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不知道被人跟蹤了，連老底都給人挖了。收拾好緒，回到船上。

霍二淮已進城買了好大一條瘦相間的豬，讓楊氏全給煮了，想讓兩個孩子吃一回盡興。

霍惜和楊福才回到船上，就聞到一香，香得都忘了侯府門前看到的那一幕。

吃過午食，霍惜陪著念兒玩了好一會，直到霍念睡著。

霍惜定定地看著霍念半晌，忽然對霍二淮和楊氏說道：“爹，娘，能給我和念兒把戶籍落了嗎？我不想當黑戶。”

楊氏和霍二淮聞言驚喜萬分：“惜兒，你是說你和念兒想落在咱家戶籍冊上？”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均不敢置信。

雖收養了姐弟二人，但明顯這兩個孩子是有來歷的。夫妻二人從沒妄想過旁的。如今，卻聽孩子自己說，要落戶到自家戶籍上。

楊氏張地著手：“惜兒，你可想清楚了，這一落戶，你和念兒就真真兒是咱霍家的孩子了。”

霍二淮也張不已地盯著，咽了咽口水。

霍惜定定地看著他們：“爹，娘，你們不喜歡我和念兒嗎？”

楊氏和霍二淮急得直擺手：“沒有沒有，喜歡喜歡！爹娘喜歡你和念兒，恨不得你們就是我們的親生子。可我們份低賤……”

霍惜嚨哽咽著搖頭：“爹娘待我和念兒猶如親生，肯收留我和念兒，給我們一個家。我和念兒恩在心，愿終伺俸孝順你們。”

說完直直跪下給他夫妻二人磕頭。

楊氏捂著，臉上立刻落了淚，喜極而泣。

和霍二淮把扶起，抱在懷里。直道天爺可憐他們，把和念兒送到他們邊。

霍惜在楊氏懷里默默流著淚。

從此，只姓霍，不張毓寧，霍惜。就是普普通通的，秦淮河上討生活的漁家之。

夜里，霍二淮和楊氏輾轉一晚沒睡。

翻來覆去。夫妻二人不時對視一眼，傻樂一下。又不時起看看躺在邊的霍念。再傾耳聽聽船艙里霍惜平緩的呼吸聲。

只覺得人生圓滿。

次日夫妻二人早早就起了，把船劃到京師附近的江寧縣，才靠岸，霍二淮就揣著自家的戶籍冊，腳步匆匆往縣衙走。

連著跑了兩天，塞了十來兩銀子好費，終于把霍惜和霍念的名字記在了霍家的戶籍冊上。

霍念這個還在吃的小子落個戶，容易的很。但把已近七歲的霍惜記檔，卻不容易。

早些年干嘛去了？七歲了才落檔？

霍二淮跟人又是作揖又是塞好，只說前面幾個孩子都沒留住，打算等孩子滿十歲，若養再登記的。

銀錢給到位，一個七歲的也威脅不了任何人，跑了兩天，也沒被太為難，終是就落了檔。

霍惜認真的看著戶籍冊上自己和霍念的名字，心底的愫復雜難言，悵然若失。

霍二淮和楊氏也知孩子藏了事，但不說，也不好傷口。如今見肯記做他們家孩子，心里高興萬分。

只覺得這個孩子見識不凡，家里三個人都不認字，就拿著戶籍冊看了又看。

楊氏便道：“惜兒，你看家里的銀子如何安排？”家里的銀子都是霍惜掙來的，夫妻倆都愿意聽的意見。

霍惜讓楊氏把戶籍冊收了起來，看楊氏一臉珍視地著戶籍冊，心里溫暖。道：“爹娘看著安排吧，我沒意見。”

霍二淮想了想便說道：“我和你娘是想回鄉買一兩畝宅基地，蓋幾間房的。現在念兒還小，怕他在水上不住。而且，這次你和念兒記檔，我們還得回村里跟村正稟報一聲。”

霍惜想起方才在戶籍冊上看到的地址，原本還以為這一家人沒沒基呢。

“爹是江寧縣楊家村人啊？”那為什麼姓霍？外來的？

霍二淮抿了抿。

楊氏看了他一眼，嘆口氣：“娘是楊家村的。你爹是贅楊家的。”

啊？爹是贅楊家的？霍惜有些吃驚。

怪不得總覺得哪里有些怪怪的，霍二淮看著也不像沒主見的人，家里卻事事要楊氏拿主意。

“那爹是哪里人？”

這麼多年霍二淮也早就想開了，方才孩子要不問，他都快忘了他是贅的了。

“爹也是江寧縣的，離你娘的村子小半天的路程，那村子霍家壩。爹家里兄弟姐妹多，生活艱難。當年你外祖家只生你娘一個，眼看著就要絕戶了，你外祖家原是有些余財的，楊家村靠近秦淮河，比我們不臨河的村子要富裕。”

楊氏見霍惜興趣，也跟說起舊事。

“楊家村的規矩，家里要是絕戶了，置下的田產，家宅都要被族里收回，連私財都不允許出嫁多帶走。我爹當初就想著給我招贅，挑了一年，挑中你爹。”

霍惜聽完看向楊福：“舅舅也是撿的？”

楊福眼睛一瞪：“親的！我才不是撿的！”

楊氏狠拍了他一記，又看了看霍惜，怕多心。霍惜朝笑笑。

楊福反應過來，屁挪了挪，挨著霍惜：“惜兒我沒別的意思。”

霍惜點頭：“我知道。”

楊福吁出一口氣：“我是姐夫到了家里，娘才發現懷了我的。”

楊氏點頭：“那會我爹我娘都很高興，就說如果是個男娃，就讓我和你爹隨意，留在楊家村也行，回霍家壩也可以。但沒等楊福出生，你外祖就去了。”

霍惜點頭表示理解。

家里的頂梁柱沒了，外祖母生下楊福沒多久也去了，霍二淮就一直留在楊家村。

“那家里應該有屋有田啊，為什麼不住村里了？”

楊氏嘆一口氣：“你外祖當年看水路發達，和村里幾戶人家合伙想做點南北易貨的生意，沒想到船遇到大風，翻了。不只船上的貨，去的人都沒回來。家里能賣的都賣了，這才賠了外面的錢。”

楊福接口：“住的青磚大屋也賣了，只剩一條破船。我娘去后，姐姐和姐夫就帶我出來水上討生活了。”

原來如此。

還以為他們是疍民的后代，沒想到也是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