淋了。

陸盼盼在心裏歎道：這人不喜歡肢接的人設真是不崩。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並沉默地走進了小巷子。

巷子是從一片正在開發的商業房中開辟出來的，此刻施工隊和往常一樣，早已經歇了。

但不同的是，今天施工挖斷了電線，所以這條路沒開路燈。

四周寂靜無聲，黑得濃稠，幾乎到了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陸盼盼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虛浮，伴隨著毫無節奏七八糟的雨聲，陸盼盼心跳也開始了。

陸盼盼不知道顧祁有沒有注意到的異樣，隻覺他也放慢了腳步。

顧祁自然是發現陸盼盼在刻意放慢腳步。

雨夜，共傘，孤巷。

是不是要開始套路了。

陸盼盼抬頭看了顧祁一眼，恰逢他也側頭，兩人的目在黑夜裏相遇。

陸盼盼想解釋一下，可現在心裏怕的要命，覺得自己一開口說不定聲音都是抖的，也就算了，隻管埋頭朝前走。

顧祁撐著傘，皺了眉頭。

剛剛那個眼神，分明是言又止。

走了沒幾步，陸盼盼好像踩到了一個的東西。

渾汗立刻就豎起來了，腳下一僵，下意識就抱住了顧祁的手臂。

顧祁也一僵，隨後冷冷說道：“姐姐，我不是隨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