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和楊福從北邊的金川門城，往鐘鼓樓方向走。

繞開軍營區，到了后營街胡同，敲開了一家七品城門的后門。

“這，怎的今天就送來了？”管家站在半開的門扉里，眼神詫異。

“管事爺爺好。因為有好些人家讓我們今天送貨，剛好路過您家，順問您一聲。越往后，這蟹價越貴，跟您支會一聲。”霍惜笑臉盈盈看向對方。

“這？”

那管家看了看兩個黑小子手里提著的十來個簍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今日才初三，你送這麼早，養在家里不得死了？”

霍惜見他松，心中一喜。

“不會的，這螃蟹我們昨晚才撈上來的。您養在家里，過重節吃都還活著。您把它們放在桶子里，往里倒一層淺淺的水，不淹了它們就行，用小魚小蝦喂著，半點都不會掉。”

見那管家翻看蟹簍，又道：“今天的蟹價跟昨日不一樣了，再過兩日，翻一倍兩倍都有可能，花那麼多錢吃一只螃蟹，您家人多，不劃算。”

“真的，能活這麼久？”

“真真的，不騙您。要是您擔心，我就送去給別家了，后日再給您送來也一樣，但價格就不是今天的價了。”

見他猶豫，又添了兩句：“我是看您家老爺每日守城辛苦，為了咱京師的百姓，這段時間怕是很著家吧？您犯不著臨到頭再跟大家著買，價錢貴不說可能還買不著。”

那管事的一想，可不是嗎，去年到初七八才去魚市街尋螃蟹，量不說價格還飆到天上去了。

吃一只蟹心肝都疼。要他說，吃什麼螃蟹！切幾斤，大家伙不還能多夾幾筷子？

但今年老爺才升了職，要往外送不。且不說上，就同僚間往來應酬，別人家有螃蟹，自家桌上能？

“行吧，那我先要一簍子。要是死了，我可得找你。”

霍惜心一喜，面上不聲：“您就放心吧，只要照我說的養，保管活蹦跳的。且這些天我們都會在這一片，要是您家還需要，再來尋我們。”

“那行吧。”

霍惜把一個簍子遞過去：“這一簍子里是十對，一公一母，都是心挑的四兩左右的大蟹，滿膏，吃一口想兩口。”

管家吞了吞口水：“行了，好吃再找你們。什麼價格？”

霍惜便說道：“今天蟹販收蟹都三十五文一只了，給您短一文吧。只希您家吃得好，將來還從我家手里買蟹買魚。”

那管家把十對螃蟹逐個翻看，又拿在手里挨個掂了掂。

這才付了錢。

幾人在門口易的時候，對門一鄰居探出頭來觀看。

待易好，招手把霍惜和楊福了去，趴著簍子看：“這磅蟹怎麼賣的？”

霍惜和楊福心里高興，這一片住的都是低階的武，也許不用挨家上門求別人提早收蟹，就能賣掉往回收一些銀錢了。

“這都是四兩左右的，跟趙大人家里一樣，三十四文一只。”

“這真能養得活？”

“能活呢。你們都是，我們是民，哪敢欺騙你們。”

也是，自古民畏，量這些小民也不敢欺騙他們。

那管事的挑挑揀揀，見對家要了十對，想了想，要了十五對。

“那小魚小蝦的，也送我家一些。”

“好勒。我多送您一些，您盡管喂著，明后日若我們還來這片，再給您家送些來。”

那管事看著才及他腰高的黑小子，夸贊道：“你小子上道。喏，這里是一兩一錢，多的就賞你們了。”

“多謝管事大人！”霍惜和楊福對著那管事作了個揖。

果然，人都是從眾的，一聽蟹販子收蟹都要三十五文一只，過兩天不定還要翻番，又見胡同里兩位六七品大人家里都買了，也都跟著買。

十幾簍螃蟹，都不用送去下訂單的人家里，就售罄了。

還有買不到的，搶著要下訂。

楊福高興的腳底發飄，出了后營街胡同，便催著：“惜兒，快看看賣了多錢？”

霍惜左右看了看，沒掏出來數，只估著：“大三兩多吧。現在掏出來數，你不怕遭賊惦記啊？”

“啊？哦哦。”楊福忙按捺住喜意，左右看了看，手拉住霍惜護著。

走了幾步，悄聲道：“惜兒，你方才騙他們？咱哪有遇上蟹販子。而且二兩到四兩的，咱昨天收來才二十文。”

他們是，自家是民，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楊福握著霍惜的手了。

霍惜斜了他一眼：“我又沒說我自己遇上的蟹販。他們還能查去？而且明天只有更貴的。我也不算騙他們。”

階再小，為了幾個銅板，舍下面子跟小漁民較勁？多大的事。再說了，我都送到你家門口了，不要腳錢的？

楊福看看，撓了撓頭：“那，咱再回去把剩下的拎來賣吧。”

霍惜搖頭。

昨天收的二兩到四兩的蟹今天都出手了，連著爹撈來的。現在船上只余七八只四兩往上的，及二兩以下的。

二兩以下的賣不掉，另有用。四兩往上的，打算再養兩天。

昨天大家只試探著送一些來，收的蟹并不多。但估計今天應該能收不。只如此一來，手里的錢只怕不夠用了。

霍惜了口的玉佩，路過一家當鋪，腳步緩了下來，猶豫不決。

楊福奇怪地看了一眼，見著口的襟，瞬間明白過來。

拉著往前狠跑了幾步，教訓：“不能當！那是你的之，怎能當了！而且你不怕你家的壞親戚找到你了？”

“可我們手里的錢不夠。”

“那也不能賣！乖，咱先回家，先問問你爹你娘，沒準他們有辦法呢。他們是大人，肯定比我們小孩辦法多。”

霍惜也不想賣掉這塊玉佩，現在還不能頭。

吳氏現在是河間王府的世子夫人，將來會是國公夫人，兒子會是侯爺，孫子的孫子還能得個子爵。這麼大的利益，豈會拱手讓出！必會斬草除的。

不能連累到念兒。

被楊福死死盯著，霍惜沒辦法，只好跟著他往外城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