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第2章 牡丹花開(二)
墨紫應著,端了茶,剛要去掀簾子。 綠卻手替打簾,嘻嘻一笑,往里就說,“姑娘,還有我。” 兩人進到里間,一個紗扎帳,一個倒水倒茶。 層層紗帳掀開,從云紙窗里出來的,照著床里起的那個倩影。烏月髻,新柳眉,杏仁眼,蓮。面若桃花,如玉蚌。皓腕輕抬,妙目一轉。真真是明月佳人來,艷麗非凡。 裘水云,裘府三小姐,又稱三娘,正是這院子的主人。 墨紫坐到床沿,將盛水的玉杯遞過去。 裘三娘細細漱了口,又接了墨紫準備的暖茶,喝下半杯,這才覺得睡疲的子能展開些。 “綠,你進來了,那還有誰在門口守著”裘三娘披了外下床,走到銅鏡前,拿起木梳,慢條斯理梳發。 墨紫走去箱那兒,拿出套霞金云濤和遍地團花簇錦寬袖袍,送到裘三娘面前。 裘三娘看了一眼,眉心淡攏,“又不出門,挑那麼艷的做什麼換一套來。” “姑娘,門旁有客,多半還要請你往前頭太太那兒去。這春衫是太太前些天打發人送來的,天要再熱,就不能穿了。”墨紫低眉順目,仍托著那套服,毫不。 綠心下就忖,這墨紫真不怕姑娘的脾氣。若是換了自己,哪敢多言。可也怪,在瞧來,每回墨紫自作主張,姑娘還都是不說什麼的。 “過了節氣才送,真是作得好母親。我要不穿,又有名頭說我的不是。”裘三娘笑得嘲意眷濃。“綠,我知你守著門心里不舒坦。當著我的面,問你話,你也不像從前多趕回我。要不,明日我讓白荷守門,你調回屋里來” 綠一激靈,白荷是姑娘邊一等一的大丫環,因此姑娘這麼說,當然是反話。 “好姑娘,千萬饒了我。”趕忙嘻笑著賠罪,上前拿過裘三娘手里的梳子,靈巧綰起云鬢來,“一刻前,安媽媽來敲門,說要見姑娘。我回了姑娘歇午覺,可非要讓我進屋瞧上一瞧,又說能等。安媽媽是太太前的老人,我也不敢隨便打發了,這才進來的。” “怪不得你這妮子在外屋嘰嘰喳喳的,吵得我睡兩刻。”裘三娘就喜歡綠一雙梳頭的好手,再說誰會真為這點小事發脾氣。這院里頭的四個丫頭,算得上是的心腹。除了才跟半年的墨紫,其他三個從小就跟在邊。能力且不去說,絕對可以信得過。 “姑娘,您都聽見了”綠手上不停。 “模模糊糊,聽見你的聲音。”裘三娘對綠說著,卻從銅鏡中看墨紫一眼。 墨紫竟像立刻注意到了似的,說道,“姑娘,聽安媽媽話里的意思,怕是有貴客臨門了。” “好得很。”裘三娘再一笑,明麗如春。 綠滿腹不解,不懂兩人打什麼啞謎,卻安守本分。不該問的,不問。論聰明能干,是四個丫頭中的最次。論守規矩,則是最老實的,不繞腸子,不起花心思,唯姑娘的命令是從。 裘三娘這一聲之后,屋里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再沒人說話。 綠梳完頭,說聲好了。 裘三娘這才說道:“綠,你出去讓安婆子再多候一會兒,就說我正更。” 綠忙應著去了。 裘三娘拿過墨紫手里的子,自己手就穿上了。 墨紫在旁邊看著,沒有上前伺候的意思。雖然跟著裘三娘不久,該知道的,一點兒不比最細心的白荷。 裘三娘不喜歡讓丫頭們伺候更這些事,幾年來在外行商,自己打理自己已形了的習慣。 “等白荷和小回來,你就去打聽清楚。”裘三娘拿出一面玉牌,“若有必要,出府也可。” 小,裘三娘邊另一個一等丫環。 “姑娘放心。”墨紫接過玉牌,放進比甲腰側袋之中。 “事給你,我自然是放心得很。別忘了當初救你時我說過的話。”不用人伺候,裘三娘作很是利落,已然沒有剛起床時千金小姐的。 “墨紫也說過,墨紫的命既然是姑娘救的,定當結草銜環來報答。只要是姑娘的事,就是墨紫自己的事,必竭盡所能。”墨紫怎麼會不記得這位裘三姑娘,是將昏迷的自己掐醒,讓自己簽字畫押,答應當的丫環以報救命之恩,這才肯讓小去請大夫。 這事,除了,裘三娘,還有小三人之外,白荷和綠并不清楚原委,只當是裘三娘外面買回來的。 因此撿回一條命來,但對施恩必要報的裘三娘,激之就不深了。 來自千年之后帶著理所當然自由的靈魂,本來并沒有真打算履行那張契約。自恢復意識之初,已經反復思考過逃走的法子。但很快,發現自己的穿越好像還有點復雜。以為是魂穿到這重傷的上,結果傷漸漸好起來之后,居然想起到這個時代之后的零星記憶碎片。不是本殘存的,能完全確認是自己的親經歷,從孩起,一些面孔,一些場景,時不時跳進腦海里來。這些記憶雖然真實,卻得可憐。用的大眾知識,實在覺得像失憶。 簡單地說,能記得穿越以前全部的事,卻記不起穿越后到重傷昏迷這些年發生了什麼。每每抓住一個片斷想往深挖,頭就疼得要裂開了似的。 兩眼一抹黑,完全不清楚自己于哪種境,才讓不得不推遲了原先的打算。 裘三娘救起的地方正于一個玉陵的邊界,就謊稱自己是玉陵人,因戰事失去親人,拿隨破包裹里一對耳墜上刻的墨紫二字當了名字,隨口編出個十八歲,說不想再提前塵往事。 跟了裘三娘兩個月,見識了何謂巾幗不讓須眉。就算不了解民俗風,墨紫也知道這時代子出門經商是十分罕見的。 然而裘三娘十二歲起,隨父經商,已有八個年頭。早年喪母,由側室扶起來的填房張氏雖不明著苛待,暗地里手腕頗多。就靠一張巧,哄得父親疼,才常帶出門去。因此,養得子重利輕,且不把三從四德放在心上。自不一般,對邊丫頭們的要求也不一般。先能為辦事,再來才看份地位。 所以,墨紫想,至遇到這樣對于禮教不太在乎的商家,總比落在貧戶或者爵大宅里要好一些。 因為在現代所學的拿手技能派不上大用場,充其量理科出,能算能寫,較普通的丫環婆子不知道明多,所以很快就得到裘三娘的重用。凡是棘手的,皆由去打點。 綠以為是主子信任,墨紫則看穿了裘三娘這是要把花在上的診金和藥費榨出來。 榨就榨吧。倒是裘三娘,上要斗母親,下要斗弟弟妹妹,爭家產,藏私房,那個忙乎。 而,借丫頭的份,大樹底下好乘涼。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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