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撲進懷裡許久沒見的兒，霍克先是愣了愣，繼而輕輕地拍了拍的肩膀。不知是不是因為看著兒的緣故，他原本那張兇神惡煞的面孔好像也和了幾分：「……你不該就這樣進來的，莎。如果屋子裡不是我而是心懷不軌的強盜，你憑那把掃把打不過他。」

「……對不起。」莎在父親懷裡蹭了蹭，「我只是有種直覺是你。」

「下次不要靠直覺。」

「……嗯。」

霍克·伯德拍了拍莎的頭，莎這才有些依依不捨地離開，期待地問道：「爸爸，你這次會稍微住一段時間再離開嗎？」

霍克明顯一愣，然後臉上流出些許愧。

「抱歉……莎，我明天早上就會離開。」

莎有一瞬間出了失落的表，但知道不能讓父親為難，連忙試圖振作，笑道：「啊……不要。平時韋森太太和鎮里的人都非常照顧我，我一個人也沒有關係的……那你下次什麼時候回來？」

霍克想了想，回答：「最近幾個月可能都不太行，局勢有些變化。這段時間北方的暗……算了，沒什麼。總之我這段時間會到北方去一趟，等這次回來的時候，我們就能夠閑下來了，我向你保證，莎。」

其實父親他經常這樣說，保證很快就會回來，保證下次會多住幾天，但大部分時候他都不能做到，每次基本上都是毫無徵兆地突然回來，然後住幾天就走。以前他偶爾還會住一個月兩個月，這兩年行程愈發匆忙，基本上都只有兩三天了，或者就像這次這樣，只住一晚就離開。

不過，著父親那雙深邃而認真的黑眸，莎依然願意相信他這次真的能做到，於是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上恐怕真的很難有兒像莎這麼懂事了。

霍克看著莎乖巧的樣子，有些難。他其實知道自己不算是個稱職的父親，而莎的則令人心疼……他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這次本來是計劃在收節慶典前回來的，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霍克說，他一邊說話，一邊蹲下來打開了自己邊那個看上去十分臟舊的大布袋，然後從裡面掏出一個和布袋十分格格不的巧天鵝絨盒子，遞給莎，「抱歉，今年又沒有趕上你的生日……這是我和你母親送給你的生日禮，打開看看吧。」

「……媽媽？」

聽到這個名詞，莎頓時愣了愣，但還是遲疑地打開了小盒子。

小盒子里靜臥著一條項鏈，亮閃閃的銀鏈上銜著一顆漂亮的天藍水滴形吊墜，簡直像夢境一樣不真實。

「你喜歡嗎？」父親看起來有些不安，「我們托朋友從維塔斯帶的。」

維塔斯是莎所在的王國瑞恩的首都，而瑞恩的綜合實力在海爾曼聯邦的四個王國中最為強大，故維塔斯無疑是整個人類領土上數一數二的大城市，聽說是從首都帶來的，莎立刻嚇了一跳：「一定很貴吧？」

「……放心，是我們承得起的價格。」

霍克了莎的頭，看著毫不掩飾的吃驚模樣到心痛。

他同時打量了一下莎上寒酸的服，那大概就是在小鎮里買的，說不定就是隔壁的韋森太太做的……當然，莎的祖母或許也給做了幾件。

「等我下次回來……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霍克本想提給置辦一些東西的事，但想到目前的形式，還是默默將話咽了回去，他怕給莎過多的期待。

停頓一秒，霍克轉了個話題，有些慨地看著。

「……不知不覺，你已經是大孩了。」

莎有些臉紅。平時別人說就算了，可這話從父親口中說出來，竟然有種自己好像真的長大不的覺。

「你是不是馬上要畢業了？」霍克接著問，「想好志願是什麼了嗎？」

想不到父親主問起畢業的事，莎一愣，雙手背在後不自覺地攪手指。想到了自己的治癒力，但測試員說這不是魔法，要找老師肯定很麻煩，或許本找不到老師，即使告訴父親自己的想法，大概也只是讓父親替煩惱而已……

說起來，還沒有將自己擁有治癒能力的事告訴過父親。一方面是因為這個能力一開始出現時並不明顯，莎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這份能力隨著年齡增強，到十一二歲的時候才確定自己確實能夠治療許多東西，所以那之前就沒有告訴過父親；而另一方面，是父親這幾年本就很回家，即使回來停留時間也極短，莎對自己的能力習以為常，不認為是特別的事，每次父親回來一高興，就忘記說了，至於祖母……祖母那段時間已經不大好，記憶力和力都快速衰退，大概也沒力告訴父親。

要不現在說？

莎抬頭瞥了眼父親的樣子，這個中年男人此時看起來相當疲憊，青的眼眶和許久未刮的鬍子都說明他為了儘快回來很可能減了睡眠。

猶豫只不過是幾秒鐘而已，莎很快做出決定，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還沒有。有老師願意推薦我去世界之心學詩學，不過……」

莎抿了抿，聲音小了幾分。

「我還沒有想好……」

「詩學嗎？」霍克的神顯然相當意外，「或許也不錯吧……你有沒有填過志願表？」

莎再次搖頭，志願表按照慣例都是收節以後填。

霍克道：「那就先不要填。既然你自己沒有想法的話，我和你母親商量一下，選幾個比較好的學校和專業，到時候寫信寄給你。」

聽到「母親」兩個字，莎的心臟又是一跳，可是父親再一次輕描淡寫地掠過去了，這令相當在意，忍不住在地上焦慮地墊了墊腳。

見沒有答話反而看起來有些焦躁，霍克微微蹙眉：「怎麼了？」

「爸爸……」莎試探地看著他，「媽媽的名字……」

「……」

「……不行嗎？」

莎的眼神失落下來，完全繼承了母親的眼睛，霍克是與對視就覺得心，可僵持片刻，他還是嘆了口氣。

「再過一段時間吧。」他抬手想再去莎的頭髮，但終於還是收了回來，「不出意外的話，今年以事就會解決。到時候我會好好向你解釋，我保證。」

莎將信將疑地點頭，父重逢的溫暖氣氛略有幾分冷卻下來了。

「我很抱歉。」

霍克·伯德再一次道，在回家的這短短一段時間，他已經和兒道了許多次歉了。他明白自己回家的次數太，而瞞著兒的事又太多，莎有所不滿也是很正當的。

霍克的目堅定了一些，他半蹲下來，認真地平視莎。

「……只要這一次北方的事了結，我就來這裡接你，然後我們一家團圓，一起安定地生活，好嗎？」

……

父親果然第二天一早就走了，甚至都沒有等到天亮。莎失落之餘，卻並沒有辦法阻止。其實這麼多年下來，對父親的工作並不是完全沒有覺的，如果確實如所想的話，那麼父親正在做得應當是遠比陪伴更重要的事，讓一個人留在家鄉而不是和父母在一起長大，一定也有萬不得已的道理。

而且，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這麼多年，莎還是第一次從父親那裡得到「不出意外，今年能將事解決」這麼清晰的承諾，無論如何，這個承諾讓莎重新有了期盼，能跟以往一樣投生活。事實上，莎也不能失落太久，還有很多事要做——

收節結束，學校再次開學。作為畢業生，莎有許多工作必須準備。

畢業考試、畢業鑒定、畢業證、未來規劃教學課程……除了這些，莎還要在百忙之中每天跑到森林裡去幫巨狼治療和換藥，睡眠時間不得不大幅減。日子在忙碌中總是過得飛快，一轉眼過了半個月，然後……有一天，菲爾瑞這個寧靜而平凡的小鎮氛圍忽然發生了變化。

——將軍娜·基特。

這個名字，在一夜之間傳遍了街頭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