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著的湯藥，豪爽幹掉了：“本來打算給雙找了好人家嫁了，我便自梳，去尋個小生意做。自己賺錢自己花，不仰男人鼻息過日子。”

白睢紅著兩隻眼睛，詫異問：“……你不想嫁人？”

“嗯，都不嫁人了，還生什麽生。這天底下的男人，有幾個瞧得起人的，我才不想伺候別人一輩子。”

“那老了怎麽辦？”

“有錢能使鬼推磨唄。”

白睢抱著喝幹的空碗，一臉癡呆。

聽了的話，年想起姑婆屋裏的那些自梳，日子過得也還不錯，沒有大富大貴但勝在自由。苗小這樣有想法的人，真嫁了人若是過得不順心，豈不如進了牢籠。若願意自梳，做點喜歡做的生意，由高興就是。

再者，若是將來順利幹掉老賊，有他一口飯，便有一口飯，必定會食無憂無上尊貴的。不是有過養男寵的公主麽，那日子過得忒舒坦了……以後想養幾個就養幾個，任高興。不是喜歡林恒那樣的嗎，那他就找遍全天下，找十個八個林恒出來給做洗腳婢。

反正……自私一點講，大彪嫁人了就不是他的大彪了。

於是稍稍沒那麽揪心了，白睢目炯炯，斬釘截鐵地說：“那……有我在，沒人欺負你。”

話雖這麽說，可心裏還是難過的。都是因為他才弄這樣，不是說一句無所謂，自己就能釋懷的。倘若將來大彪遇到喜歡的男人，又不想自梳了呢，唉……

郭老賊肯定還會使花招，他覺得，當務之急是把大彪送走。這心沉甸甸的，導致苗小跟他說了什麽，他也沒太聽進去。

苗小說了句真理——你不被人欺負要我救，就謝天謝地了。

郭放對下藥的事終究沒有濺起一點點水花，不管是事發後的今日還是次日，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朝堂上提及此事。

宮中醫都不曾參與的事，空口無憑難道還能給丞相定罪不。

魏王偃旗息鼓，聽聞被郭放剪斷了最重要的一翎羽，再不敢與郭相父做對，要麽老老實實歸順，要麽暫斂鋒芒等待時機。

故而，當郭放在朝堂上提出立後選妃可以同時著手時，並未到太大的阻力。選妃——選世家大族的兒宮為妃，舍郭慧心其誰。

黎臣們自是不肯被一頭，攔不住丞相提議選妃，那就上奏請求及早立後。

然皇帝卻讓這幫忠心大臣了失了一次，同意了選妃，卻沒有同意立後。理由——苗氏三年孝期未滿，念及其父也算為大黎複國添磚加瓦，故而願等苗氏守完孝再行大婚。

在不被理解中退了朝，白睢慢慢悠悠往合正宮去，邊隻崇之隨行。

崇之急不可耐地詢問：“陛下……為何您不同意？丞相難得了個口子給咱們鑽，咱們要是把握住了，這後宮可就有了自己人。”

白睢慢慢走著，腦中早已將全局複盤了一次。郭放為什麽肯放水同意苗小登上後位，無非是因為不能生了，那麽這個時候他還有沒有必要再將苗小捧上去？

答案是“沒必要”。

因為現在爭的已不是嫡子還是庶子的問題，爭的是誰先生下皇子，不論嫡庶。而郭放手中的牌一多，皇後這一尊位也就顯得沒那麽要。拉拉扯扯耽誤時間，倒不如鬆個口，我同意立後你同意選妃，到時候誰的人先生誰笑到最後。

在郭放看來，小皇帝不乖，給他拉出個攔路石，而今他將攔路石毀掉，算是給小皇帝不聽話的懲罰。這隻是個小懲罰，若不想再接更大的懲罰，就要更乖一些。

所以白睢順水推舟後退一步，算是服，同時目的也在於讓苗小急流勇退，免得真了他的擋箭牌中了丞相那隻穿雲箭。

年因為此事臉黑了很久很久。

快要回到合正宮時，他停下來抬頭天，天空中飄下幾滴雨打在眉心。他出舌頭嚐了滴雨水，忽而麵稍霽，淡淡笑了：“今年風調雨順，希明年亦如此。”

崇之接話：“若是明年亦如此，那後年必要再起戰事了。”

年又笑了笑：“那樣最好。”

崇之明白他的意思，也躬展了眉。

——

此時的合正宮，金銀閑來無事做了些大姐尋常吃的東西，準備送去討大姐歡心。就是這個糖果子味道稍微有些出，不知喜歡不喜歡。

大姐臥床休息有兩日了，喝著湯藥在調養，大夫說不宜吹風。那日大晚上擔憂了好久，們也沒睡踏實，天蒙蒙亮的時候白大個兒才帶著們家大姐回來，失魂落魄的問三句答一句。

後來們問了好久才知，大姐被下了藥，就此斷了生養子嗣的命。

這兩日們是變著花樣哄姐姐笑，其實好像也不需要們哄，大姐看起來並不難過，解釋說本來就沒想過嫁人。

仔細琢磨，約莫是當年那個林書生讓大姐斷了這種念頭吧。

不想嫁人也好，兩個丫頭一合計，約定好將來若是嫁人有了孩子，一定要讓自己的崽子們對大姨盡孝。

端著吃食進了屋，銀正想喚大姐，忽然被眼疾手快的金攔住了。

簾子後麵的暖閣傳來十分輕微的細響，兩個丫頭躡手躡腳放下托盤，將簾子拉個，但見裏頭大姐側躺在床上，眼睛紅紅的，用手抹了下眼淚。

這……

原來不是不難過，隻是難過不便與人說。

這可怎麽辦，們自己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如何安這種事呀。兩個丫頭心裏也酸酸的，癟著，想哭。

在外頭呆了半晌，直到裏頭輕微的泣聲漸漸沒了，們才重新端起托盤嘻嘻笑著來找大姐了。

金：“姐，看我給你做了什麽。”

銀：“還有我，我也做了！”

苗小眼睛還紅紅的，方才一個人呆著便想了許多東西，不由想到自己這兩年過得一刻不得安寧，後半生怕是也不得安寧，覺得難過便掉了幾滴眼淚。應該說是到自己力大了些，倒不是單單傷心於的肚子了擺設。

知道自己的樣子一看就是哭過，便扯出個笑容，歎氣道：“方才睡著了，夢見爹娘怪我沒將你們照顧好，被爹罵哭了。”

知道大姐在找借口，兩個丫頭也不穿。金把盤子一一擺在床頭，笑道：“哪裏沒照顧好，爹也真是的，明明是我們沒有照顧好姐姐。”

銀倒了湯羹，也道：“是呀，我們兩個拖油瓶生生把姐你拖個勞碌命。以後啊，咱們會更聽話的。”

苗小吃了一口，味道一般，能吃罷了，也不指們做得多好吃。這倆丫頭肯冒著手指劃破出繭子弄壞蔻丹的風險給做這些家鄉菜，就很滿意了。

“還說什麽以後，你倆都十六了，不嫁人的麽。”

這一說，雙紅了臉。

“我看陳虎陳豹兄弟倆就不錯，那日看你們聊得來的。要不就選他們？”

雙臉更紅了。

苗小一看，說得更帶勁兒：“也不對，他們兩個在漩渦，不合適不合適……我還是替你們選兩個平凡人家吧。”

金銀雙雙坐不住了，想抗拒來著，又不好意思。

心裏有了譜，苗小一笑：“行了，我知道了。你倆要臉紅就回去臉紅，別在我這兒傷我心——哎呀……大不中留啊。”

大姐剛出了那樣不好的事，們就在這兒提嫁人，兩個丫頭知道不好，便就趕打住。金找了個理由，拉著銀退出暖閣去了。

三兩句就把妹妹們打發走，不過是因為想一個人靜靜。可又覺著有些孤單了，苗小便扯著嗓子喊了句：“喂，給我抱隻貓兒來陪我啊。”

銀給扔了隻小白貓過來。

等白睢回來，看到的是苗小是一個左手抱貓，右手吃東西，床邊上擺滿小點心，心滿意足貓咪手背的苗小。

一點臥病該有的弱都沒有，說剽悍還不承認。

“怎麽這麽多吃的？”年著簾子，好生詫異。

“你兩個姨送來的。”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

，又喝一口湯，臉上洋溢著幸福：“說到吃的。你這幾天是不是忘記喂你兒子了？”

白睢掛著莫名其妙的表走進來，揀了個糖果子吃，覺味道一般：“兒子？我哪兒來的兒子？”說話時細細看了眼他家大彪，發現那眼睛怎麽好像有些腫。

“難道忘了牆角還有你幾隻兒子？”

哦，那六隻王八啊。

他無心跟鬥，腦子裏都是方才收到的信，信中說去往東洋的人手和路線都已經安排好了，遂輕輕抓住苗小的手：“去東洋吧，人我都安排好了。”

第22章

去東洋？

想多了吧，就是吊死在這兒也不會走。

“你什麽意思？”

年著的手，看不見的狗尾垂了下去，很有些不舍：“怕你又耙子了。之前是我考慮欠妥，當然，也有我能力不足的原因，不能及時把你送走。你去東洋躲一段時日，等我跟前的事擺平了，就接你回來。”

苗小掙了他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往上一翻，出大片白：“有病啊你。”

白睢不爽地被拍打的手背，歪著唧唧歪歪道：“你以為我想？小爺一天看不到你茶飯不思，兩天看不到你夜不能眠，三天看不到你走路打擺。為你好，知不知道！”

他終於像個大人一樣會做事了，苗小卻是炸：“我一腳陷進來，你才說讓我走。走個屁，走了老賊不得滿世界找我，你怎麽給他解釋？可有趣了，跟他坦白其實有手下有點人手，已經厲害到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了是嗎？”

不可否認，說得對，現在才說送去東洋，郭放哪能不起疑。可是，為全天下最好的大彪冒險一次也是值得的。

若苗小再遭遇什麽不測，那將是他不能承之痛。

白睢：“都說了是為你好。”

苗小：“我白眼兒狼，我不接。”

白睢：“我人都安排好了，找個機會出宮送你走，回來就說遇到夏國刺客，與你走散了。何須複雜的理由，這不現的一個。”

苗小抱臂，把腦袋偏開留給他一個後腦勺，意見大了去了：“那把雙送走吧，我不走。”

白睢搞不懂幹嘛就要死強，拇指並食指嵌住的下，生生將的臉扭過來正對自己，艴然道：“賴上小爺了是不是，沒用，押都要把你押送上船。”

苗小：“你來押一個試試，打斷你狗。”

好說歹說，就是不肯聽，白睢拿沒辦法，難得老樣兒地歎了口氣：“那你說，為何非要留下？”

“為何，這還用問？”苗小繼續吃著的糕點，把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