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籮找了阿漣很久，待天都黑了，才見阿漣回來，登時紅著眼道：“你到底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被人捉去了呢。”先前還提醒自己不要被人捉了去呢。

阿漣有些不好意思，目下還沉浸在偶遇上神的喜悅中。將此事告知了田籮，田籮吸吸鼻子，詫異道：“你是說……你見著容臨上神了！”

阿漣點頭：“是呀……上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和藹可親呢。”

田籮知道阿漣素來崇拜這位上神，而也是聽說過容臨上神的名的，善良的令人發指，堪稱六界男子的楷模。知曉了阿漣為何遲遲不歸，原是同上神在一塊兒，田籮自然也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好奇道：“那容臨上神生得什麼模樣？難不比蕭白上神還要好看嗎？”

田籮沒見過什麼世面，原以為這九霄閣的師兄們生得已是非常俊了，待那日學大典，看到高高在上的蕭白上神，才有些犯癡。可阿漣見著蕭白上神，卻并不像其他新學的弟子臉紅心跳——若非早已見過更俊的，怎會是這副表現？

阿漣自然覺得，容臨上神是頂頂好看的，可蕭白上神是容臨上神的好友，上神心地善良，怕是不愿見著旁人為了夸贊他而貶低自己的朋友。阿漣想了想，答道：“兩位上神容貌各有千秋，不好比較的。”

各有千秋，那就是差不多了。田籮難以想象，這世上還有和蕭白上神長得差不多的。

田籮挽著的胳膊：“你就再同我說說嘛。”

阿漣面喜悅，眉飛舞道：“上神的眼睛像星星，眉像月亮，他生得高高瘦瘦，脖子以下全是……”

田籮附和道：“那可真俊啊！”

可不是嘛。阿漣了上上神的袍，贊同道：“最難得的便是上神的善心了，今兒我打攪他休息，他非但沒有責怪我，而且還很關心我，我回去的時候小心些。”

田籮更激了！一時嗷嗷的個不停。如此優秀的上神，難怪阿漣心心念念兩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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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大半夜的，阿漣便認認真真的將上神的袍子仔仔細細洗了三遍，末了還湊到田籮的邊，問道：“還有魚腥味兒嗎？”

田籮非常理解阿漣的心，當下配合著嗅了嗅，說道：“倒是沒魚腥味兒了，還有些香香的。”

下回見著上神，這袍子可是要還給他的，自然得將上面自己殘留的味道洗干凈。聽了田籮的話，阿漣稍稍松了一口氣，可下一刻，又蹙眉道：“這般香，上神會不會不喜歡啊？”想了想，又喃喃道，“我再去洗洗，把味道洗淡些。”

夷珪夷璋二回來的時候，便看到阿漣在院前晾裳。

那裳，一看便是男人的。

夷璋不屑道：“這胖頭魚還真是恬不知恥，勾搭男子也就算了，竟將男子的裳都晾到咱們院前了。”

夷璋不喜歡阿漣，除卻阿漣這低微的份，便是因為那張臉了。邊有個貌同自己不相伯仲的表姐，已經非常有力了，如今又冒出這麼一條不知拿來的胖頭魚，胖頭魚該生的樸實容貌不生，非生得一張狐子般的臉，能不人討厭嘛。

夷珪倒是容淡淡，并未說什麼。九霄閣素來不止男來往，大大方方雙對雙修的大有人在，春風一度的水緣，也是極常見的，不說別人，就說夷珪，來九霄閣不過數日，便已經同好幾個師兄有過來往了。只是，夷珪的心思要比夷璋細膩些，眼下瞧著阿漣晾曬的袍子，一眼便能看出，這袍子絕非一般人能穿的。

阿漣將裳晾曬好之后，便收自己上帶著的玉葫蘆里。這玉葫蘆是離開澤湖時，阿雱贈與的，瞧著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佩飾，系在腰間，簡單大方，可實際上卻能裝許多東西。

許是里頭裝著上神的袍子，阿漣格外的寶貝，半點都不許它磕損。

那日之后，便日日去碧波池。

為的便是能再見著上神。

那日太激，都忘了問問上神喜歡什麼口味，喜不喜歡花鰱的口，若要烹飪，最喜歡何種烹飪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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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漣整日心不在焉，可九霄閣絕不是浪得虛名的，正式開學后，每日的課業都很繁重。新學的弟子，雖是各族挑選出來的英，資質卻是參差不齊的，像阿漣和田籮這般，便是屬于墊底的了。

譬如今日學習幻，田籮就被罵哭了好幾回。

授課的是九霄閣甚有威名的沖虛尊者，據說沖虛尊者年輕時恃才傲，不為五斗米折腰，可親之后，要養家糊口，為了生計，不得不進九霄閣來授課。

連著好幾回，田籮都未功，沖虛尊者氣得吹胡子瞪眼，呵斥道：“以你這般的資質，就算進了九霄閣，也待不了幾日，還是早些收拾行李走人，還能省了咱們九霄閣的口糧。”

阿漣開口為田籮說話，那沖虛尊者便怒目掃了過來：“你不必急著為辯解，你比還不如！看看你，你這是在施法嗎？”

阿漣不過三百年的道行，而田籮再不濟，也有四百年的道行傍，且田籮家世優渥，爹娘又給吃了不增長修為的靈丹。這麼一來，田籮也能將面前的葫蘆變出半個指定的形狀來，雖說不能變全，可總比毫未變要好得多。

若要真說起來，沖虛尊者還的確沒有說錯。

被沖虛尊者罵了一通，田籮再次使用仙訣，總算是變了。

而阿漣卻是尷尬的，了唯一一個連基礎幻都不過關的新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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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學之后，田籮就安道：“你別太難過，咱們回去再好好練練，勤能補拙，努力點就好了。”

這道理阿漣自然是懂的，可的資質的確是太差。

倆人回去后，便一道勤練幻。

田籮呢，勉勉強強過關，可自己也是個半吊子，不曉得其中的奧妙，只能看著阿漣一次次失敗，心急如焚，卻不曉得該做什麼。阿漣見一副自責的模樣，心下雖然喪氣，卻也不敢在田籮面前表現出來，免得越發自責。

進了九霄閣的大門，不是誰都能順利結業的，學三個月后，便有一場測試，到時候不合格的，便只能如沖虛尊者所言，收拾行李走人了。畢竟九霄閣需要的是六界佼佼者，怎會由得阿漣這類愚笨又法低微的小妖砸了這幾萬年來的金字招牌。

夜深人靜，阿漣瞧著田籮睡下了，便獨自起去了碧波池邊。

這回倒不是為了見上神，而是真的想好好練習幻。

明兒又有沖虛尊者的課，便是再厚臉皮，也架不住他這般諷刺挖苦。

阿漣對著池邊的柳樹，默念口訣，試了好幾回。

每回都失敗，那柳樹輕輕搖曳，還是原來的模樣，連樹葉都沒有半分改變。

這幻是基礎，若是這麼簡單的都不會，那定然不可能再九霄閣久留的。

阿漣又試了一回。

一回又一回，眼看著天都快亮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

嗯？

阿漣軀微微一滯，聽著后悉的聲音，激的回過頭，瞧著那高挑雋秀的影，臉上的霾一掃而空，直接蹦了過去：“容臨上神！”

容臨已經看了很久了，雖然同這小魚妖接不多，可他明白，若是他搭理，肯定又是一番糾纏。他打算視而不見，就這麼離開的，可聽著口中的仙訣，瞧著一次次愚笨的模樣，當真是忍無可忍了。

這樣的資質，究竟是如何進的九霄閣？

笑靨如花，他卻一如既往端得一副冷淡模樣，沒有回答的問題，而是嗓音清冷道：“閉上眼睛，集中力……”

阿漣笑容一滯，反應過來，才明白上神居然是在指點自己。

立馬跟著照做。

“不要分心，你想把眼前這樹變什麼，心里便想著那的模樣，然后默念口訣……”

上神的聲音可真好聽！

幻并不難，何況是這等門的低等幻，就這麼一棵樹擺在你的面前，不彈，由著你變，但凡有點道行的，都是簡簡單單的事兒。

容臨雖偶爾回來九霄閣，可為一個上神，自然是不可能親自教授這些法的，大多不過是講講課，灌輸一下與人為善的道理，講得都是一些神層次的東西，這樣也符合他高高在上的上神份。

他瞧著這小魚妖一臉認真的模樣，覺得自己親自出馬，應當沒什麼太大問題，當下也沒有太在意，轉背對著。

待冷淡些，省得以為，他指點法，關系便近了似的。

許久未見有靜，容臨道：“好了嗎？”

“好、好了。”

若真是好了，豈是這種語氣？這麼簡單的幻，只要不分心，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他親自指點，都這般懶散態度！

再好脾氣的上神，也架不住弟子如此漠視，他轉過，正想著責備一番，可目的，卻是一個高大頎長的影。

容臨怔了怔。

怎麼把柳樹變了他的模樣。

卻見這小魚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大大的眼兒著他，歉疚道：“對不起，我……我方才滿腦子都想著上神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