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亮,院子裡的燈籠長明，滿廊如晝。衛靖一個翻騰在房頂上，長孤立,敏銳地掃視過宅的每個角落。

素織屋裡的燭火早就滅了,木耘細心地披出來，檢查過各道門鎖和廊上的火燭,又去廚房了盤點心,才著懶腰回房。

除主屋外四下無聲，乏意漸起,衛靖於是安心去歇下。

或許是夜太溫，謝辰被燭火晃了晃眼,心裡竟如踩在棉花上似的，麻麻一陣暖意。

今日，是最高興的一天。

一早有藺長星作陪,觀了一路山景，聽了宴京城大大小小的事。

下山後,找到鎮子裡不起眼的小店,不分尊卑長,眾人如朋友般吃著最普通不過的麵條。

在小村里度過一日，那些村民都經歷過慘痛的事，然而無一例外地平靜下來。孩子們的眼睛懵懂而明亮，並不貪吃穿,只想再見一次,聽藺長星給他們說故事。

趁夜趕路回來，只為一場燈會,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有鄉音親切的南州人。他給買了一盞燈,簡簡單單，繪圖素雅，他知道不喜歡花里胡哨的甚。

回到家裡，滿院的燭燈，備好的熱水，素織、衛靖和木耘各自忙去，留下與他度過閒適的時。

歲月靜好。

越品這四個字越喜歡。

謝辰彎腰錦被上的繡花，上面的鴛鴦栩栩如生，問他：“這被子不會是你親手繡的吧？”

“我倒是想啊，一來沒功夫，二來被子太大，藏不住的。”

若是被人發現他一個大男人，穿針引線地繡著鴛鴦被，指不定如何揣測，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謝辰如釋重負地笑了下：“那就好，否則我該自卑了。”

藺長星坐在床邊，拉過的手把玩，抬頭哄道：“不必自卑自憐，你瞧，我請得起最好的繡娘。姐姐這雙手，給我看給我親……就好。”

他說完心念一，捧到邊，微含了兩指口。才搭進裡，謝辰就嗔怪地收了回去，提醒道：“還沒洗漱。”

他心猿意馬，目灼灼地問：“一起洗？”

謝辰站在床邊，認真道：“你想著涼嗎？”僅看他的眼神，就不像是兩人一起他會老實的樣子。

夜裡這樣冷，可沒有閒逸致，拿子骨去風前月下，洗什麼鴛鴦浴。

藺長星也就是問問，輕而易舉便被打發了，收下旖旎心思，兩人各去洗各的。待他穿著寢出來時，謝辰正在看他掛在黑漆架子上的燈。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謝辰察覺到，側睹他，他含笑開口：“姐姐看出來上面畫得是什麼意思了嗎？”

謝辰淡定道：“看不出來。”

他循循善：“玉如意看不懂嗎？”

“吉利，喜慶，祝福。”

“旁的呢？”他走到謝辰邊，將繪了牡丹的那面轉給看。

花枝舒展，姿態雍容華貴，卻因沾了點點珠而微態。

謝辰道：“不知道。”

若隨意說些便算了，這樣不老實還敢說不知道。藺長星微微低頭，在耳邊說：“滴牡丹開，不？”

如此喻的確到了極致，謝辰承著他的逗弄，輕聲罵道：“我就說，南州人沒一個好東西。”

他粲然笑道：“誒，四姑娘，你不能因為我，對整個南州有偏見吧。”

謝辰拿他沒辦法，微微揚了語氣：“你也知道是因為你啊！”

“我知道啊，我還知道，你喜歡。”謝辰的一句“不要臉”還沒罵出口，他已經從後將人摟，下搭在肩頭：“今天你讀《擊鼓》，讀到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當時聲音意綿綿，我便當作是與我訴衷了。”m.biqubao.com

“你是故意的，選那篇讓我讀。”因他的姿勢親近，稍稍偏頭，便能到他的臉。鬢角似利刃裁出來，燈裡的墜進他墨的瞳孔裡，星河忽而滾燙。

他也在看，花容如冷月，在燭下冷意淡去，添了三分清艷。角微微噙了一抹無奈的笑，似乎什麼都知道。

藺長星在臉頰上啄了一口，“我承認我是故意的，可是四姑娘甘心中計，為什麼？”

他上的氣息乾淨，聞起來讓人安心而歡喜，說：“因為，那確實是我想說與你聽的話。”

“謝辰，”藺長星的聲音忽而帶著急切，將轉過來，捧著的臉頰，“你再讀一遍，只讀給我一個人聽，好不好？”

謝辰目在他連上流連，卻緘默不語，他喊了的名字，緒兀然騰起，得不過氣。

若是如他所願說出口，怕他一刻也耐不住，會按著在這裡做。不想在這裡。

等開口的功夫里，藺長星如所料地忍無可忍，利索地打橫抱去床上。

他將被子蓋在他們上，低頭說：“求你了，說給我聽。”

他在的上落了一個吻，目祈求，似乎謝辰再不理他，再不說，他就要哭了。

可他明明已經蓄勢待發地將桎梏在下，兇得厲害。

終是抵不過他委屈的眼神，謝辰環上他的脖頸，哄他：“說不說又如何，你在怕什麼？”

他已箭在弦上，卻偏強做忍耐，執拗地要再讀一遍“執子之手”。

被溫的語氣一哄，藺長星心防被破，出了怯弱，“我怕你不要我了，我怕你總有一天不要我了。”

謝辰細細描繪他的眉眼，自鼻樑上去，從眉心到眼窩，眷念道：“不會不要你。我想好了，若不能與你長相廝守，我就剃了頭髮，青燈古佛地過下去。換得佛祖慈悲，來世讓我們在一起。”

他的作輕，讓他舒服得閉上了眼睛，說到最後一句話，甚至帶了笑意。

藺長星愣了，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的手指已經到了他的，撥乾柴下盛起的火星子。

問：“這些話夠不夠？難道不比一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來得好聽？藺長星，你有時候真傻。”

他說不出話，只覺得被巨大的網包住，欣喜若狂又患得患失，近乎落一場心編織的夢。

“我哪兒傻了……”

的手從他眉眼往下，在烈火上頭，最溫潤明朗的外皮下藏著魂，他藏得很好。最他的眉眼，也最懼他的癲狂。

此刻全然不肯顧忌自己，只在他耳邊輕輕：“別忍了。”

秋末清寒，纏綿悱惻不得不謹慎。上蓋著那床鴛鴦錦被，藺長星施展的手段因此有限。

這無疑是了謝辰，不同於閉雙眸，他一定要睜眼看，看如何為他，看如何與他歡好。

他要記住。

這樣的良宵，多久也盼不來一次，他要把所有的回應封存在腦海裡。等不在他邊的夜晚，便可以翻出來做伴。

僅是看臉還不夠，想做畫師的心思再次活泛，畫筆似乎已經沾了彩遞進他手中。此刻最想直起子，抬起的腳踝，去看容納他的地方。

卻怕著涼，怕罵他。

可他曉得那是怎樣一番景。

他在中途退出去，謝辰知他輕易不滿足，連眼睛都不願意睜。

他道：“我找我的夜明珠。”

他的荷包裡隨攜帶小件，才拿出來，幽幽澤便燃出一隅亮。

謝辰約覺得不對勁，睜眼問他：“要做什麼？”

他目很專注，神認真，看不出半分猥瑣與放浪，可說的話卻讓人面紅耳赤：“我想看看那裡。”

他頭進了被裡，謝辰僅是反應過來就已然不了了，慌忙躲他，“不許看。”

“不行。”他態度堅決，在這種時候，謝辰拗不過他。

他將那珠子近，幽盈盈，所視之果然應了那句“滴牡丹開”。

花只開了一半，正逢花期時被他驚擾，顯得弱不堪。他在花枝微中，將糙地指頭放進去，就這樣著花蕊綻放。

等他心滿意足地看完，終於繼續方才停下的事。

不知多久過後，萬安靜下來，約聽到外面淅淅瀝瀝下起雨，綿綿不斷。

他開口解釋：“我想為你畫幅畫。”

謝辰倏然摀住他的，“你若是敢畫那些，以後都不要來見我了。”

藺長星赧地與商量：“冊子裡畫得都極糙，我想自己試一試，想讓你看，只我們倆看。假使我畫得，你會喜歡的。”

“我不會。”語氣堅定，他的臉龐道：“乖乖做我的巡城小將軍，不要畫師。”

“是因為我很威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