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裏麵。記住，別憋死在裏麵了！等你從河裏浮上來，就出了城……一切小心，出去後我就幫不了你了。”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白睢驚訝地看著，能覺到抓在自己腕上的手全是汗。在張，可是並沒有放棄。

準備了全套東西，竟然早就下定決心參合進來。

天空中一道閃電劈下來，與此同時，苗小鬆開了手，隻聽吱呀一聲輕響，船艙的窗戶關上了。

從未想過分別會如此倉促。

白睢泡在河裏愣了小會兒，很快藏起，悄無聲息潛進了水裏。他一直向下潛，深到水麵平靜哪裏都找不到他的影子——他不能有存在過的痕跡，否則等待苗小的便是萬劫不複。

苗小記得水工和自己不止一次提過這個暗河，李圓也是知道的，於是在幫準備那兒竹竿，用蠟封住裝滿幹糧的竹筒時就已經猜到他家大姑娘要做什麽了。

李圓眼見兵來了，也是著急：“他們來了，我們現在怎麽辦？”

如果兵突然說要搜這艘船，搞不好能把暗艙搜出來，許許多多的蛛馬跡可以證明白睢在這裏躲過。

怎麽辦，趟了渾水整個苗家都完蛋了。

苗小攪弄著手上的帕子，很快把心一橫，忽然弄了自己的頭發，扯開了自己的襟。李圓瞪大了眼睛，趕把頭偏開，黝黑的臉頓時不對了。

苗小卻紅著眼睛，上去扯了他的腰帶……

當兵們一腳踹開船艙門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副畫麵，的尖，男的慌張。苗家的大姑娘衫不整地在角落裏，家下人手忙腳提子，這……

眾兵：“……”

竟然……

不是……

什麽況？

|被撞破，急之下苗小尖起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淌滿眼淚，臉頰通紅似了奇恥大辱，捂著口瘋了一樣砸東西：“出去，你們出去！”

兵們好不尷尬，紛紛偏開腦袋。

苗大姑娘與人茍且被當場發現，這要是說出去，別說丟臉，整個永州城都丟臉——剛領了米的百姓把誇了活菩薩，一天沒過去，他們的活菩薩了隻破鞋？

李圓憨憨站在一旁，已被大姑娘的舉嚇呆了。

苗小砸了油燈……

油濺了一大塊甲板，火苗順著蔓延開，這堆陳年老木一點就燃，火焰在船迅速燒一片。

白睢這個時候已遊遠了，悄然從水底出竹竿呼吸，渾然不知背後那條沙船已雄雄燃燒起來，火映在水麵照得四方敞亮。

劈啪——又是一道閃電打下來，幸運的是並沒有雨點隨之落下。

順著這條河飄下去，到暗河的那一刻可以說他已經逃出生天。白睢沒有回頭看一眼，因為他知道，好結局還是壞結局都不是他能改變的，他能把握住的隻有苗小給他爭取到的逃生機會，他絕不能辜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遊進暗河，沉甸甸的心比這淹過頭頂的水更讓人難以呼吸。

這場大火很快招來了附近的街坊，一群群提著水桶來救火，也是將一心想死的苗小從火海裏背了出來。

當然是不想死，想死的話也不會裝暈，停下嚷著燒死算了往火裏撲的瘋狂舉。總之放棄掙紮，給救火的人讓出一條道來的時候，那條沙船已經燒骨架了。

好了，這下不用救了，讓這堆骨架沉水裏去吧。

倒是整個永州城一晚上知道苗家大姑娘在這裏漢子，被兵撞破，覺得麵盡失嚷著死了痛快的事。

可苗小被送回家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燒了好，燒了老娘又能痛快呼吸了。白三歲啊白三歲，你可千萬千萬順利出城，要不然削死你。

這出好戲，驚了半個永州城。

李圓剛跟著回府，就被整張臉都黑掉的苗老爺關柴房去了。苗夫人氣得兩眼一黑病倒在床，金銀慌得六神無主，一個照顧母親，一個照看大姐，哭得梨花帶雨，打死也想不到會出這等事。

苗小在床上躺了一小會兒，待整理好了心，爬起來一掀被子，在銀的驚恐中飛奔去了娘的房間。

“娘，娘……你聽我說。”

苗夫人哀怨地著承塵，心死了一般。那可是漢子啊，哪怕是被冤枉的，這輩子的名聲都算是毀了。

跪在娘床前，臉還髒兮兮的，頭發糟糟被火舌了些許，裳也是一言難盡。全招了，把怎麽找到白睢，怎麽教他逃生，為什麽要假裝跟李圓茍且，又為何一把火燒了沙船一五一十全代個清楚。

跟李圓來那麽一出是為了轉移視線，火燒沙船是為了燒掉白睢存在過的痕跡，娘，您兒沒漢子，別氣了。

苗夫人又能說什麽呢，一口接一口歎氣。

苗夫人緩了過來，苗老爺卻氣得哐當摔了茶碗，指著苗小的鼻子罵：“你們是青梅竹馬，過命的，你們好的很！好好好……當初讓你嫁你死活不嫁，現在又提著腦袋救他。你倒不如燒死算了，一旦東窗事發，我們兩個老的反正也活夠本兒了，你那兩個妹妹該怎麽辦！”

金銀：“……”不敢說話。

苗小撅著：“不會的啊，什麽都燒了，能查出什麽啊。”

苗老爺真想上去踹一腳，胡子氣到發抖，可最疼的兒又從來舍不得打，沒辦法，最後用手狠狠一腦門兒上，得差點兒倒載過去：“你當兵是傻子？他們是寧可錯殺不會放過一個的閻羅王！我們與白府比鄰，日子本就過在監視之下，你是要將全家葬送不！”

今日鬧了這麽一出，兵隻是被暫時轉移了視線，待冷靜下來，他們難道不會想弄清楚，為什麽剛剛定親了的苗大姑娘還會跟人茍且？明明累得走路都嫌費事了，怎麽還有心◆

“不了。”

拒絕進去。

林書生側過子讓出來路卻不走，隻好就這樣一個在門，一個在門外。雨嘩啦啦下著，兩人的裳都有些了。

“我沒有做那樣的事。”語氣平平，微揚下，直視對方的眼睛，沒有一點做賊心虛的模樣。

相反，卻是林恒瞄了一眼，便低垂了眼睛：“……我，相信你。”

“那我們？”

那我們還能不能走到一起？喜歡這個人，想聽他裏會不會有好聽些的話。

“苗姑娘……”他聲音有停頓，裏說著相信，卻支支吾吾，“我選擇贅已是有辱祖上，如今……若還……隻恐無見列祖列宗。”

早已做好了準備，可苗小心裏還是咯噔一下：“不要我了，是麽？”

林恒甚至連抬頭再看一眼都不敢，反倒好像做錯事的那個人是他：“我，是相信你的，但……”

意思就是，他相信的清白，哪怕鬧得沸沸揚揚也相信。可是人言可畏，贅本就給人指指點點，若再頂著綠帽子過下去，他的脊梁骨隻怕要被穿。

他是個男人，男人的臉麵才是真正的命。

“我知道了。”苗小吸吸鼻涕，鼻翼微微扇，從袖子裏取出一個荷包，朝對方遞過去，“我不怪你。這個你收下。”

林恒哪裏有臉手：“這是？”

苗小平平靜靜說著話，渾似代後事：“裏麵有一百兩銀子，你且收下，進京趕考不能沒有路費……”

林恒沒聽話便趕忙拒絕了：“不可，這萬萬不可！”

扯著角笑了笑，聲音哽咽：“也不是無償的。你知道，我家中沒有男丁，以後總是有些艱難的。你是讀書人，有些本事，想來也能照顧一二。就當是場易，如何？”

林恒這一聽，哪裏能接得下，慌張著神急忙勸道：“苗姑娘，千萬不能做傻事！”

苗小了他，心底到底因為他的關切而得了些安，隻是，的喜歡還沒有完全綻放，就花落泥：“那你說，我還有哪條路走？”

他一時笨，答不上來。

躬將這一百兩銀子放在他腳邊，苗小再抬起頭來時，已展了笑，就像他第一次見到時那樣，笑得那麽暖人心。

“我就當你答應了。”

林恒：“……苗姑娘。”

苗小什麽話都沒有再說，又或者，想說的話都在那個笑裏，在這場雨裏……撐著雨傘轉離開，一點一點走遠了。

林恒站在門口，腳邊放著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