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

等著瞧吧。我勝券在握。

顯然我不同尋常的反應給他造了一定誤解甚至困，他抬手了一下眉骨，表糾結了一瞬，“你的號碼。”

“什麽？”我沒太聽清。

“給我你的號碼。”他一字一頓地清晰重複了一遍。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改變了主意，我依舊馬上把手機號報了出來，連一秒的停頓都沒有。

他默記了下來，隨後轉背對著我，半分鍾後，一通電話打到了我放在飯桌上的手機上。

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接通後，我聽見兩道一模一樣的聲音分別從十米開外和話筒裏傳進了耳朵：

“嗨。”

亞瑟在電話裏就像換了個人，語氣靦腆還帶著，毫不複麵對麵時矜持的冷漠，“我想讓你知道，其實……”

就在我認真聆聽時，學生公寓的火警警報尖銳地響了起來。

☆、第5章去年恩節

“嘿，早上好，佩妮。你怎麽樣？”

坐在學生會接待的尼克熱地起，歪頭向我打了個招呼。

我所就讀的這所大學有著全國數一數二的高質量學生團，它們涉及各個學院、各類領域，這也致使學校近乎一半的教務係統都倚賴學生會進行運作，甚至有些畢業生傾向於選擇留校為學生會的全職工作人員，每月還可以拿到一筆不菲的薪水。

尼克.亞當森就是其中的一員。他一頭天然紅鬈發，滿臉細碎雀斑，材矮小結實，相當懂得察言觀，再加上幾分不多不恰到好的gay氣，使得他在學生會中人氣頗高。他是我當初在校園結識的第一個朋友，多虧了他掌握著的廣大人脈，為初來乍到的我開展社活省下了不麻煩。

“你能幫我找到管理學生資料庫的……”把手搭在麵前齊肩高的臺子上，我稍微頓了一頓，在腦海中快速搜索人名，“威爾遜嗎？”

“威爾遜……他被特裏斯坦教授走了，說是因為私自篡改在校學生的出勤率記錄正被調查。”

尼克一屁坐回椅子上聳聳肩，手裏哢嗒哢嗒地按著原子筆，衝我了兩下眼睛，“你可得好好兒送他一份大禮。”

“行了，行了。”我無奈抬手，擺出告饒的表，“別再做出那副要起訴我的樣子了——我今天一節課都沒缺。”

他不怎麽買賬地小幅度咧開：

“我真為你高興。”

我沒心思回應他話裏故意流出的質疑，左右看了看周圍，整個人俯到桌麵上，對著尼克小聲說，“我需要查查伊恩萊斯.亞瑟.麥考伊的資料頁。鑒於威爾遜不在這兒，我敢打賭你——萬能的尼克——肯定能找到一個幫得上忙的人。”

不出所料，尼克十分用這番簡單直白的恭維，他把手中的那桿原子筆往攤開的登記本頁麵上隨意一撂，轉頭提起電話機的話筒湊到邊。

半小時後，我已經坐在一間小辦公室的轉椅上，一麵跟尼克敘說我跟亞瑟、馬修之間戲劇的發展，一麵手握鼠標瀏覽網頁了。

“據他提的家庭收證明來說，他不該兼職這麽多份臨時工作。”

我切換到桌麵新建了一個空白文檔，把他登記的打工地址都複製下來粘過去，然後接著瀏覽資料頁的下一個分欄，“噢……等等，等等，他居然跟我念同一所中學，為什麽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尼克在一旁看了看電腦屏幕，又很快把目挪回我上，低頭催促道，“你剛才說到警報響了——後來呢？”

學生公寓三天兩頭就會有人響煙霧警報，其中多半是吸煙或者炒引起的，有明火出現的概率得可憐。起初我還會不明所以地跟著人群跑下樓觀況，現在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僅僅在最開始被聲勢浩大的響鈴震了一下，然後就擰了擰自己的耳朵，繼續站在原地端著手機等待他的下文。

“結果——”

“結果他自己跑了？”尼克不等我把話說完就急切地出聲打斷，兀自猜測。

“我倒是希他真這麽幹了。”我短暫地把注意力從亞瑟的資料頁上挪開，不不願地分神去回憶昨天發生的一切，“他帶我下樓的時候正巧遇到了馬修，我能說些什麽？隻好告訴他亞瑟是來幫我修水管的……”

想到這兒我苦惱地歎了口氣，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腦殼：

“結果他就把我塞到馬修手上頭也不回的走了。很顯然，在他心裏馬修比我有魅力得多……”

尼克捂著幹笑了兩聲，“你當時肯定很有力。”

“怎麽可能沒有力？”我著嚨反問，“你知道我最不會應付這種人……可誰他是馬修最好的朋友，並且有一張好看的臉、材又棒得不像話呢？”

“你真是個淺的人。”尼克不留麵地甩出評價。

“是的，我是個淺的人，所以我想睡他。”

我坦然地承認了，接著轉頭回去盯住屏幕上那一連串令人頭暈眼花的英文字母，“真不賴……你瞧，幸好他不是基督徒，手指上也沒有‘守貞戒指’。”

有些過於私的個人資料——譬如過往病史、前科記錄等等學生會無權瀏覽，不過我相信亞瑟不像是會有什麽深固的頑疾，抑或被警局逮捕的不良記錄，也就見好就收地抑了一顆好奇心，把複製到文檔裏的資料打印下來讀了又讀。

據學生會事無巨細的資料歸檔，我發現他在學生公寓的打工合約馬上就要到期了，可昨天晚上他又提了一次續約申請……或許這隻是一個順其自然的習慣，隻不過我更願相信他在為了被我追到手而做準備。

……當然，現在我唯一的就是收獲了他的手機號。他在我通訊錄裏的備注姓名是“伊恩萊斯·亞瑟·我想睡他”。

說句老實話，我至今也搞不懂亞瑟到底是怎麽想的。很明顯心理學和行為科學那一套看似淺顯實際上無比複雜的理論有些時候並不適用於他。為此在離開學生會後，我特地坐上電車到c校區的社會學科大樓拜訪了布萊登·j·特裏斯坦——國首屈一指的心理學教授，同時也是我在此的學指導老師。

我站到他的私人辦公室前，兩眼低垂看著自己雪地靴的腳尖，抬手不輕不重地叩了三下門，確認裏頭沒有傳出任何諸如“別進來！”之類的尖後推門而。

見到我，特裏斯坦教授的第一句話永遠都是——“我們有必要談談你的出勤率。”

好吧，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總有些愚蠢的英國孩覺得他這滿腔的紐約上東區口音很迷人？

這間辦公室跟三個禮拜前我來的時候一模一樣，連窗臺邊上那個腐爛到一半的蘋果都沒換地方，暗淡的熔銀壁燈將十九世紀的裝潢風格暈染得濃醇深厚，旁邊置櫃上的筆筒裏著兩三支裝飾羽筆樣式的吸水鋼筆。整個房間唯一可以稱得上纖塵不染的隻有牆的那兩排書架，其餘的每一寸空間，包括占據了最大麵積的胡桃木辦公桌都被片的散手稿所充塞。

我最厭煩這一套神經質的複古英倫懷，可他卻為此狂熱不已，真不像個國人。

“見到你我也很高興，親的教授。”

我先是裝作沒聽見，踏腳撥開一團紙屑，騰出一隅地方向前移，直到順利地從他對麵出椅子來坐下，才不不慢地繼續說道，“你的話我至同意前半部分——我們有必要談談，但不是關於我的出勤率……另外，答應我你不會向學校申請炒了學生會那個替我修改出勤率的威爾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然後我把亞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這很容易判斷。心理障礙引發了行為障礙，隻不過他的表現形式是一種罕見的表達能力失調。”

特裏斯坦教授暗金的頭發在太底下閃著淡，跟他暗扭曲的格似乎並不相稱。他的上穩穩前傾，呼吸平穩，眼神筆直，如果忽略他眉間黏著的那一小塊番茄醬，他嚴肅認真時繃的麵孔足夠英俊得讓人窒息，“你知道他有過什麽可以被判斷為發源的心理創傷嗎？”

“不知道。”我回答得很簡潔，“但我可以去問問看。”

“等你問出結果我們再繼續這場討論。”

他收回視線，修長蒼白的手指鬆開羽筆，頭也不回地從倒數第二個屜裏準確出一張皺的表格來推至我麵前，“明天在教堂圖書館有一場互助會，我希你能準時參加。”

我和他在這一方麵很相像。不管屋子裏髒什麽模樣，我們總能準無誤地記住要找的東西在什麽地方。

我瞪著他遞到桌麵上的申請表，像在瞪著一塊發黴的幹酪麵包。

“我不會再去什麽該死的癮互助會了！”

在意識到我的音量拔高到難以忍的程度之前，我還激地揮起了雙手，在空中頓了好一會兒才長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平複緒，至別將不滿表現得如此魯顯眼，“說真的，布萊登，在這方麵我確定我沒有任何問題……”

為什麽我的法定監護人總覺得我有個“對跟男人睡覺上癮”的病？況且這本就不算什麽真正意義上的心理疾病。

“比起這個，我更希你可以找個互助會救治一下你的‘邋遢癥’。”我故意譏諷地說道。

他鄙薄地哼哧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手腕的意圖，食指還牢牢點在那張互助會申請表單上。

“得了吧，佩普小姐，這世界上本沒有一種做‘邋遢癥’的疾病。”

“所以我也沒有所謂的癮。”

我強詞奪理，“我隻是沒找到那個能讓我安定下來的人。”

他隻是輕微地了一下眉：“你的男朋友皮特也不是那個人嗎？”

我解釋說：“皮特是我的前前男友，我的前男友馬修，而且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不置可否：“我總是跟不上你更新換代的速度。”

平心而論，我和馬修往的時間並不算短。我們的相識起源於一條短信，在那條除了文字沒有任何多餘表的短信裏，他告訴我他一直在注視著我，還在過去的數年間每天都喝牛功長高到了六英尺，隻因為我在中學了我喜歡比講臺高的男孩兒——我自己都記不清我是否真的說過這句話了，說不定也隻是在拒絕哪個矮個子告白的時候隨口一說。

最讓我到尷尬的是，他居然在末尾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