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路是歸途》第 21 章 21
陳逸提著一盒蛋糕回到家,意料之外的,陳母已經在家。
夜初降,屋裏線黯淡,陳母坐在沙發的暗,陳逸打開燈才看到人,“晚上不是有應酬?”
陳母轉過頭,“你過來。”
陳逸隨手把蛋糕擱餐臺,車鑰匙一扔,往沙發上一坐,問:“今天見到什麽人了?”
語氣狀似無意,卻意有所指。
“我到了一個名若琳的小姑娘,在你所說的咖啡店,”陳母神略帶責備,“你故意讓我過去,是不是有什麽事想說?”
陳逸神態自若,說:“認識你嗎?”
陳母道:“不認識我。”
“的樣子。”陳逸接話。
陳母麵疑:“你什麽意思?”
陳逸想起在天臺他問,他們是否舊識,神態自然,收放自如,險些將他誤導,便能夠想到是怎麽應對眼前這位,看似明卻單純得像個的中年人的。
“就是張若琳,那個你恨不得把兒子扔了好搶過來養的張若琳。”
“怎麽……”在這?陳母話說到一半,想到北京偌大,高校林立,來北京上學工作都是正常的事,便掐住話頭。
陳逸卻誤以為:“怎麽變這樣?”
他自顧自地說:“我也不知道,這也是我想搞清楚的問題。所以有些事我得問問你。”
陳母倏地眼皮微,抬眼時帶著他人察覺不出的慌張。
但陳逸不是他人,他微微皺眉,“媽,在想什麽?”
“噢,沒想什麽,”陳母別過眼去,“我覺得不是張若琳,名字一樣罷了,你怎麽就判斷是呢,我們離開的時候你才十一歲,什麽都不懂。”
陳逸也麵疑:“你覺得不是?”
人宣稱自己有神奇的第六呢?
陳母沒看他的臉,搖頭:“不是。”
陳逸起,出書櫃角落一本紅封皮的書,遞給母親,“你自己看。”
陳母接書的作略帶遲緩。
“看書楞。”
書楞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米菲兔。
“這是的書。”陳逸點到為止。
小的時候,張若琳就很喜歡米菲兔,的水筆、筆盒上全都是米菲兔,許多東西還是陳母親自給挑選的。
最喜歡在書楞上作標記。
陳母抬起頭,“你早就接若琳了?我是說今天這個孩。”
陳逸忽然覺得奇怪,按照他對自家母親的了解,這個時候要做的應該是更進一步地確認此張若琳即彼張若琳,甚至可能連夜相認,可為什麽沒有顯得很激,反而有些驚慌,甚至關注這些細枝末節?
“一個學校的,開學就認識了,”陳逸觀察著母親的反應,又補充,“還在給步潼做家教。”
“開學就認識了,步潼的家教?你為什麽沒有告訴過我?”
聽語氣裏也著著急,陳逸回適才的疑慮,說:“還沒有必要。”
“現在有必要是為什麽?”
陳逸笑了笑,不言語。
因為他也是剛剛確認,不是猜測,也不是推理,是明明白白確認。
起因是萬峰要給他發送一份文件,從微信、郵箱通道都無法解之後,萬峰加了他的q.q。
剛點開信息欄,萬峰就發現他們竟然有“共同好友一人”,陳逸自上大學就沒怎麽用過q.q,就連室友的都沒加。
萬峰點進去,才發現這個共同好友,竟然是張若琳,他還調侃了一番陳逸。
陳逸也無法形容當時的覺,他急切地翻開了q.q通訊錄,看著那個平平無奇的灰頭像,點進了q。q空間。
他們應該是小時候添加的,剛申請賬號的時候。那時才剛學會用電腦,有個q,q是很時髦的事,卻也沒有什麽用,印象中也隻是用來注冊遊戲賬號。
後來,的q,q沒有再亮起過,靜靜地躺在他的列表裏,像個僵/號,漸漸被雙方忘,他甚至已經不記得,他們很久以前,就是q,q好友。
“今天見到的姑娘,和小若琳差別還是很大的,三歲看老,我對的了解比你深,我確認今天這個,不是我們認識的張若琳,”陳母的聲音響起,語調平靜,“你也不要想太多了,離開這麽多年了,也沒有什麽必要再去想以前的事。”
陳逸的笑瞬時收住,看向母親的眼神帶了些不可思議,“媽?”
陳母忽然站了起來,那本書就被扔在茶幾上,“我明天早上的飛機回上海,今天太累了,得早點休息,你沒吃飯的話自己解決。”
說著往臥室去了,又回頭說:“你的麥芬,在冰箱裏,要吃的話先熱一熱。”
陳逸手肘搭在膝蓋上,扶著額,指尖無意識挲,他看一眼桌上的刑法書,把萬千疑慮製在心底,陷沉思。
**
開始進考試周後,張若琳就變得異常忙碌,專業課幾乎堆在一起考,法學專業課知識點多而雜,記憶為主,一科也不能落下,於是不能錯開,每天花大量時間識記。
想要暫時停掉兼職,但心裏想著欠著的那頓飯,總有些惴惴不安,還是有備無患比較好。
學院開始統計統一購買火車優惠票的名單,眼看就要準備放假了,張若琳猶豫再三,給外婆去了個電話。
“外婆,今年過年,我大概不能回家啦,想和你商量一下。”
其實哪裏是商量,不過是先讓老人有個心理準備。
外婆還未說話,張若琳就察覺到,定是在那頭默默掉眼淚,“誒,好,你自己安排就好,別掛念我,我一切都好。”
“嗯。”頭頂著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孩子啊……”外婆語氣猶豫,“監獄來電話了,你爸,好像不太好。”
“什麽時候的事?”
“上個禮拜。”喵喵尒説
“現在好些了嗎?”
“沒有再來電話,應該就沒什麽大問題。”
“嗯。”
“孩子啊……如果有機會,就去看看他。”
張若琳沉默了,直到眼淚滴在手背,一瞬滾燙後,變得冰涼。
點點頭,“好。”
掛線後張若琳在湖邊小亭子裏又坐了許久,湖水已經結冰,一群小鴨子在冰上追逐玩耍,看著看著出了神,直到手腳冰涼才緩緩站起來,往圖書館走去。
“張若琳!”
剛要刷卡,有人。
竟然是……
“樊……”
“樊星爍!”來人笑起來燦爛,“你第二次忘記我名字了。”
張若琳著腦袋笑了笑,這一次沒有否認,“我可能是學傻了。”
兩人一道往電梯間走。
“法學確實是很難學,我也快被搞瘋了。”樊星爍很配合。
很難想象他一個工科生,選這麽一個核文科做雙學位,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張若琳真誠道:“你是勇士啊,樊師兄。”
“技多不嘛,覺得法學吧,以後不管做什麽,都是用得上的。”
他說得倒是沒錯,雖然接不多,但張若琳覺,樊星爍是個很有目標也很有執行力的一個人,務實上進,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忽然問了問自己,除了按部就班的學習,走一步看一步,是不是也應該好好規劃規劃了?大學時不能這麽渾渾噩噩地跟著課程表走完吧……
想著,電梯來了,和樊星爍都去三層,自習室。
兜裏手機震,想起來還沒開靜音。
點開微信。
。:[在幹嘛?]
張若琳愣怔,點進頭像確認,確實是陳逸。
這句話,很像孫曉菲口中的憨比直男搭訕的口氣。
還沒想好怎麽回,旁樊星爍道:“你用微信呀?我加一下你吧,剛想和你說,老鄉會在考試結束那周有個活,我把活策劃發給你看看啊?”
電梯到了,出了門張若琳說:“好啊。”
有了“規劃規劃”的想法,覺得多認識個老鄉似乎是件不錯的事,朋友,拓展人際,也應該是規劃的一部分。
添加了好友,回到聊天框頁麵。
張若琳:[複習呀。]
對方秒回。
。:[噢?那現在是在開小差?]
張若琳:[……]
真實無語。
開始複習就把手機關靜音放在書包,不再理會。
圖書館在考試周是不閉館的,張若琳背了半本刑法重點,圖書館原定的閉館音樂響起,提醒大家,已經十點。
樊星爍從後拍了拍的肩,低聲說:“去打水,需要我幫你嗎?”
搖搖頭,“一起去吧。”
也需要走走。
兩人一前一後往茶水間走,到了外邊才開始流。
樊星爍:“你準備到幾點?”
張若琳:“不確定啊,我得再刷刷高數題。”
樊星爍:“我還以為你們不用學高數。”
張若琳:“要的,隻是難度低一點。”
樊星爍:“那你肯定沒問題的。”
張若琳笑了,“師兄你可真會說話。”
兩人說說笑笑,在途徑電梯間時,到了萬峰和杜宏毅,他們抱著書在等電梯,似乎是剛準備回去。
張若琳見到兩人,很自然地點點頭表示打了招呼,卻也沒多說話,甚至腳步沒有停頓,往前走著。
邊的男生問:“你同學嗎?”
回:“一個社團的。”
萬峰和杜宏毅對視一眼,趕掏出手機,拍下一張照片。
杜宏毅:“你要幹嘛?”
萬峰:“發群裏。”
點開宿舍微信群,他選中圖片,忽然說:“陳逸會不會殺了我?”
杜宏毅不明所以:“為什麽?”
“我這樣會不會太不給陳逸麵子了,”萬峰兀自嘀咕,“不過還是說了好,萬一他頭上一整片青青草原,就來不及了。”
杜宏毅總算聽明白了些,“什麽啊,陳逸不是有朋友嗎,電影學院那個。”
萬峰睨他一眼:“大老婆小老婆,都是老婆。”
[聲爸爸你敢答應嗎]群
萬峰:[圖片]
萬峰:[哇,咱們社這個張若琳是談了嗎?]
[聲爸爸你敢答應嗎]群
小胖:[……]
小胖:[萬峰你撤回。]
萬峰:[幹嘛?]
小胖:[你找事啊?]
小胖撤回*3
接下來萬峰收到小胖好幾條私信。
萬峰:[這麽說,陳逸追張若琳,是真的?]
小胖:[不知道。]
萬峰:[那你張什麽?]
小胖:[部消息,聖誕節陳逸和張若琳過的,還送了禮。]
萬峰:[哇靠!]
小胖:[你快撤回啊啥?]
萬峰:[超、超時了。]
小胖:[……自求多福。]
陳逸正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拿著手機,打算看看有沒有回複。卻意外看到群消息,關鍵詞為——張若琳、談。
點開。
水杯放下,兩指將圖片拉到最大。
一男一肩並肩走著,孩一雙逆著格外細長,正轉頭和男生說著什麽,看不清表,下頜幅度像是在笑。
[聲爸爸你敢答應嗎]群
。:[像素不錯。]
萬峰:[錯了哥。]
萬峰:[就看著他倆說說笑笑覺得稀奇的,也沒什麽啊不就一起學學習打打水,我和杜宏毅還一起學習一起打水呢。]
杜宏毅:[……]
小胖:[……你瘋了嘛]
萬峰:[不是那意思。]
萬峰:[錯了哥。]
萬峰:[錯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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