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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學堂給他們講課的夫子是出翰林院的大學士，教授的科目恰巧便是《禮記》。

要是問娘在家讀書的時候哪一門功課學得最多進度最快，《禮記》是排在最前頭的。

打從娘識字起，崔廷三不五時地給娘上課總會提到《禮記》，不管是正兒八經地教授容還是隨口說起的引導，這本書娘總算是悉得很了。

這倒不是崔廷有多看重這《禮記》，理由說來還有些不敬：這世道以禮約束於人，大周雖然對子的禮教沒有前代那般森嚴，卻也依然苛求甚多，即便不說子，男子亦是時時為禮教約束，在他看來人唯有識禮禮才將這束縛鬆解進而化為己用。

他教導娘學習《禮記》其中大半心思也不外如是。

這位夫子還是娘第一回見，因著娘是新來的學生，夫子知道這是崔文山的兒，故而也沒有因為年紀最小而忽略，按慣例問了娘的讀書進度便讓跟著幾位公主殿下的學業進度一同聽課，與幾位皇子那邊進度顯然不同。

得了夫子的話，娘乖巧點頭應是，還是頭一回有同伴呢。

學堂裏三位公主殿下，最年長的清嘉才不過十歲，清源八歲，清惠將將七歲，宮裏給們選定的伴讀也俱是在這個歲數之間，學堂裏年歲差不多的孩子彼此課業幾乎都是同樣的進度，娘雖然快了些，但也不好特意將隔開，索就與其他的小娘子們一起。

夫子今日所講乃是“則”篇中的一段，“則”一篇的主要容是在家中的禮儀規矩，即如何侍奉父母，如何敬長以及用膳時應遵循的一些禮儀。

學堂夫子的授課顯然與崔廷不一樣，娘對這一篇早便悉但仍然學得津津有味。夫子先是領著他們誦讀了幾遍，又讓們自己讀一會兒，接著就提問道：“有誰能起來說一說這段話的意思？”

這就到了娘悉的環節，阿耶給講課時也喜歡先問理解多。不過今天卻不是唯一一個抬手示意要作答的，比更快的是一個穿著蔥綠褙子的小娘子。

“房雪薇，你先說。”夫子對舉手慢了一拍的娘點點頭，先了那個小娘子。

房雪薇乃是禮部尚書家的嫡孫，是二公主清源的伴讀，不過平日在學堂是三位公主邊一眾伴讀中讀書最出的，在教學的夫子那裏印象很是不錯，這會兒自然也是最積極的。

夫子聽著的答話，麵上笑意不絕，直待話音落下出口誇讚道：“不錯，你答得很好，已經理解了這篇的意思。”

房雪薇頓時開心地笑了，不過很快就矜持地忍住坐下，看著邊的伴向投來豔羨的目以及清源公主的點頭認可，回應是一貫的淡然。

夫子又簡單點評了幾句便了娘起回答，滿屋子的學生目明顯不明顯地頓時聚集了過來，心裏都想聽聽崔文山的兒究竟如何，畢竟崔家的名頭在這些人眼中可不一般。

娘卻全然沒有注意到，還從沒有在這麽多人麵前答過夫子的話，不過卻沒有一點兒怯場。

先是認認真真地將這一段意思條理分明地解釋了出來，還不算完，又接著補充了許多自己的想法與悟，將其中的涵也一並點了出來，對一些已經不合時宜的規矩更是做了著重的批判。並不算長的一段話若是落在紙上，顯然是一篇初形態的策論了。

這倒不是因為學過，而是得益於崔廷對一貫的訓練，崔廷與講課時從不是點到為止，而是會用詢問的方式一直引導不斷地延思考，直到再也想不出為止。久而久之，便養了這樣的習慣。

聽著這一番回答，夫子臉上逐漸出驚喜的神，他著實沒想到崔家小娘子小小年紀就能回答到這樣的地步。

能給皇子皇孫們教授《禮記》這門大課，他在學問上麵自然不是一般的諳，一聽娘的作答便知曉這是經過名家指點，真正“會學習”的學生，真不愧是文山先生親自教導出來的。

夫子對讚不絕口，娘卻不覺自己的回答有什麽值得誇獎的，平時阿耶教時也是這般回答，每次阿耶都能給補充許多。

理所當然地等著夫子給指出還有哪裏不到位的地方，然而夫子好像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仍是不停的誇獎：“……答得真好！”

娘隻好失地坐下。

不知，夫子自然不是覺得的回答沒有更需要完善之，隻是娘學習的進度快，理解力又好，夫子平日教導這些勳貴小娘子們，其中可沒有誰能到這樣的地步，因此也沒有意識到娘的期盼。

看見夫子對新來的崔小娘子這般推崇，學堂裏的人麵都染上了幾分複雜，相覷幾眼，俱是保持著微笑看了看娘才回過頭去。

太子和幾個皇子那邊的學習進度與們不同，這會兒正在自己複習，但是娘的這番作答自然也聽到了耳朵裏去，一時間都是五味雜陳：崔家小娘子這才六歲就有立時策論之能，答題幾乎麵麵俱到，平心而論這一篇即使是他們恐怕也做不到這麽好。崔氏……果然是崔氏啊！

一眾小娘子裏麵倒是房家小娘子臉有些不太好看，看向娘的眼神掩藏著難言的緒，但隻看了幾眼便做不在意狀轉了回去。

這個小丫頭有幾分本事啊！小霸王頗有些驚奇地抬眼看娘，他本沒在看自己的書，眼睛骨碌碌轉了兩圈，不知道打起了什麽主意。

小小的曲很快過去，夫子又講起課來，臺下的學生們也很快恢複了原先的狀態，聽課的聽課，複習的複習，唯獨寧昊謙眼神直落在娘上，人見了心兒發。

下了課，蕭越和於一銘是最先過來找娘說話的，於一銘因著上回被娘救了便自覺兩人更識了，蕭越則是純粹的自來，對著娘就道：“崔小娘子，你讀書讀得真好哇！”

他畢竟還隻是個十歲的年郎，又苦苦掙紮在學業裏，雖說是陪太子讀書的，可是實際上，這些夫子對他們的課業也沒有輕輕放過的意思，因此他著實對讀書厲害的人佩服，又兼著昨日這位崔小娘子徒手抓蛇救了他們，小胖子對娘的好度那是蹭蹭往上漲。早上邀請崔小娘子到他們這邊來坐的機會被那位活祖宗給破壞了的時候，他真是失極了。

於一銘要誇獎的話被他搶了先，一把開小胖子還不忘白他一眼：“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不學無的嗎，也不看看崔家小娘子出哪裏，那是潁州崔氏！”他昨日回家以後才被家裏長輩細細指教過潁州崔氏的名頭，更是被家裏人三令五申不要欺負人家，能好便好。

娘看著他們在自己麵前還有些懵，不過一聽見他們是誇獎讀書好，才自覺恍然大悟，原來是要向請教學習。娘是被崔廷一手教導出來的，雖然比不得真正教書育人的先生，但是對這兩人說些經驗也是夠用的，更不必說娘完全沒有藏私的想法。

“讀書一道……”

櫻紅的小口一張一合，娘努力把自己讀書做學問的經驗傳遞給這兩個“誠心向學”的新同學，卻沒有看到小胖子和於一銘的目漸漸呆滯了起來。

跟在小胖子後麵走過來的嘉善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才打斷娘的教誨把兩個同伴解救出來：“崔小娘子跟你們說的可都是有用的東西，你們可不能再在課堂上胡混了。”

半真半假地打趣了幾句，嘉善對娘笑瞇瞇地道：“先前就從長輩那裏知道崔氏詩書傳家的譽，隻是今兒見了崔小娘子才真的明白，以後我們課業上要是有什麽不會的，就來請教崔小娘子，崔小娘子可別藏私呀。”一邊說著一邊親熱地拉起娘的手。

娘從前在潁州府有個世家的玩伴也是最喜歡挽著，所以倒也沒覺得嘉善這作有什麽不合適的，隻是著實熱了些，便也笑著點點頭。

屋子裏的人這會兒也沒有幾個出去的，二公主清源那邊見了這一幕，麵上不顯毫緒，宛若尋常，隻是邊原本嘰嘰喳喳不停的小娘子們都是各有各的表，其中以房雪薇最是冷淡。倒是大公主清嘉帶著三公主清惠走過來，清惠年，乖巧地站在大皇姐後。

娘見們走過來就要蹲行禮卻被清嘉一把扶住：“崔小娘子不必如此，父皇說過在學堂裏大家都是學生，不用行這等虛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聞言娘就是一愣，下意識地朝清源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點點頭甜笑著應了清嘉的話。學堂裏一直切注視著這邊的人都暗暗換了眼神。

清嘉倒也沒說什麽，無非是些課業上互相流的話，這些正是娘的長，故而兩人說起話來甚是相投，又有嘉善在一邊不時也加進來說幾句，氣氛頓時熱烈了些。

這的形不有心人明裏暗裏看著，隻是畢竟大公主殿下在，無人過來打攪。唯獨坐在娘另一側的小霸王是越看越不順眼，他這還沒想好怎麽收拾這崔家的小丫頭，就和清嘉摻和在一塊了？

倒不是有了清嘉他就不敢收拾崔思璿了，他寧昊謙混遍長安城還沒怕過誰，隻不過清嘉和太子這兄妹倆都是病秧子，他素來不搭理，懶得惹一麻煩事，不過好在這些年這倆也識趣，對於不跟他對著幹的他好心放一馬罷了。

“小丫頭，你過來！”

一個囂張的聲音打斷了娘正說著的話，轉過頭去，果然是那個壞心眼的雍樂侯。雖然心裏對他有些微詞，但一貫的好教養讓娘仍是好脾氣地道：“你是在我嗎？我不是小丫頭。”

看見皺起的小眉頭，寧昊謙惡劣地笑道：“我說你是你就是，讓你過來呢！”

第16章

眼看著小霸王又來為難崔家小娘子，方才還說得熱鬧的一圈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但是誰也不敢跳出來與小霸王作對。

君不見那些曾經跟小霸王雍樂侯板的可是有一個算一個被教訓得慘烈，他們雖然被家中長輩教導了要和崔小娘子好，但畢竟還是半大孩子，又因為小霸王在他們心裏積威甚深，誰也沒到為了惹上雍樂侯的地步，得不償失。

因而一時間眾人隻能看著崔家小娘子渾然不怕死地反駁小霸王的“暴行”，小胖子蕭越最為不忿，握了拳頭，在小霸王第二次趾高氣揚地威脅娘時當即要跳起來與他理論，隻是才踏出一步就被嘉善暗地裏一把拉住，錯愕地回頭就見嘉善幾不可見地衝著他搖了搖頭，小胖子咬咬牙還是聽了表姐的忍在一邊。

娘自然不知道周圍人有何想法，這會兒眉頭蹙得更，有些生氣，但是又從來沒和人紅過臉吵過，麵對小霸王這種蠻不講理的人，娘一時之間真是不知該怎麽應對才好。

“我不過去！”

氣呼呼卻又完全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