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呀。”

阿漣指了指腰際系著的玉葫蘆，說道，“都裝在里面了。上神找我有何事？能快些說嗎？元江仙君約了我去司緣局領婚書，見了上神之后我還得趕過去呢。”

容臨手就扯過腰側的玉葫蘆，將里頭的戶籍書拿了出來，再將玉葫蘆塞到的懷里，面不悅道：“有我在，你還找元江做什麼？一條鯉魚罷了，若非生在天池，這會兒興許都讓人做魚湯了。你跟著他有什麼盼頭，食無憂的生活？還是穿戴不完的金銀珠寶？就他每月的俸祿，還不夠給你買一鮫綃制的子。”

上神說的雖然字字在理，可阿漣卻小聲反駁道：“元江仙君他人很好。”

容臨更生氣了，恨鐵不鋼道：“人好能當飯吃嗎？你年紀還小，滿腦子都是，到時候真的過日子了，后悔都來不及。”

阿漣忽然反應過來，仰起頭看他：“那上神的意思是……”

容臨錯開眼，一雙眸子向平靜的池面：“左右我近些年也不會親，你同我有緣，我就再幫你一次。”

阿漣雖然詫異，可想到昨日的元江仙君，總覺得不好：“可是我答應元江仙君了。”

曉得這會兒心里不知多歡喜，他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還同他玩以退為進。

容臨想了想，惱怒的看著，道：“我俸祿高，長得好，有房有坐騎，九重天上大半的房地產都是我的，那元江哪一點比得上我？”

“……你自己說，我和元江，選我還是選他？！”

·

行在云端之上，阿漣回過頭看了一眼后之人，道：“上神，要不我先去同元江仙君解釋解釋，咱們這會兒去司緣局，元江仙君還在九霄閣等我呢。”

容臨不想提元江，目下的心倒是不錯，耐心道：“這點你放心，我早就派人通知過他了。”

阿漣贊道：“上神真細心。”

容臨翹了翹角，沒有說話。

司緣局很快便到了。

司緣局乃天界掌管姻緣之地，一進去卻是冷冷清清的。阿漣跟在容臨的后，說道：“怎麼這兒人這麼？幽司局都要熱鬧些呢。”

這個容臨倒是知道一些的。天界的男大多數都是水緣，春風一度，便分道揚鑣，無不干擾。神仙都喜歡逍遙自在的日子，哪里愿意用一紙婚書束縛了自己，擔起夫妻的責任？而容臨在天界生活了三萬年，卻是有點不贊同這樣的觀點。大抵是因為他本就天賦極高，不需要以雙修促進修為，且他正直善良，不喜占人便宜。

司緣仙君正打瞌睡呢，待看到容臨上神大駕臨，了眼睛，頗有些疑。還以為是做夢，可細細一瞧，果真是上神的神姿無疑，當即起，拱手彎腰，行禮道：“容臨上神大駕臨，小仙有失遠迎，上神海涵。”

又問：“不知上神突降司緣局，何有指教？”

容臨的脾氣一向好，不會擺什麼架子，揮揮手：“仙君不必多禮。本座今日前來，不是為了公事……”說著便將手中的兩本戶籍書擱到上頭，又拿出九兩銀子在戶籍書上，“有勞仙君替本座擬寫婚書。“

司緣仙君生得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頭發花白，留著長長的胡須。他在天界的職位不高，可資歷頗深，算算年紀，倒是比容臨上神還要年長些。

他這一生見過無數大風大浪，尋常的事兒，兒激不起他心中的半分漣漪……

如今——

司緣仙君睜大眼睛，震驚道：“上神……要親了？”

容臨輕咳了一聲，彎微笑道：“是呀。老大不小了，該定下來了。”

司緣仙君倒是樂見其，他本就對上神十分仰慕，非常敬佩他的為人。他瞅了一眼上神旁的小姑娘，模樣生得的確標志，便對阿漣道：“像上神這般潔自好，低調過日子的男子已經很見了。小姑娘真是好福氣。”

阿漣靦腆道：“謝謝。”

容臨抬手了的腦袋，沖著司緣仙君道：“膽子小，怕生。”

司緣仙君點點頭，表示理解。復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小姑娘，看出原形的時候，倒是微微一滯，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笑笑道：“高差萌的。”

既然是私事，司緣仙君同上神一番客套之后，便公事公辦了，他拿起二人的戶籍書，瞧著那小姑娘的生辰，心道：這年齡差更萌啊。不過司緣仙君見慣了各種新婚夫妻的年齡差，在天界甚是尋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阿漣執筆填著資料。的字秀氣端正，和的臉一樣好看。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看著和自己挨著握著筆的上神，見他有些出神，便了一聲：“上神？”

“……嗯？”容臨回過神，側頭對上側小魚妖的眼睛，心忽然跳快了幾分，道，“沒事。”這便執著筆，認認真真填完了。

二人填完資料，用拇指沾了紅泥，在婚書上摁了指印。

之后司緣仙君領著二人去了姻緣閣。

姻緣閣豎著一面一丈高的大圓鏡，便是天界的姻緣鏡。

容臨領著阿漣站到了姻緣鏡面前，里頭清清楚楚的映出二人的模樣形，連發都清清楚楚的。

司緣仙君道：“親是件喜事兒，兩位新人笑一笑，這姻緣鏡會將一切記載下來的。”

容臨聞言彎了彎。

姻緣鏡金一閃，便將此刻二人的模樣記載了下來。

容臨指著姻緣鏡中靜止的畫面，那小魚妖也笑容甜，他更是俊不凡，站在一起，的確是賞心悅目，倒是有些滿意。

從姻緣閣出來，容臨同阿漣跟在司緣仙君的后，來到了司緣局后院。

院中有一棵枝繁葉茂，遮天蔽月的大樹，上面垂著無數紅的、泛著金的果子，不過林擒果的大小，每一個果子都纏著一紅的線。

大樹的周圍，則是一棵棵茁長長的小樹，有的已經有七八尺高了，有的還剛發芽，大大小小，參差不齊。

司緣仙君解釋道：“這便是連理樹。”

連理樹，又名相思樹、夫妻樹。樹上結滿連理果，來司緣局領婚書的新婚夫妻，在照完姻緣鏡之后，便來此領一個連理果，在上面寫上夫妻二人的名字，在此種下，生發芽。若是篤深，這種下的連理樹便會茁壯長，開枝散葉；自然，緣分盡時，也是這連理樹枯萎之時。

司緣仙君瞧著二人挑好連理果，便不在打擾，由著他們二人一同種下。

容臨寫好名字，將連理果遞給阿漣。

阿漣握著筆寫上自己的名字，看著上頭并排挨著的兩人的名字，歪過頭，對著正拿著鋤頭挖坑的上神道：“上神，若是日后咱們要和離，這連理樹該怎麼辦？”

雪白的新袍子濺了一泥，容臨蹙了蹙眉，道：“屆時咱們領了和離書，再拿著鋤頭將這連理樹連崛起就。”

阿漣道：“可是這樣連理樹好可憐，會死的……”

容臨輕哼了一聲，不再同說話，繼續挖土。這小魚妖在暗示不想同他和離，他哪里看不出來？想得倒是。

種完了連理樹，容臨在一旁休息。阿漣則拿著花灑小心翼翼替它澆了水。

之后才到前頭司緣仙君這便領了婚書。

容臨看了一眼婚書，小心翼翼收好，放到自己寬袖之中，對著阿漣道：“這婚書由我保管，你沒意見吧？”日后和離的時候，還得用得著這婚書，倘若給了這小魚妖，屆時不想同他和離，將這婚書私藏了起來可就不好了。

阿漣點點頭，大大方方道：“嗯，就放在上神邊好了。”

從司緣局出來，容臨看了看周圍的云霧繚然，手了袖子的婚書，尚且覺得有些云里霧里。

他看了看這小魚妖，難以置信，他就這麼和領了婚書了。

容臨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阿漣去幽司局遷了戶籍。

之后他卻沒有直接帶回去。

阿漣疑的問道：“上神，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容臨想都沒想：“去找元江。”

“上神找元江仙君做什麼？”

容臨想了想，勾微笑道：“自然是禮尚往來——請他吃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