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半點都不在意他的冷淡，仰著脖兒目不轉睛的，雙眸澄澈，盛著滿滿的歡喜，仿佛隨時都要溢出來。

雙手一舉，聲音清甜的說道：“這幾日我跟著南鶴仙翁學習刀工，心里念著上神，便雕了這個，想贈與上神。”

阿漣的雙手捧著一只用南瓜雕刻而的展翅飛的凰。九霄閣的蔬果儲存的時間雖比一般的長些，可蔬果總歸是蔬果，日子久了，免不了要壞掉，這凰已經雕好有三日了，可一直不見容臨，自然怕錯過最佳送禮的時間，今日遇見蕭白上神，則忍不住唐突問了他的行蹤。

眨了眨眼：“上神，你喜歡嗎？”

容臨瞧了一會兒，角揚，又生生了下去，臉上的表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他輕咳一聲，道：“我瞧瞧……”

阿漣忙將雙手居高些。

他抬手，指腹剛到那凰的邊沿，忽然想起了什麼，抬眸看了一眼正在那兒的蕭白，便將手收了回來，評價道：“尚可目。”

哦。阿漣倒是不奢上神有如何如何高的評價，這句“尚可目”便也足夠了。笑笑道：“上神喜歡就好。”又道，“凰乃上古神，尊貴非凡，唯有凰，才能配得上上神的份。”

非但如此，凰心竅更是珍貴無比。

容臨閉了閉，想起時一些不大好的回憶，再次看著的時候，表倒是溫和了一些。

·

蕭白到仙島的時候，蕭棗正在院中澆花草。背影纖細小，還未靠近，便已經能聞到上淡淡的棗香味了。蕭白闊步過去，見心大意，竟將袖都澆了，這才手拿過手里的花澆擱到一旁，輕輕握住沾的手臂。

蕭棗抬起眼，著面前眉目清朗的男子，由著他指腹輕輕拂過的手腕，漉漉的袖頓時恢復干燥。

他道：“這幾日看你同那兩個小妖相愉快，我便想著，該早些送你來九霄閣的。”

蕭棗忙道：“我很喜歡阿漣和田籮。”

蕭白生得溫潤俊，他微微笑著，笑容如春風般和煦：“我知道。你喜歡做什麼就去做，不要想太多。”

蕭棗知道自己的確是想太多了。

他倆算是一起長大了，當初不過歸云閣的一株小棗樹，若非他日日澆灌，哪里會這麼快修煉人形？素來膽子小，在眾多花草中，算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了，不如海棠花，更不似向日葵笑容燦爛，可他每次都對很好。

當初不諳世事，邊又無親無故，唯有這個笑容溫暖的小男孩，陪伴著。那會兒什麼都不想，只想永遠和他在一起。

直到有一日，已經長小年的小男孩，再也沒有往昔溫暖的笑容，悲傷的靠在的樹干上，同說：“我娘不要我了。”

他從小就沒有爹爹，之后又沒了娘親。

雖然也沒有爹娘，可畢竟習慣了，他卻是不一樣的。那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做，只笨拙的用枝葉替他遮風擋雨，不想再讓他到半點傷害。

默默陪著他，可他因為他娘親的關系，心思變得敏了許多。在歸云閣，只要同別的樹妖花妖多說幾句話，他就會生氣，之后更是將邊的樹妖花妖全都連拔起，趕出了歸云閣。那時候才開始有些害怕。

萌生過想要逃避的念頭，可是每回想到，若是自己都走了，那他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便有些舍不得了。

的一切都是他給的，甚是連名字都是他起的，跟著他的姓。

想了想，主握住他的手，說道：“我有東西給你。”

掌管九霄閣的尊貴上神，便這麼被握著手，進了屋子。蕭棗扭扭，將自己雕刻的小鴨子遞了過去，不好意思道：“有些丑……”

在這方面素來不擅長，同蕭白住在歸云閣的時候，若要用膳，也不過是打打下手罷了，主要還是靠蕭白。可卻莫名的喜歡。至于這小鴨子，原先雕刻的幾個，還有更丑的呢，得虧阿漣教，這個勉強算是拿得出手的。

蕭白認真端詳了一番，著紅紅的臉頰，眉眼染笑道：“……我很喜歡。”話雖如此，看得卻不是小鴨子，而是眼前這個小姑娘。

·

阿漣隨著容臨一道去了碧波池。有好些話想同他說，可每每抬眼著他的背影，便會讓人覺得太有距離。他那樣的高高在上，邊跟著一只聒噪的小妖，的確有些不符他上神該有的氣質。

至于容臨，雖說活了幾萬年，卻也沒有單獨和一個姑娘家相。他走了幾步，見一聲不吭的，心下倒是有些不滿。一路跟著他，卻不說話，難不還要他主找話題？

容臨轉過，便看見蹦蹦跳跳的，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一看就知道從小就沒人管。這麼一想，容臨倒是有些可憐這小魚妖了，當下便道：“別猜，當心踩壞了花草。”

容臨上神心地善良，最是注重這些。

阿漣揚起小臉笑了笑，小跑過去，說道：“我很小心的，不會踩到。”

容臨的臉勉強好了些。

阿漣鼓起勇氣，同他并排站著，說道：“那日的事，還上神莫要再生氣。”

指的是容臨上神好心指導，卻滿心都是他的那事兒。

容臨輕輕“嗯”了一聲，旁的倒是沒說什麼了。

阿漣道：“那日上神生氣走了，我又練了許久，總算是練了，沖虛尊者也沒有再責備我了。”

容臨有些了解沖虛的脾氣，這等小妖，來了九霄閣已經三生有幸，卻不加以勤，反倒拖了新弟子的后退，便是他也忍不住責備，何況是沖虛這個火脾氣。

“容臨上神。”小聲他。

容臨問道：“又有何事？”

阿漣抿了抿，垂垂眼，復又抬起，著他，攥著雙手不好意思道：“我本就是憑著運氣才進的九霄閣，可我仰慕上神已久，既然進了九霄閣，便不打算就這麼走了。一月后便是新弟子比試了，唯有過了比試，我才能正式為九霄閣的弟子，可是我修為低微，又學藝不，很難在眾弟子中穎而出的。”

幾斤幾兩重，他還不清楚，別說穎而出，不拖后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出意料，便聽繼續道：“不過——若是有上神親自指點，我想我一定能夠通過比試的。”

容臨道：“我為何要指點你？”他是上神，很貴人事忙的。

阿漣道：“方才上神收了我的凰。”

容臨的臉沉了沉，沒想到是這般吝嗇的小妖，一時氣得發慌，作勢便要從袖中拿出來：“還給你便是。”

阿漣急急忙忙抱住他的手臂，急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臉，見上神俊臉沉，果真是將他給惹怒了，又真誠安道，“你不要生氣。”

連安人都不會。

他的確有些生氣，卻也很快冷靜下來，瞧著著急的抱著自己手臂的樣子，倒是明白，以的資質，進九霄閣的確不易……反正，他最近也沒什麼事要忙的。他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臂自的懷里了出來，不疾不徐道：“每晚三更，你來此尋我。”

阿漣睜大了眼睛，半晌才反應過來上神答應給開小灶了，登時咧著頭如搗蒜道：“好。”又問，“上神喜歡什麼口味的，我來的時候給你帶些宵夜。”

容臨皺著眉看，果真是半點誠心的樣子都沒有，想了想，卻道：“我喜歡清淡些的。”

阿漣很高興，雖想獻，但目下份低微，唯有正式為九霄閣的弟子，取得學籍，才有資格為上神的魚。

笑靨如花。能幻化人，可站久了總歸雙乏，想著坐下，可上神不坐，也不好意思坐，是以忍不住問他：“上神累不累，要不要坐會兒？”

容臨輕輕了一眼，心知肚明，卻也沒有揭穿，略略掀袍，舉止優雅的坐在了后的大石頭上。

阿漣順勢坐下，雙手托腮看著碧波池的微波粼粼，說道：“九霄閣的確是雕欄畫棟，鬼斧神工，上回在此遇見上神的時候，見那池中都設有擎天玉柱，那玉柱中間有只大鳥，卻不知是何祥瑞……”自顧喃喃，不見上神說話，側頭看去，見上神面不悅，只道上神以為胡言語，忙解釋道，“我的確瞧見了”

手置于前，攤開比劃了一下：“那鳥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