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孝經、九章……”娘一板一眼地掰著手指頭數給他聽，崔廷一聽就樂了，娘前幾日問他該帶些什麽書去上課，他也沒給皇子皇孫們上過課，不知他們的進度，便讓娘隨便帶幾本就好，左右他有自信娘雖然才六歲，但是進學的進度遠比一般的十歲孩還要快一些，而且第一日多半是夫子了解況，不會立刻給娘上課。

但是他家娘這也帶的有些太齊全了，其中甚至有些他還沒給娘講到。

“……我擔心他們學得快就帶著了，還想著回來再找阿耶你問一問。”娘準備得很用心，幾乎所有的況都想到了。

然而唯獨一點，崔廷突然意識到，娘從來沒有與別人一起上過課，從來都是崔廷按著學習的進度往下講，時間空閑的時候就講得多，時間不空閑的時候就講的由著娘自己看書，所以娘其實是不知道學堂怎麽上課的。

不過這時候再給娘說這些也來不及，崔廷本打算與說上一些又遲疑了，再說皇家畢竟不一樣，也許學堂裏麵也不是一般的上法，不過無論是什麽樣的章程，他相信娘能夠應付得來，索等自己上了課便知道了。

到了上課的時辰，太極宮偏殿這間特殊的學堂裏已經坐了好些人，無論正主還是陪讀都打起了神，按說第一日上課聖人一定會來看看，甚至運氣不好的話還會被查，所以除了膽大包天的活祖宗雍樂侯，其他的人是不敢遲到的。

嘉善郡主咬著下麵擔憂地看著靠近門的角落裏那個空位，二郎還沒來……

邊坐著的便是設宴那日被寧昊謙狠狠掐了脖子的蕭越，他看見自己的小表姐嘉善郡主魂不守舍的模樣撇撇，趁著沒人看他飛快地接近嘉善：“表姐！”

嘉善被他駭了一下，心頭猛地一跳，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還不去背書，萬一等一會被聖人到了，我看你怎麽辦！”小胖子被嚇了回去，嘉善卻也不好再直勾勾盯著那，隻好時不時地低下頭，裝作讀書的模樣。

毫不誇張地說，寧昊謙是在滿屋子人的注視下大搖大擺踏進學堂的，毫沒有自己遲到了許久的愧，來了以後也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拿出書冊記誦，而是盯著坐在他前麵的於一銘冷笑兩聲，正大明地趴在桌子上睡起大覺來。

第12章

寧昊謙的囂張行徑顯然不是一次兩次了，學堂裏的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就連給他們講課的先生們也習慣了不在這上麵與雍樂侯爭執，不然倒黴的一定不是雍樂侯就是了！

太子理所當然坐在室正中間的位子上，見狀回頭看向角落裏睡著的寧昊謙，無奈地搖了搖頭，終歸沒說什麽，這個堂弟素來得皇祖母寵，行事也是我行我素從不顧及旁人的想法，再說這也不是二郎第一次如此行事，還是由著他去吧。

然而太子不再理會，別人可不見得都是太子這樣的想法，其中有不人日夜盼著雍樂侯做出點什麽事好聖人厭棄了才好。隻能說與寧昊謙不對盤的人都是在幸災樂禍等著他鬧出事來，其中於一銘顯然是表現得最為明顯的一個，隻不過至今還沒有人能從雍樂侯手上討著好就是。

在一片抑揚頓挫的誦讀聲裏寧昊謙睡得極好，醒來時一眼就看見坐在他前麵搖頭晃腦正在背書背得神的於一銘，那一日不爽的覺再次浮上心頭，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出現在他邊。

崔廷領著娘進了集賢書院的大門，就見到幾個著樸素的中年男子迎上來，拱手道：“崔祭酒！”是集賢書院的博士講師們，如今一同在門口等著他，其中有兩位見到崔廷甚是激，想來是對崔廷的才名仰慕已久。

崔廷所職乃是集賢書院祭酒，管轄的自然不隻是那間特殊的學堂，甚至明白些說那間學堂才是順帶為之，並非重頭。因而崔廷當先要與同僚們往另一邊察看書院的學子們，隻是娘……

娘背著自己的小布包，並不怯場，抬起頭一臉明白地對崔廷道：“阿耶，你先忙就是，我能自己過去的。”

崔廷還有幾分猶豫，他理應先把娘安頓下來，隻是沒想到同僚們竟是在門口等著他，又見娘渾的鎮定自若，看起來很有模樣，也隻好同意的話。給指了路便目送拐進側殿左邊的月門。

圍觀了這一幕的幾位講經博士紛紛對崔廷稱讚起娘的小小年紀便有不輸一般人的機靈和膽識，崔廷徑自笑著也不客氣全接了下來。他家娘自然不是一般的厲害。

娘拐進月門，又繞過外頭那座小花園，順利地找到了自己即將讀書的小學堂。真大呀，站在院子裏的小花園裏自顧自歎了一番，還沒等走近學堂門便聽到一聲驚恐的尖：“蛇！蛇！有蛇啊！！！”

一個十來歲模樣穿著錦繡華服的小郎君麵蒼白地趴在桌案上，驚恐瞪大的雙眸死死盯著距離他僅有兩步遠的一條青小蛇，兩條篩糠似的抖著卻一也不敢。

屋子裏的其他學生也都被突如其來的危險驚住了，坐得不遠的小娘子們抱在一，清源抖著泛白的半晌吐出一句話：“怎麽會有蛇進來？”小胖子蕭越自己怕得很卻還是強撐著擋在嘉善前，著聲音道：“表姐，別怕……”四個皇子們也是很快被自己的伴讀們圍在一起，目驚恐地看著那一。

唯一氣定神閑地便隻有角落裏的寧昊謙了，他翹著腳看屋裏眾人慫一團快意地大笑出來，似乎這是一件多麽好玩的事。

一貫脾氣暴的大皇子終於忍不住怒道：“寧昊謙，你竟然敢把這麽危險的東西帶進書院！你……”

“我什麽我，你有本事你過來抓呀！”看穿了他的厲荏，寧昊謙偏不放過他，認定了他不敢過來，神倨傲得出一隻腳尖點了點不遠的的小青蛇，一副“等你去”的樣子。

小青蛇仿佛能夠聽懂人言一般“嘶嘶”地朝著趴在桌案上的於一銘吐舌頭，於一銘霎時間臉又白了幾分，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一雙瞪到極致的眼眸流出難言的驚恐，然而他再不敢發出一點兒的聲音，唯恐驚了麵前蠢蠢的小青蛇。

然而大皇子確實不敢自己上前那條小蛇，誰不知道寧昊謙這小子膽大包天，他弄一條劇毒的蛇來也不是沒有可能，蠕了幾下沒再出聲，憤憤地瞪了寧昊謙一眼。太子亦是被人擋在後，他本就子骨文弱，這會兒臉上已經白如紙片，他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眼下隻能他想法子讓二郎先把蛇收起來了。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突然推開的門打斷了。

娘跑進房門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一邊是圍聚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眾人，一邊是孤零零坐在一邊笑容惡劣的小郎君，而當中間則是一人一蛇在對峙。

看著最靠近蛇的那個小郎君已經哭喪著臉僵在那，娘眼睛轉了轉便明白過來這是怎麽回事：他們都被蛇嚇住了。

這樣張的境地下抱在一的嘉善等人看見有人推開門要進來，正要開口提醒這不知從哪裏過來的小娘子趕跑遠些，最好能給他們個人過來。下一瞬，關心的話就噎在了嗓子裏。

那黃衫的小娘子上前一把就攥住了小青蛇，還笑意甜甜地回過頭來與他們道：“你們別害怕，這蛇沒有毒，興許是現在天氣暖和了從冬眠裏才醒過來，還小的很呢。”

被娘解救下來的於一銘也顧不得自己丟不丟臉了，見到小蛇被人抓住，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隻差一點點他就要嚇得尿子了！

一旁驚呆住的眾人也被於一銘的哭聲驚醒，紛紛跑過來圍住娘：“這蛇會不會咬你，你小心些……”大皇子則是衝到門外高聲著侍衛，過了一會兒才有幾個穿著甲胄的士兵進來從娘手上取走了這條蛇。

這時候的娘已經被嘉善郡主等人圍住，嘰嘰喳喳說起了話，娘對們的問題都笑瞇瞇答了，“……我是今兒來上課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阿耶就是書院的祭酒，我崔思璿……”

寧昊謙麵上的笑從這小丫頭抓住蛇以後便已經僵在了臉上，他看眾人驚惶的表還沒看夠呢，於一銘也還沒被嚇得尿子呢！這個突然出現的小丫頭是什麽鬼！隻是眾人雖然對他的種種惡敢怒不敢言，但是無視他還是能做到的。

瞇了瞇眼睛，寧昊謙十分不爽地冷聲道：“你是崔廷的兒？”他也聽見說學院新來的祭酒是阿耶。

娘點點頭，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得先給自己找個座位。因著是第一日來學堂，不像別人有固定的位子，環視一圈，隻在角落邊發現了一空著的桌案，當下抱著自己的小布包就往那裏去。

不知道，這桌案空出來是有原因的，寧昊謙不允許有人坐在他旁邊，先前他坐在中央的時候可是四下無人，後來講課的夫子一狀告到聖人麵前，聖人親自發話把雍樂侯拎到角落裏去，這樣他右邊和後邊都是牆壁，前麵是安排了人坐下，唯獨左邊給他空了出來。

“小丫頭，沒有人告訴你，這兒不許坐嗎？”寧昊謙長一，將穿著黑靴的腳大喇喇地放在左側的桌案上，麵上似笑非笑，聲音很是冰冷。

娘將還沒放下的布包又抱回懷裏，眨眨眼睛：“我第一天來，沒有人告訴我。”

寧昊謙一噎，著嗓子道：“這回小爺告訴你了，那就乖乖滾吧！”不提他還差點忘了剛才懷了自己的好事！

娘靜靜看了他片刻，又朝四周再度打量，確實沒有空餘的座位了，可是這人一臉的不善，顯然不會輕易讓坐下。糾結了一陣，娘還是決定先和他好好說：“可是屋子裏隻有這一空座，你一個人也坐不了兩個桌子，不如勻一個給我，咱們以後都是同學，理應互相幫助。”

天真的話讓他嗤笑出聲：“同學？小丫頭你未免想的太多了些吧，誰跟你是同學啊，剛才發生什麽還用我給你重複一遍了，離我遠點！”

娘抿抿，這次沒再說話，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蠻不講理又脾氣暴躁的人，明明他先欺負人。

屋裏的人卻是已經看不下去，這個小娘子方才還幫了他們，隻是麵對雍樂侯，眾人才鼓起的膽量頓時又慫了下去。麵麵相覷，言又止。

終於還是太子出來勸了一句：“二郎，你便先讓新來的崔小娘在這裏坐上一坐，待到明日給崔小娘重新安排了桌子便不再旁邊打擾你。”

然而寧昊謙連太子的麵子都不打算給，冷著臉一言不發，惡意的眼神仍舊落在娘上，一副等著看笑話的模樣。

清源公主是個和寧昊謙不對付的，方才自己的親皇兄才在寧昊謙那裏吃了癟，這會兒就想出一口氣，當先站了出來仰著頭桀驁地開口：“崔思璿，你到我旁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