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煞風景的謹姝，實在是不很明白, 這麼熱的天, 他是如何這樣興致而又樂此不疲的。

雖然也喜歡

可是, 也真的又熱又累。

渾黏了一層汗, 只想趕快去洗洗。

大約是謹姝不自覺流出的細微急切想結束的意思, 傷到了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心, 他翻平躺在床上的時候，臉上出幾分悵然的表來, 瞧得謹姝心里很不是滋味。

湊過去，靠在他懷里，輕輕地了他, “夫君生氣了阿貍只是怕熱怕得很, 并沒有不想。”想了想, 又說：“我其實怕冷也怕得很。我母親鎮日里念叨我，說我生就一富貴病。倒夫君看笑話了。”

他扭過頭涼涼看一眼, 言又止了會兒, 說了句, “罷了。”

那句罷了又讓謹姝的心了一。

謹姝是真不知如何傷到他那顆高傲的男人心的, 明明, 明明都好幾次了也累的。

但明日便是分別的日子了, 又怎忍心他帶著別扭走, 揪著他說, “是真的, 不是哄你的。阿貍心里是歡喜的。”想著說些好聽的話哄他, 可終究學不來他那床下正經床上下流的樣子。

要臉。

且這風景，好似也煞完了。

他眼神依舊帶著幾分言又止，涼涼的，還有幾分傷的意思，“罷了，你不喜，孤不弄你了就是。不必解釋了，孤都懂。”那模樣同稚子兒負氣也沒兩樣。從來不知道，他竟還有這一面。

謹姝哄了他一會兒，也哄不好，索爬了，“那我先去洗洗子。”

李偃仍舊癱在那里不，謹姝不知想起了什麼，輕輕扯了他一下，“一起去洗吧，夫君”

李偃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眸子微微亮了亮，瞧著有些臊不自在的樣子，抄起的子抱著去了浴房。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謹姝本想哄他高興，之前他便數次想同同浴，可謹姝覺得實在難為，骨子里頭還是不大放得開，若平日里在床上還好，在別，便極容易害臊，那次在書房里，便害臊害得，一直蒙著臉，甚至都不敢睜開眼睛去瞧他。

他好似發覺了什麼好玩的事，便尤哄著去別，越是古怪的地方興致越高，如此瞧著，浴房倒也不算什麼了。

謹姝泡在浴桶里被他反抱著“鴛鴦戲水”的時候，覺得仿佛是搬了石頭砸了腳。

翌日。

謹姝親自送他，他一戎裝，立于城樓之上，照例先訓話，兼之鼓舞士氣。

謹姝一直住在玉滄，軍隊卻在林州，早上很早便跟著李偃起了，想送一送他，而且妻子送遠征的丈夫，也是應當應分的。

從昨夜的胡鬧里醒過神來，拖著有些疲憊但尚且可堪忍的子，隨他乘馬而來，二人共乘一馬，沐著夜，空曠的馳道上，一個人也沒有，甚至他邊也沒個侍衛跟著。

他攬著的腰上了馬，讓面對面趴在他懷里，抱著他的腰。

然后縱馬疾馳。

一路上謹姝便只管抱著他的腰。

馬跑得快的時候，顛簸的也厲害，原是不用那麼趕的，但他好似故意，兩個人得的時候，子便不住著，謹姝又不敢，起先還不覺得怎樣，后來才覺出他在使壞，小聲埋怨了他一句，“夫君怎還沒完沒了了”

胡思想著，是不是男人都這樣

或者雄都是如此

被抵著挨著不能彈的時候，還分神想著，他真的好像一頭發的

抿了抿，扼住自己再次煞風景的想法，心虛地摟了他些。

李偃微微勾著角，滿意的笑了，在人生的前二十幾年里，他過著刀尖命懸于刃的日子，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會似這般被一個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做那些事固然很歡樂，可偶爾瞧一眼，的手心，按了按的腰肢，或者如現在這般暗暗欺負，看無可奈何又忍不住臊的樣子，便覺得心仿佛愉悅到了極點，做不做那種事，都他覺著快樂。

他還低著頭同耳語，故意道：“阿貍想不想”他著壞心思，婉轉地說：“如此四下無人，夜寧靜，你我這般姿態，倒是絕佳的”

謹姝簡直是，簡直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狠狠掐了他一把，他看路。“夫君待會兒便要出征了，江東百萬的子民，亦等著夫君戈守護，到了這要的時候，你還”還在想這種事，實在是人氣憤，“夫君不要胡鬧了，你乃江東之王，將來亦或是社稷之主，如今倒膩于一子，傳出去像什麼話。”

看著又又惱的樣子，他臉上的笑意便更加深了。“夫人教訓的是。”

那語調，哪里是教訓的意思，調戲還差不多。謹姝抿了抿，憤憤不說話了。

李偃終于正經了些，回，“你知何為家國天下先有家，后有國，而后才是這天下。孤先得把自己顧好了，把家顧好了，將來才有可能顧這天下。孤雖野心，可也并非喜戰征伐，不得已而為之罷了。這些日子，是我這小半生來過得最舒心的日子，同你膩在一塊，亦是我從未想象過的好滋味，我喜你，亦喜你，不單單同你膩在一塊做那種事，孤亦想同你一起用飯，似這般共乘一馬，不為趕著上戰場，只是帶你四走一走，孤還未娶你的時候，習慣一個人，孤睡的時候用飯的時候，也不喜旁人侍候，可如今孤總是事事想著你，有時只是閑坐，亦想著若你在我旁邊坐著便好了。孤迫切地想爭這天下，也未嘗沒有想同你多些好日子的想法。”

謹姝驀地覺得心得很，再次抱了抱他。

他接著說：“孤肩上扛著江東百萬的子民，但孤做你夫君的時候，也只是個喜自己妻的普通男兒。”前面說的話，其實謹姝覺得很是，可不知怎的，說到這里突然有種直覺，下面的話恐又是驚世駭俗。

果然，他頓了一頓道：“孤想同自己的妻做什麼都是合合理的，便是傳出去了，又如何誰同自己房里人，還做那君子，說先賢圣話你難不孤抱著你親著你同你做那事的時候，先說上一句請”

謹姝看他認真地同他說這話，不由得哭笑不得，腦海里不順著他的話想了一想，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下。“算了，阿貍總是說不過夫君的，你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他亦笑了笑，角一直高高揚著。

對于自己最近種種無聊的惡趣味，他其實也頗納罕。

二人便這樣了城，甫一進城門，便有兵士來拜，幾個副將并大校尉拱簇著他往前走去，李偃放下馬的時候，順手將的幕蘺遮在頭頂，分出一手來牽著，謹姝被許多人瞧著，實在不好意思，走了幾步悄悄跟他說：“嬤嬤來尋我了，夫君不用分心照顧我了，我們在旁邊候著，你忙你的去吧待你出了城，我再回。”

一有旁人，他總是會重新變那個威嚴肅穆的主公，寒著臉，一副鐵無私的端正模樣。

聞言“嗯”了聲，偏頭看嬤嬤，囑咐道：“好好照看小夫人。”

嬤嬤忙垂首應是，迎著謹姝去了一側角樓候著。

這會兒他立在城樓上，一手負著，一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兩微微分立，站得筆直而拔。謹姝便遙遙著晨曦微下的他。

他站在那里，面容肅穆而威嚴，隨著他不急不緩的沉穩聲音，下頭發出一陣一陣振人心的高呼聲，聲勢浩浩。說了些什麼，謹姝其實全沒聽到，眼里只有他的影，好似和認識的夫君是不同的兩個人。可無論哪一個，都喜歡的。

他是王，亦是夫君。

整兵點將諸多瑣碎事項耗去了半個時辰的，他終于下了令，全軍出發

他從城樓上下來，短暫和謹姝了一面，謹姝替他理了理裳，又勉強對著笑了笑，說了祝福吉祥的話，又低聲說了句，“阿貍會時時想著夫君。”

他沒有再逗，只是輕輕了的掌心，意味深長地瞧了一眼，便頂著一張威嚴的主公面目翻上了馬。

謹姝一直目送著，日中午，方看不見軍隊的行蹤，才收了神思，吩咐嬤嬤，“回吧”

嬤嬤無聲遞了巾帕，謹姝方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何時落了淚。

不知怎的，忽然不過氣來似，哽咽出了聲，小聲嘀咕著，“他方走，我便舍不下了。到底是個婦人，丟臉得很。”

嬤嬤細聲安著，“王上和小夫人鶼鰈深，人羨慕。如此亦是江東子民的福氣。王上有了牽掛的人，亦有小夫人牽掛王上，福氣延綿，定能護佑下的子民。”

這些仆婦慣常哄人的道道多，什麼不什麼都能牽到一起去說。

雖則話多離譜，可到底謹姝也高興了些許，同嬤嬤笑了一笑，“嬤嬤莫取笑我了。”

瞧著謹姝神緩過來了，嬤嬤又擔憂地請示道：“那鄭小娘子小夫人如何置”

謹姝乍聽這個名字，不由皺了皺眉，而后又舒展開，輕聲道：“無妨，既有心同我較量，我如今閑下來無事，陪鬧一鬧，權當打發時間了。”

嬤嬤仍舊擔心，“那鄭小娘子，骨子里非善類，小夫人還是莫要犯險了，您吩咐一聲，咱們下頭人自有人替小夫人解決，來日鄭夫人問起來，小夫人推說不知就是了。”

謹姝笑著搖頭，“你覺得我奈何不了”

嬤嬤忙稱不敢，只說擔心心慈，來日恐是禍患。

謹姝不再答了，微微出神，想起前世的一些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