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大家的心都還沒收回來，這時候有了八卦，正好可以解悶。

正在食堂里排隊點餐的辰也看到了群消息。

他前面的男生回過頭來，嘖嘖稱奇：「沒想到張小璐是這種人，我還以為跟謝孫潔關係很好呢。」

辰對這種話題並不興趣，只冷淡地應了一聲，然後繼續用APP背單詞。

男生盯了他半晌，忽然問：「辰，你該不會是基佬吧？」

周圍的氣溫陡然低了幾度，男生見他生氣了，趕忙擺手解釋，「開個玩笑，就是覺得你好像對生不興趣的樣子，長這麼帥，卻連個朋友都沒過。」

「過一個。」辰抿了抿，聲音有些低啞。

記憶中的，的齊劉海，一副圓形黑框眼鏡，像只小貓一樣怯弱。其實很不起眼，常常被周圍的人當做空氣，唯獨那雙眼眸，亮得驚人。

——就像，以前的容月。

辰想到，琥珀的眼眸便浮起一抹鬱氣，看上去有點嚇人。

本來想八卦的男生見他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也不敢多問，只訕訕地笑道：「那你還低調的啊，我都不知道。」

他當然不會知道，因為早在初三的時候，他們就分手了。

彼此去了不同的學校，走向不同的人生。

應該一輩子都不會有集了。

可對的恨，卻在心裏殘存至今。

打完飯，剛坐下，就有兩個生過來，笑瞇瞇地問：「辰，我們可以坐這兒嗎？」

他溫和地點頭：「可以。」

那兩個生對視一眼，興得不能自己。

辰垂下眼眸，心毫無波。

他旁邊的男生倒是熱絡，吃飯的時候，一直在跟們聊天。

其中一個生忽然偏頭看了旁邊一眼，然後低聲音說：「你們看，容月吃得好，還騙英語老師說沒在減，我反正是不信的。」

辰順勢看去，鄰桌只坐了一人，餐盤裏僅有一份炒青菜和一隻，飯也只盛了一小勺。

他在心裏輕蔑地冷笑，就算瘦人乾兒，他也不會喜歡。

容月正在神遊，並不知道自己為了鄰桌的話題。

盯著，想到跟薄幽搶食的時候，他那張敢怒不敢言的臉，便不由自主地笑了。

薄幽吃得清淡，卻跟一樣，對有獨鍾。

無奈隻有兩條，每次一人一個，雙方都有些幽怨。

也不知道往後，他在吃第二條的時候，會不會偶爾想起跟他搶食的？

容月用筷子了炸金黃的皮，夾起來吃了一口，又輕輕放下。

一個人用的，似乎，也沒有那麼味了。

那盤飯菜，到最後連一半都沒能吃完，蔬菜湯倒是勉強喝了半碗。

這種食不下咽的狀態，從夜安回來后就開始了。

容月毫不懷疑自己的腸胃有問題，因為知道，這是心病。

放下筷子，不準備繼續勉強自己。

起的時候才瞧見旁邊坐著班裏的同學，過道邊的辰在經過的時候，微微出腳，險些害絆倒。

呵！

容月被氣笑，這種小學生才有的稚行為，虧他做得出來！

既然是他先挑事，那就別怪不客氣了。

手腕朝下，手裏的盤子失了平衡，裏面的殘湯剩水澆了辰一——泛著淺栗的頭髮下，是他錯愕不已的面孔。

一塵不染的白襯衫也被染出一片片的油漬。

當真是狼狽不已。

「啊，對不起，手了。」容月一臉的無辜，眼底卻含著笑，哪有半分的歉意？

辰猛地站起來，渾都是繃的怒氣。

向來彬彬有禮的辰居然也會出要吃人的表，不僅是容月，就連平時跟他好的男生也驚訝不已。

那兩個生可不會放過刷好度的機會，手忙腳地掏出紙巾就要幫辰。

兩隻著紙巾的手遞過來，被辰一把擋開。

「辰？你吧，油都滴到臉上了......」

兩個生好言好語地勸，又把紙巾遞了過來。

辰現在只想掐死容月，本沒心思理會別人，白花花的紙巾在眼前晃來晃去，弄得他更加火大，拍開兩人的手，他不耐煩地低吼：「別管我！」

被人澆了一頭一臉，誰都不會高興。但辰會發這麼大火，是所有人都沒料到的事。

更沒有料到，他會忽然揪住容月的領口。

怕他真打人，辰旁邊的男生趕拉住他：「我說兄弟，冷靜點冷靜點，也是不小心。」

才不是不小心，分明就是故意的！

辰牢牢鎖住的眼睛，瞧見裏面倒映的失控面容，總算找回一理智。

——這是容月，不是。

若不是方才被迫回憶起，初中那段笑話般的，他也不會湧出那麼多緒。更不會，鬼使神差地腳絆容月。

抓住的手緩緩鬆開，辰扔下一群人，大步流星地衝到了外面，他需要好好冷靜一番。

被留下來的四個人目瞪口呆地著那抹消失在門口的背影。

兩個生回過神來，不滿地瞪容月：「你能不能小心點兒？這都能把人潑到，學習績差也就罷了，這種低級錯誤也犯……」

容月看了看手裏的盤子，乾脆甩在桌子上，拍拍手對們說：「我是學渣，智商低到生活不能自理，所以盤子就給你們收了，無所不能的學霸們。」

見真的走了，兩個人才想著去拉回來，們可以幫辰收盤子，那畢竟是男神。容月跟們非親非故的，憑什麼幫？

可是還沒來得及追上去，就被虎背熊腰的食堂大媽攔住。

「幹嘛？想不收盤子就走？」

方才就注意到這桌了，靜那麼大，先是走了個帥氣小伙，人模狗樣的居然不收盤子！

然後又走了個白白凈凈的生，長得好看的人都這麼沒素質嗎？

剩下的幾個小兔崽子可就別想再跑了！

**

食堂外的水池前。

辰擰開水龍頭就將腦袋湊了上去，晶瑩的水花凝聚著午後的，隨著他的搖晃灑出無數顆鑽石般的水珠。

浸在心底的污漬，若是也能這樣容易就清洗掉，該有多好。

辰擰水龍頭，手卻久久地定在上面，他垂著腦袋，約有些後悔。

像容月這樣喜歡著他的生很多，比花癡的人，他也見得多了，甚至表白后哭著求他跟自己往的生也有。

只是，他卻獨獨對容月如此過分。

在的心事被公之於眾的時候，他一臉厭惡地罵「花癡，真噁心」。

那一刻，他看進眼裏的並不是容月，而是另一個傷害過他的生——和曾經的容月一樣，不起眼，卻走進他心底的生。

腳邊投來灰剪影。

他側頭看去——

纖細的手，在嘩嘩的流水下白得幾近明。

容月一臉淡然，彷彿剛才故意把油潑到他上的人不是一樣。

抿了抿，辰這才意識到，面前這個生，和記憶里的那個，本就不一樣。

容月洗完手就走了，方才的仇已經報了，沒必要揪著不放。

現在要做的，是趕把績提起來，免得總有人用學渣二字來踩。

走進教室，卻聽見有人在哭。

尋聲看去，張小璐趴在桌子上，肩膀抖，旁邊有兩個生正在安。

「教導主任已經給謝記了過，老師也給家長打了電話，帶回去反省，你就別哭了。」

說話的人是何，他們班的班花，對誰都溫溫的，用男生們的話來說，那是天使般的神。

容月和不，雖然從高一進校起兩人就是一個班的，但說過的話加起來十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只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拿出作業來準備寫。

偏有人不讓清靜。

何旁的郭佳一臉氣憤，抱著胳膊若有所指地說：「有些人真是恐怖，一言不合就耍招，，我們以後可要離這種人遠點兒，免得被賣了還給數錢。」

「郭佳，別說了。」何喊住，不想多生事端。

「！那種挑撥離間的長舌婦，還不能說了嗎？謝經常欺負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璐抱怨一兩句也是理之中的事，容月卻利用了的信任，把聊天記錄公之於眾，現在連老師都知道了，小璐以後還怎麼做人吶？」

郭佳氣呼呼地說著，斜睨窗邊的人一眼，輕哼一聲，表示的不屑與厭惡，「有些人，仗著自己變漂亮了，連姓什麼都不知道了，舌頭這麼長，當心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