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穿著小西服在接採訪，室外飄著雪，棉絮一般撒落在霍邈的頭頂。

他白淨的臉上滿滿的年氣，立在人群中是那樣的紮眼。於是主持人將話筒進人群中，遞到他的麵前。

「請問這次春華杯團賽，你們有沒有信心取勝？」

霍邈對著鏡頭，眼神溫，「我們來就是拿第一的。」

主持人怔了怔，不知該如何接過年的話。霍邈邊高一點的男孩拍了拍霍邈的肩，到鏡頭前，一板一眼地答著：「雖然對手很強，但是我們會全力以赴的。」

主持人這才鬆了口氣，按著事先打好的腹稿繼續問：「如果你們贏了……」的話筒忘記轉給高個的年，仍舊擺在霍邈的麵前。

霍邈斜睨了眼鏡頭，懶懶地回：「沒有如果，我們一定會贏。」

主持人徹底接不住了，停了半天才開口：「為……什麼？」

整段崩掉。

「因為我在。」

他手在口袋，轉跟著擁的人流走進場館。片刻，高個年彎下腰化解主持人的尷尬，「我師弟還小，大家聽聽就好。」

*

「老姨，你看悠悠搶我電視。」表弟又炸了，哭個不停，「畫片馬上就結束了。」

悠悠捂著耳朵把遙控扔給表弟，「小氣鬼喝涼水，找個老婆四條。」

表弟到了驚嚇，哭得更兇。陸媽媽終於忍不住，將陸悠提溜出房間，讓坐在一旁乖乖地看他們打麻將。

表弟在門間朝悠悠吐了吐舌宣告遙控大戰的勝利，悠悠揮了揮拳，對著脖子劃了一刀表示表弟接下來必死無疑。

陸媽媽拉過悠悠，「給媽問你爸借10塊錢去。」

陸悠歪著腦袋神兮兮的對著陸媽媽，「媽，這個世界上會不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陸媽媽漠然地甩出一張三條，對著廚房大吼，「老陸，你現在就給我去買豬腦子去。」

親媽。

*

寒假，陸悠除了日常的訓練，其他時間都在家裡癱著。20天的假日時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初二的日子和初一沒什麼差別，訓練、上課、回家，唯一的差別就是邊了霍邈。

開學兩個月，陸悠被教練通知過了市隊的審核。陸爸陸媽自然激，大擺宴席請教練吃飯。席上教練不忘對著陸悠半開玩笑，「我們陸悠啊，肯定會為奧運冠軍的。」

天知道，國家田徑隊這幾年就沒出過幾個冠軍。

陸爸一邊起和教練杯，「借教練的吉言。」一邊著陸悠給教練敬酒，陸悠啃了一半的掉在盤子裡，「啥？」

陸爸便問教練，「跑步這東西，會不會把腦子跑壞。」

親爸。

教練笑得諂，「我們陸悠，腦子聰明得很。」

陸悠扁扁，表示認同。

選進了市隊，比賽逐漸多了起來。除了市裡的選拔賽，更多的是省裡的大賽。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百日之後的那場省隊選拔賽。對於陸悠來說，這是晉級奧運冠軍的第一個跳板。

陸媽將倒計時100天的小黑板掛在陸悠的床頭，陸悠每天一睜眼便看到那串越來越的數字。

陸悠將頭埋在枕頭裡，一闔眼又想到了那日在電視上那個像極了霍邈的年。

他意氣風發，站在白雪皚皚的臺階上告訴記者，「我們來這就是拿第一的。」

霍邈啊，陸悠翻了個，突然好想他。

*

許回學校時，頭髮換了一個更張狂的，耳骨打了一排耳，像極了秋日的狂草。

比之前靜了許多，陸悠訓練時，就坐在場的單槓上煙。灰煙裊裊，籠著的臉。長髮飄飄，跟著青煙一起在風中飛舞。高中部的男生路過場，總會停步朝吹口哨。

「看什麼看。」陸悠瞪了幾個男生一眼。那幾個男生的目又落在陸悠上，穿著一運服，寬大的管隨風擺。

和許不一樣的漂亮。一個落在塵埃中沾滿了煙火味，一個高懸空中手難及。

許眼眸低垂，紅上揚，「悠悠。」

陸悠手在服口袋，翻一躍上了單槓，「我和徐東接好作業了，晚上一起抄。」

許吸吸鼻子，「好。」

陸悠拿出小本子，用筆劃了一道。許探過腦袋去看，陸悠趕快收了本子別在後。

「記什麼呢？」就看到了一行鬼畫符似的小字—180天。

陸悠坦白，「算日子。」

「比賽？」

「不是。」陸悠手臂抓單槓，上下擺。到某一個角度，完全倒立。許跳下單槓，馬丁靴踩在草坪上，「你倒著吧，我先去抄作業了。」

陸悠勾著單槓，裡念叨著：「30＋30＋30……」

數學不好，算超過三個數的加法就要算很久。這麼倒著，腦中的思路卻清晰了一點。

180天，剛好。

闔眼，昏昏睡。許久後，額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再睜眼，撞上一雙漉漉的眸子。

那人蹲在草坪上，雙臂壘起托著下。

「悠悠姐。」他淡淡的一笑，春暖花開。

*

陸悠沒想到霍邈這麼準時，說了180天就180天，沒有多半天。重重地摔在草坪上，頭髮沾滿枯草。

「霍小喵，你回來了。」

霍邈起，從地上提起布包。

陸悠跟上，「怎麼放學才回來？」許久不見，陸悠有些激，一個接著一個地對霍邈拋問題。

霍邈耐心回答：

「因為堵車。」

「圍棋不是五子連珠就贏了。」

「沒有紀念品拿。」

「北京沒有考拉。」

「……」

陸悠的二八車停在十字路口，扭頭問霍邈，「小喵，你怎麼會來怎麼快？」

霍邈坐在後座，腳尖點地。他凝睇著陸悠的側臉，未說什麼。比賽結束，師哥拉著他讓他留下參加頒獎，驕傲地告訴他可以上中央衛視。

但是，江裡還有一個隻會倒計時180天的小傻瓜等著他。

他隻能聳聳肩表示憾，「師哥，我要早點回去。」

師哥稔霍邈的個，「行，我讓師傅送你去車站。」

他偏頭，額角落下一縷髮梢，「哦，好。」

「我知道了。」陸悠一拍腦瓜，「比賽提前結束。」

霍邈懶懶的，「悠悠姐真聰明。」

綠燈亮起，火車離開。陸悠趕快騎車，「霍小喵，今天我媽做好吃的。」

開始介紹起自家的晚飯，到最後，陸悠破天荒的使用了高級詞彙，「給你接風。」

霍邈眉眼彎彎，「好。」

*

陸媽媽看到霍邈很開心，又囑咐保姆多燒兩個菜。拉著霍邈噓寒問暖，「這大冬天的娃就穿這麼，趕快阿姨給你買兩件服。」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阿姨，我不冷。」霍邈很有禮貌，「謝謝阿姨。」

菜燒得很快，轉眼圓桌上便擺的滿噹噹的。陸悠和霍邈吃著飯，陸媽媽一旁念叨，「省裡的比賽我待會打電話你教練陪你去。」

「他忙著相親，哪有功夫管我。」陸悠回。

「那不行，你一個小孩一個人去多不安全。」陸媽媽拍掉陸悠筷子上夾著的翅，「吃點油炸食品。」扭頭喊著霍邈，「小邈，你多吃點。」

陸悠：「……」

「阿姨。」霍邈放下筷子，「我過幾天也要去省裡拿獎狀。」

「你一個人去？」陸媽媽有些吃驚。

「我的父親送我去。」霍邈說，「可以順帶送悠悠姐。」

陸悠剛要拒絕，陸媽媽搶在陸悠前頭，「那就麻煩你爸爸了。」

8.第8章

陸悠嗆了一聲，「媽。」

「沒關係。」霍邈接過陸媽媽的話，他從兩筷子的隙中陸悠，陸悠漲著臉，低頭盤子裡的翅。他角上揚，躲在筷子後笑了笑。

*

陸媽媽收拾好比賽三天的行李，捎帶上對陸悠的一堆叮囑。霍邈家的車停在門口，發機「嗡嗡」地大氣。

這是陸悠第一次見到霍邈的父親，他從車上走下，神斂。

「你就是陸悠？」

陸悠張了張，石化在門口。

霍爸爸不再多問，接過陸悠手上提著的行李，放在了後備箱，「上車。」

陸悠裹外套鑽進了車裡，倚著後車座不斷地深呼吸。

原來見朋友父母，是這樣的覺。陸悠自認為啥都不怕，但沒想到還是被霍邈父親那張肅著的臉給嚇到了。

捂著心口，偏頭，看到車上還坐著霍邈。霍邈很安靜，側一不向窗外，耳朵裡塞著耳機宛如與世隔離。

是好奇寶寶，探過腦袋問霍邈在聽什麼。等了片刻，霍邈沒有一點反應。

汽車發，開往省裡漫長的路途正式開始。車裡的氣低至冰點，陸悠倒在後座上昏昏睡。

窗戶本開了一條，不知怎麼又被關上了。車裡很暖，暖得悠悠一點頭就倒在了小喵的肩上。

醒來時，陸悠的左耳塞了一隻耳機，睜開眼，發現霍邈的臉與不過咫尺之距。

「披頭士，heyjude。」霍邈側臉籠在月裡。

「什麼？」

「我聽的歌。」他將另一隻耳機也塞給。外麵的聲音有些吵雜，耳機聲不大，陸悠盡力地聽著。

「好吵。」嘟囔一句。

霍邈繞過的碎發，冰涼的雙手摀住的耳。終於聽清了，臉上洋溢著暖暖的笑意。

保羅沙啞的聲音一遍遍低喃，「hey,jude……hey,jude……」

最後，音樂結束。霍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