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為討厭的人凍壞自己可不劃算哦。”

夏沒有作，倒是和對方站在一起，陪著沉默。

“……看看我的頭發和眼睛，還有這張臉，你能看到些什麼？”

像是驟然鬱的天空，馬上就要降下罕見的雪暴。夏在那雙夜一樣的眼睛裡，看到了痛苦與憤，握的手指昭示著對方克製著的、並不平靜的心。

“猶太——那個人隻看到了它，然後用一個詞組踐踏了我的心。我不會下去的，我於與這樣的人共一室！”

瓣再次被咬，那是一顆純潔小卻被傷害的心。

種族歧視啊……

夏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正在德意誌的心髒柏林，這片將會書寫出猶太人悲戚歷史的土地。

無法被掙的的宿命。

但至現在，它不該就這樣收割一個孩子的心。

“可我，卻在裡麵看到了和善、真誠和好呢。”

夏捧起對方的手，將手指一鬆平開來。指甲修剪得很深，指腹有著些輕薄的繭。這一雙異常刻苦練琴的手，讓的心更加。

“你一定非常優秀，出。所以那個人除了拿‘猶太人’詆毀你，別無它法——畢竟他什麼都不如你對不對？”

“門德爾鬆一家都是猶太人，你看看今天有多金發碧眼的人赴邀。他們需要門德爾鬆，敬重甚至要附會你們——在見識到這個家族的文化傳承、底蘊和實力後，誰還敢輕視你們呢？”

“不自知嘲笑你們的人，應該被你們稍微一努力就甩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去了吧。”

*

很神奇，就像方才聽過的拿一手前奏曲一樣，菲利克斯的心裡的創口似乎被一溫的力量包裹治愈著。

他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但就是在某一刻鑽了牛角尖，無法放過自己。

但現在有人這樣跟他直白地說話，倒是讓他有了放下的念頭。

“稍微努力一下？小姐，你這是恭維嗎？”

心變好的菲利克斯微微地打趣道。

“因為你們門德爾鬆真的讓人塵莫及啊——你看，這是‘德意誌的蘇格拉底’，而這個是現在金融界的領頭，你知道他嗎，小姐姐？”

菲利克斯順著夏的手指，一一在廊間的畫像上見到了祖父西·門德爾鬆，父親亞伯拉罕·門德爾鬆，以及自己。

祖父是著名的哲學家，父親和叔父的銀行事業現今不可小覷。隻是菲利克斯不明白，夏為什麼要指著自己。

“嗯？”

“銀行家譽普魯士周邊，哲學家則在歐洲聲名遠播……但你知道嗎，小姐姐，這個人以後會讓世界都記得‘門德爾鬆’！”

菲利克斯著看著畫像目灼灼的夏，震驚到無以復加。

“他呀，會讓人幾百年都忘不掉，用他的音樂——為最閃耀的那個門德爾鬆。”

就像是在說自己親眼見證到的盛況一般，菲利克斯發現自己的心髒已經被綿的軍鼓鼓點淹沒，好似有無窮的力量被源源不斷地送往四肢。

他無法平息心中的層層激，熱氣染紅了他的耳尖，及其難為卻又想再次得到肯定。

“你在開玩笑嗎？”

“不，以上帝之名，我說的都是真的。小姐姐你就開心點嘛……”

“你……對轉換宗教信仰怎麼看？”

“唉，你轉換話題可真快。就和科學家們尋找真理一樣，人們總要多了解一些才知道合不合適自己——我是說，如果是勸人向善的宗教，挑一個對自己胃口的也沒什麼大不了？”

“真是，毫不虔誠的言論……這種話以後不要說了，我就當什麼都沒聽見。”

燦爛得像一樣的笑容久違地回到了菲利克斯臉上，他周輕盈，抑良久的雲重重散去。他微挑下頜，示意夏跟上。

“我很開心，夏。跟我來，我有樣東西想要給你……”

*

有些暈乎乎的夏被帶著來到一間臥室。

簡潔舒適的基調並未有過多的裝飾，或許該說有些偏——除了腳下的地毯，找不到這個房間裡還有什麼帶著花紋的地方。

“別張，這是我的房間。”

菲利克斯從自己櫃裡取出一件外套，遞給夏。

“穿上吧，別冷著了。”

套上服覺得暖和許多的夏抬起雙臂，這才發現上的是件男裝呢子。

結合對方進屋後一串的作和話語，腦中突然有了個可拍的猜想：

“你、你的房間？這個風格可不太像孩子住的地方……男、男外套？！”

驚恐無比的夏，令菲利克斯有些好笑。

他用指尖打了自己式的發型，簡單地梳理下後還原了自己原本的態。

“我是男孩子，所以別再我‘小姐姐’了。”

“你？裝！”

三觀有些崩塌的夏快要說不出話，果然可的一定是男孩子嗎？

“等等，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哪見過？”

“路德維希·托爾迪，我曾這樣向你介紹過自己。”

穿著裝的菲利克斯向那位真正的小姐，行了個標準到可以載教科書的紳士禮。

“你還是沒有想起來嗎，夏·德沃克林小姐？”

“你、裝？路、路德維希？！”

“是的，不過我的全名是雅各布·路德維希·菲利克斯·門德爾鬆-托爾迪。鑒於……我們在黎的經歷，你可以我菲利克斯。”

他承認了，他真的是“路德維希”。

是那個拿走了自己貞潔戒指的男孩子！

渾氣上湧，夏間歇忽略掉了別的重要信息。似乎隻聽到腦中傳來“啪”的一聲——那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

小手握拳，整個人開始不住地唞著。

“我管你究竟是菲利克斯還是姓門德爾鬆，我隻知道你是那個路德維希——”

有些冷的話音從孩的裡一個詞一個詞緩慢地吐出來，似乎還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有些不明其意的菲利克斯·門德爾鬆眨了眨眼愣在原地，唯有垂在額間的細小黑卷發了。

氣氛有些不太對。

菲利克斯左眼直跳。他看著夏低著頭，一步步向他靠近，頓時覺得就想一隻小魔王，不斷地向外散發著黑氣。

男孩咽了咽口水，隨著孩的近小步地後退，直到小肚靠在木沙發的邊緣上。

現在已避無可避——

“你、你要做什麼？！”

菲利克斯的聲音不再保有平時的冷靜自持，微的聲線說著朗的德語，反倒出乎意料的可。

他看著麵前的孩子慢慢抬起頭來，角勾起的微笑讓他頭皮瞬間發麻。

咚、咚、咚——

心髒像是安了一架軍鼓，每一下都擊打在重音的拍子上。

“你——”

男孩的聲線隨著墜落畫出一條完的拋線，最後停落在沙發的墊上。

菲利克斯雙手牢牢拽住下的墊子，手指指尖傳來的刺繡的糲已經無法拉回他的神誌，緩解他眼中的驚詫與慌。

他看著自己揚起的擺隨著塵埃落定，在沙發上鋪散開來;

他看著那雙細長的手臂支撐在自己的雙頰邊，視線的餘還能瞄到袖口漂亮的寶石袖扣;

他看著一雙鑲嵌著藍眼睛的陌生又悉的臉慢慢俯下，距離越來越近，令他不由得屏住呼吸……

上、上帝啊——

夏在我上？！

得到這個認知的菲利克斯藏在濃黑卷發裡的耳朵瞬間染上濃鬱的石榴紅，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思維當即中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一句飽含怒意和委屈的咆哮。

“混蛋，還我戒指來！”

是的，咆哮。

請原諒菲利克斯·門德爾鬆第一次使用了這個並不算紳士的詞匯來形容一位小姐的說話——畢竟這個音量，對他而言實在太大了。

大到……他那失去的神誌，被夏一吼，又麻溜地回到他。

第10章Op.10：互不相欠

“夏小姐，你能不能理智一些？”

“不、能，絕、不！”

帶著微熱的斥聲嗬氣，好似一枚枚被風吹來的天鵝絨，輕輕打落在菲利克斯臉上。除了母親和姊妹，這位一直以來都恪守禮節的小紳士，從未和一位異在如此近的距離裡相過。

以這樣的，稱得上親的姿勢。

或許一切又該歸咎於年紀尚，無論是親也好曖昧也罷，都是為時尚早的事兒。此時菲利克斯更不會因某位小姐早已喪失理智的行為，就對的品為人作出待有偏見的判斷。

相反，他毫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了，甚至覺得早在黎就結下緣分的夏，是位非常率真的小姐。

隻是……稍微有些特別——和一般的小淑不一樣的特別。

又或許，這就是所有的青梅竹馬們所應有的特質：如果對方的一切移植到別人上，他們會認為這是超出他們審和認知的東西。但若是對象再次換回那個悉的人，一切都是合理，一點兒都不意外。

隻是因為你是你，我便早已將你和他人區別開來。

大概這就是大多數人給予屬於陪他一起長大的那個人的，此生特別的優待。

但現在，青梅竹馬？

想多啦，這兩個人也才第二次見麵。鑒於雙方的並不算……特別好，他們絕對想不到自己的命運，早就和對方不可分。

“……小姐，你真的不能先放開我嗎？”

被錮得幾乎無法彈的菲利克斯，盯著那雙怒視自己的藍眼睛無奈地勸說道。頓時，從被鉗製住的手腕上傳來的加深的力道，讓他知道了自己的提議是一種妄想。

“放開？不，路德維希，我怕我一放開你，下一秒你就又不知道消失到哪個國家去了！”

被氣炸的夏毫不為那雙黝黑的眼睛裡閃爍的示弱所，輕笑著回絕了他，甚至將他的名字在每一個音節裡都念出了不甘的意味。

“你真的，不能給我們一個‘好好談話’的機會？”

“先生，我們現在就在‘好好談話’。”

再次聽到夏幾乎不帶有任何的冷漠回答，菲利克斯長歎一氣，決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你再這樣，我要詹姆士過來了，夏。”

“吧，吧，不論誰來，你都別想逃！”

掙紮著仰起頭，拉近距離的男孩子，上不著何時起就勾出一意味深長的笑。

孩子不甘示弱地挑了挑眉，聽著那雙逐漸靠近耳畔的瓣輕聲細語。

“還記得那隻金嗎，夏？它的名字就是詹姆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