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音都相當輕緩，句尾的語調還向上微翹。

我圓瞪著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神奇的事實：

他在引我。

誰能想到他半個月前連接吻都不會舌頭？

“nicetry，不過答案是不，親的。”

我抬起手不輕不重地了他絨的金發，對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懊惱予以一個小小補償，“我去幫你買杯熱巧克力。”

這半個月來他確實嚐到了甜頭，而我則從最初的主到後來的被承，實在是個苦不迭的過程。為了保持對彼此的新鮮，同時也為了健康，我們應當適度地節製一點，從最小的細節開始做起……再一次，我真不敢相信這番類似於未年教育的說教是我自己腦袋裏的真實想法。

沒想到他不鬆手放我走，下沉甸甸地擱上我的肩麵，重的聲息勾留在我耳廓間：

“再一遍？”

我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稀裏糊塗問他：

“什麽？”

他又悶哼著重複了一次，這回鼻音更重了：

“再一遍。”

我一邊回憶著一邊試探地問：

“love（親的*）？”

“嗯。”他心滿意足地從腔裏發出一個極富磁的音節。

我頓了一瞬，表輕微僵。

“你應該知道……我管記錄講座考勤的格瑞爾小姐也過‘親的’吧？”——別把這個字眼當稱，更不要和“我你”混為一談——我想這麽說，但沒說出口。

亞瑟答：

“……嗯。”

肩側的腦袋移開，他看著我的臉，聲音又轉回了原本的質冷冽，不含溫度。

不知怎麽，他過於深切的目得我有些不自在，正好這時電車從遠慢悠悠駛來，我便單肩搭著背包轉上了車。

五站過後，電車停到火車站對麵。據時刻刷新的電子顯示屏，我們錯過了前三班去往威爾士的列車，下一趟還要再等上半個鍾頭——沒錯，威爾士。這趟短途旅行的目的地是卡迪夫，我曾經念過幾年高中的城市。

這都是亞瑟的突發奇想。鑒於我也很想念居留在那兒的舊友，也就沒在意他給出的模棱兩可的幾條理由，欣然應允了。

謝天謝地，火車準時到站。我把自己的手出亞瑟厚實溫暖的上口袋，從站臺的長椅上猛地躥起，凍得僵冷的雙遲滯到跟不上思維的節奏，一邁步就險些摔了一跤。幸而後亞瑟及時扶了我一把，隨後自然而然抓著我的手，匯排隊等待上車的人群。

車廂部不算寬敞，位置也十分有限，除了凹槽裏了張紙片表明已被預定的座椅外，隻剩下中央桌板兩端、與行駛方向相反的兩個空位。

車座的墊坐起來舒服，我抱著亞瑟的胳膊看向窗外，指頭卡在他的手指間，被輕細緩慢地挲著。而他徑直偏頭凝視我，雖然表不甚明晰，但我總覺他在無聲默念著一句懇求“跟我聊天”。

我扭過臉去對上他的雙眼，隨便起了一個話題：

“我在卡迪夫上過高中。”

卡迪夫是個不錯的城市，屬於上世紀的老派建築風格保存得妥帖完好，並不像諸如紐卡斯爾、謝菲爾德一類現代化的鋼鐵林立，僅有量的汙染和噪聲幹擾，隨可見的大小公園裏鋪滿溼潤茵濃的綠植和地。

“我很喜歡那裏的日出。”

我順口說道。在那個城市我生活了四年，到的足以被稱作談資的趣聞不，而這就是其中之一，“我看過最漂亮的一次還是在畢業舞會第二天的早上……”想到那天我倉皇從陌生的旅館房間逃出門時的狼狽模樣，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

不知道我話裏了哪一點了亞瑟，他沉藍的眼仁裏略起波折，漸轉幽深。

“畢業舞會。”他咬字相當重。我完全沒想到他隻抓住了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重點。

“是的，畢業舞會。你能想象嗎？布萊登那時候不到三十歲，還非要做我的舞伴。”提起這件事我能對史黛拉之類的好友抱怨上一天一夜，可亞瑟肯定不會願意耗費一路上的時間聽我絮絮叨叨布萊登令人發指的掌控，隻好盡量把已經足夠簡略的語句再次短，“別的姑娘們都是被男朋友、或是約會對象拉著手，隻有我得全程麵對著我的監護人……不過幸好，那天晚上有別人補償了我……”

說到這兒，我覺得接下來的後續發展已經不適合再向亞瑟了，就在一個微妙的停頓後收住了話音。

果不其然，亞瑟準地找到了我最想瞞的關鍵：

“別人？”

“噢，沒什麽，那個‘別人’連前男友都算不上。你不要在意……”

自知失言，我隻好著頭皮向他解釋，“說老實話，我都已經不記得那個人的臉了。”——不過那確實是個妙的夜晚。我把最後這句話藏在了心裏。

亞瑟的臉不太好看。

我隻當他是對我過往的經曆到不悅，在有些無奈的同時不由得稍懊悔，拉下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悄聲告訴他今晚我們可以試著打個結。

不出所料，他立即由轉晴了。

列車勻速行進著，窗口的頭頂不斷滾青白的天，我很快便東倒西歪、昏昏睡。就在即將合眼之際手機嗡響了一下，我勉強支撐起搖搖墜的眼皮按亮屏幕——

頭腦霎時清醒，我歪頭看他：“晚上有空嗎，亞瑟？”

他聞言放下了一直撐著額頭的那隻手，自外袋裏出一本便簽，刷刷寫下幾個字母，轉手遞到我麵前：

“有空。”

他規整翩翩的字跡在投而來的日底下顯得格外澤亮。我把那個單詞念出聲來，然後帶著笑意問他：

“你還沒問我想幹點兒什麽。”

輕薄的便簽紙再次出現在眼下，原本的那串字母幾何倍數加長了：

“幹什麽都有空。”

“我記得你跟我讀過同一所中學……這是學生會的尼克告訴我的，就在我想睡你的那段時間裏。”

我把這條讓我雀躍的好消息告訴了他，“不管怎麽說，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莉蓮*的姑娘？我猜你可能認識，也到那所中學念過書。現在還留在卡迪夫上學，晚上會趕來車站接我們，我想順道去拜訪一下的家。”

短短兩秒鍾的景，亞瑟那張賞心悅目的臉上晴不定，漸次浮現了類似於驚惶、追憶、慨、熱忱、不安、煩躁、焦慮和恐懼的表……最終歸結於狀似空白的疏淡，像是個神經能癥患者，指節不自覺地顛了兩下，然後連最後一作也被迅速滅。

“沒有空了。”他突然說。細碎幾淡金劉海倒垂下來，恰到好地擋住半邊緒複雜的眼睛。

☆、第17章我願意

“真的沒空？”

我百無聊賴地叉磨蹭著他的手指，趁坐在對麵的那對中年夫婦不注意，趕快附悄悄親了親他指連接掌心的位置，從無名指一直到拇指。⑨思⑨兔⑨網⑨

那是他手上最敏[gǎn]的地方——謝這半個月以來堅持不懈的探索，現在我對他的了如指掌。

“嗯……”

皮下神經應激跳著，他溫涼和的指尖好像微不可見地輕抖了一下，上仍在負隅頑抗，“……沒空。”

放下他的手以後，我沒給他哪怕是一秒鍾的歇息時間，轉而索著探進上擺，在勻稱有致地隆起的腹上輕輕淺淺地搔撓：

“真的沒空？”

微突結上下不明顯地滾，他連聲帶都在發：

“沒空。”

我沿著理錯落分明的槽脈絡一路向上描摹，手掌落在鎖骨以下的膛頂端，順著薄汗勾勒出的致紋路遊移。

“真的沒空？”我又問。

他角的死死地箍，氣的頻率空前高漲，過了好一會兒，妥協般地長出了一口氣，隔著料扣住我不安分地四下的手，無可奈何改了口：

“……有空。”

噢。我又差錯地習得了另外一個讓他說真話的方法。

“我就知道你認識莉蓮。”

我隨手拉下窗口的遮板，在即刻暗淡下來的線中舒服地換了個坐姿，憑空揣度他反常的表現，“為什麽不想見？難道你以前也追求過？”學生時代的莉蓮絕對稱得上是個搶手的漂亮姑娘，要是亞瑟曾經為心過也不足為奇。

“……”

這個問題似乎讓他尤其為難，沉默了半天也沒出言答腔。我由此更加堅定我的猜測了。

對麵座位上的中年夫婦因為一件不知名的小事起了爭執。妻子抑著聲音語速飛快，憤怒地指責著丈夫的種種劣跡，手指還一下又一下神經質地叩著桌麵敲出悶響。丈夫默不作聲聆聽著撲麵而來的一係列詰責，終於忍無可忍，驟然回一把住了妻子的臉，以倒的力道迫使不得不與自己對視。

他注視著充斥怒火的雙眸，眼中醞釀著快要形實質化的溫，僅僅過了不到半分鍾，妻子滿口不帶間隔的低聲咒罵也逐漸消匿、不知所蹤了，還暈紅著臉迎上丈夫主給予的擁抱。

亞瑟顯然也從頭到尾旁觀到了這一幕，他立馬如法炮製——當我第二次調笑著打趣了他和莉蓮過去的關係，忽而被人扣住了後頸，一抬眼便撞上他深不可測的眸，熒藍、幽遠而專注，不偏不倚地直擊我瞳的最深層。

難道他想讓我也臉紅著撲進他懷裏？

我嗤地笑了，沒想到他能這麽天真得可——不止在心底，邊也悄然無聲地彎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我強打起神，把即將陷睡眠狀態的幹癟細胞重新喚醒，用我所能做到的、最深款款的眼神回起他。氣氛仿佛回歸到了一種堪稱原始的靜止狀態，彼此之間僅剩下纏相繞的呼吸，還有黏著到如膠似漆的兩視線。

要不是他的麵看上去像是突然發起了高燒，我幾乎要以為時間都在長久的相互凝中靜止了。

終於還是他先挪開了雙眼，自暴自棄似的把從容不迫地微笑著的我按進懷中。

沒準兒是因為列車有規律的顛簸，與行駛方向截然相反的座位致使視野眩暈，再加上他的懷抱太過溫暖舒適，本就困乏不堪的我基本毫無障礙地睡著了。

但在四麵八方齒軸運轉和人聲談的噪音影響下，我睡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