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蘇菀捂著臉說完難吃到哭泣之后，覺眼角余像是有人一般，但再看過去，清冷的關帝廟空的，不過這里還干凈，時常有宮人打掃。

算了，就算難吃到哭泣，該干活還是干活。

蘇菀一邊踮著腳放貢品，一邊對關帝老爺道：“您一定要記得，只吃瓜果，千萬別吃粥點，不然我對不起您。”

等蘇菀把水果擺好，又恭敬的上了幾炷香，這才收拾東西離開。

臨走還囑托道：“吃瓜果，千萬別吃粥點！求您了！”

方才躲到關帝像后面的俊年這才走出來，眼神微瞇，看了看供桌上的粥，瞧著也沒什麼特殊，真的難吃到這種地步？

年剛想上前試試，就聽到關帝廟側門打開的聲音。

年轉而走向側門，顯然避諱著旁人，穿過此再往北走，那地方已經有個將士在此等候。

那將士見到年十分恭敬，低聲道：“三皇子。”

“嗯，今日該學兵法。”

蘇菀毫不知道自己的碎碎念正好路過的年聽到，回到西膳房就幫著洗菜削皮。

中午要吃蘆筍炒，芋頭，還有個炒青菜，再有個咸菜，配饅頭，或者小米飯。

晚上簡單很多，吃蘆筍炒加面條。

反正要削很多蘆筍就對了。

蘇菀有些不習慣用大刀來削皮，好在手上功夫還在，很快就能練。

但沒等練，揮舞大刀的就被帶過去洗碗了。

沒辦法，看起來太小了，用刀有些嚇人。

要按左執掌詠蘭姑姑的意思，蘇菀洗碗都費勁，但今日西膳房被調走幾個人去其他地方幫忙，洗碗的幾個宮人正好都不在。

也只有新來的小宮們頂上。

蘇菀，春香，小月，于淑，前兩個都要踩著凳子才能洗。

小月跟于淑都是十四歲，兩人默默承擔了更多的工作。

蘇菀見此頗不好意思，作自然快了許多，不就是洗碗嗎！也可以當黑暗食堂里的快樂洗碗工！

見著四個新來的小宮作很快，也不懶，其他宮人們對們更加和善。

誰不喜歡好好干活的同事。

中午吃飯的時候，自然是西膳房的人趁其他部門的人還沒來之前，先把午飯給吃了。

中午四個菜，但蘇菀看著毫無食，不是挑食，而是西膳房做飯到底什麼樣子，都已經習慣了。

怪不得西膳房的宮人們都這麼瘦，都是有原因的！

竹筍炒，一眼看過去不見，只見竹筍不見，不僅素得厲害，竹筍是直接悶的。

與其說是炒，不如說是水煮的。

然后是芋頭，原本也應該是道極好的菜，燉好的加上芋頭，在蘇菀看來，怎麼做都不會難吃。可這是西膳房啊！就是有辦法做得難吃！而且特別，得可憐。

估計一千五百人的飯食，連五只都沒殺。

這還是膳房嗎，這分明是佛堂。

最后的炒青菜不用說，也算是水煮加鹽。

腌咸菜是早上剩下的。

不錯，怎麼也是四菜一湯。

那個湯就是稀釋過的湯了，燉好的湯來當湯，里面的做芋頭。

好家伙，要說這頓飯有葷腥吧，確實有。

要說沒有，確實也找不到。

蘇菀吃得愁眉苦臉。

這次怎麼洗腦自己這是大餐也不行了。

就連主食饅頭跟蒸小米飯，也各有各的神奇之。

不過確實也是，想要做好一頓飯不容易，但做不好一頓飯，那可太簡單了。

有很多因素都會讓一頓飯失敗。

蘇菀努力找了借口，努力填飽肚子再說。

這個太瘦弱了，不好好吃飯要生病的！

惜命蘇菀努力干飯！

但一天下來，到底沒吃多東西。

而且晚上西膳房要關門的時候，蘇菀對旁邊的小月們道：“不是說我們這里要供應一千五百人嗎，我怎麼覺得刷的碗筷沒那麼多。”

果然小月是打聽過了，低聲道：“我們這是外宮，很容易出去，今日又是十號，正是發月錢的日子，很多宮人都會去外面吃。”

之前也說過，外宮跟宮的戒備完全不同。

宮是皇上宮妃上朝的地方，那里面想要進出很難。

但外宮不同，有這四司六局，還有各個署，隔道墻便是民居安慶坊，坊間有不好吃的好玩的。

有些宮人侍衛借著出令牌，趁著辦公的時候買些吃食回來，大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就是地方偏僻的好。

西膳房做飯這麼難吃，要是再不準他們去外面吃東西，那就要跟上次來的侍一樣，氣得跟詠蘭姑姑理論了。

怪不得西膳房一直沒出什麼大事，也沒什麼人反駁，竟然是因為他們還有別的飯食可吃。

這就跟學校的飯特別難吃，大家都想辦法點外賣，又或者出學校吃飯一樣。

他們西膳房周圍的五小署也不例外。

小月又補充道：“只有實在沒錢，又或者很節省的人，才會天天在西膳房吃東西，能有五百人就可以了，聽說這幾日的人數還多了些，以后會更的。”

五百人的三餐，這也不是小數目，怪不得刷一天的碗腰酸背痛。

等到西膳房晚餐結束，差不多戌初，也就是晚上七點的時候，還有最后一點事沒做過。

可其他宮們顯然有些等不及。

今日發月錢！

附近幾個署里，就們沒去領了。

也就是今日事多，不能及時收工，這才耽誤。

蘇菀們四個是不著急的，們才來兩天，也不到們領月錢。

其中于淑看看們，開口道：“姐姐們要不去領月錢吧，就剩一點活了，我們可以干完。”

蘇菀也點頭：“對啊，不是說過了戌正，就不能領了嗎。”

戌初大概七點，戌正便是晚上八點。

還有一個小時今日便不能領上個月工資了，誰都要著急一些的。

詠蘭姑姑見此，開口道：“你們四個可以嗎？”

見四個人一起點頭，左執掌詠蘭姑姑也知道，哪個宮人不盼著領月錢的時候，就大家去吧。

就算們四個事做得不利落，那明日再來收拾，大家也不會反對。

想到此，詠蘭姑姑道：“行吧，留蘇菀們四個看家，剩下的人快快去領月錢。”

眾人一陣歡呼，西膳房就剩下蘇菀們四個。

其實們四個還更自在了些。

手腳也更輕快。

現在也就是把剩下的鍋碗瓢盆都給刷干凈，桌子店面都已經收拾過了，也就是繁瑣活。

蘇菀沒想到，以為到宮里會一直做菜，沒想到變洗碗小妹。

可是相比一下在原家中，還是當洗碗小妹更快樂。

眼看最后的碗筷就要收拾完，還有最后的食材要放到地下小冰窖里，這里就算是皇宮最差勁的一個廚房，小冰窖這種東西還是有的。

其實剩的也不多，剩了一點半半瘦的，還有一點點湯，再有晚上還沒下的面條。

這面條做的薄，一煮就容易變得稀爛。

們晚上吃的就是這種面。

蘇菀捂了捂沒吃飽的肚子，一天了！一天都沒吃過一頓飽飯，守著廚房沒吃飽飯是什麼覺？

但此時已經要關門，也不好私用食材。

好難。

有廚藝，還有食材，但就是不能做飯。

蘇菀剛把這些放著食材的皿收拾好，準備搬下去，就聽門口有人喊道：“這會還有什麼飯食？”

說話的小太監氣都不勻了：“算了，有什麼給我什麼吧，一天沒吃飯了，就算給我豬食我也能吃下去。”

小太監明顯忙了一天，這會看著疲力盡，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不過看到蘇菀們，驚喜道：“是你們，記不記得我還給過你們咸菜？”

蘇菀也有點驚訝，竟然是這個送咸菜的小太監。

但旁邊春香開口道：“可是我們這什麼都沒有，鍋都刷干凈了。”

“要不我給你找點饅頭。”

等饅頭翻出來，這饅頭的都能打人。

小太監看得臉都綠了，今日他去宮辦事了，一天下來忙的水都沒怎麼喝，等到外宮之后，才拍著想起忘記在宮蹭飯了，而其他膳房他又去不了，只能在西膳房吃飯。

他的命怎麼這麼苦。

難道要開水泡饅頭了嗎。

好慘的人。

今日月錢沒來得及領，飯也沒吃上。

明天，明天他一定要去安慶坊李家吃頓香噴噴的大豬蹄。

蘇菀想了想道：“我給你做份面吧，也算謝你那日的咸菜。”

小宮做飯？

不是剛進宮沒幾天嗎？

剩下的春香，小月，于淑也面帶驚訝，不過想想也是，大鍋飯們不會做，小灶普通的飯食還是可以的。

基本上來說，大鍋飯跟小灶臺，再到自己家里的飯菜，是三種不同的領域。

前兩者不太行，可誰還沒在家自己做過飯呢。

小太監聽此眉開眼笑。

不管怎麼樣！忙了一天有口熱乎飯就行！

見著小太監的表，剩下的宮廚娘們也笑了，人就是這麼容易滿足，有口好吃的就行！

年紀最大的于淑開口道：“我來做吧，你年紀小。”

誰知道蘇菀堅持：“沒事，我來做。”

已經饞自己手藝很久了！

今日也要吃自己做的飯！誰也攔不住！

看著手里的食材，不新鮮的筍，一點點豬，湯，還有薄的面，再有可以隨便用的青菜。

蘇菀立刻想到要做什麼。

除了不新鮮的筍用不到之外，其他的都可以用上。

眾人只見站在案板前的小凳子上，快速切好必備的蔥姜，切刀鋒利無比，迅速把之前的片切極薄的。

這些材料準備之后，直接在小灶臺上起鍋燒油，等油溫一熱，直接蔥姜煸鍋。

蘇菀作太過利落，以至于剩下的人想幫忙都沒幫上。

沒辦法，作太快了。

還沒等大家想其他的，蔥姜的香味讓人肚子忍不住咕咕。

不僅是小太監肚子在，其他小宮也一樣。

小太監理解道：“你們在西膳房苦了。”

西膳房的飯菜也頂多不死人，別說吃好，吃飽都艱難，沒辦法，太難吃了。

蔥姜炒至金黃之后，切好的直接倒里面，香混合蔥姜香味，既驅除了腥味，又增添了熗鍋的風味。

蘇菀要做的，便是十分鐘就能做好的熗鍋面。

熗鍋面多是在路邊大排檔可見，快手菜，但熗鍋這種方法，很容易讓食材的辛香激發出來，口便能刺激味蕾。

翻炒幾下，再倒醬油等調味品，最后加湯跟水。

這湯也就有個鮮味，若是有高湯的話味道會更好，不過現在對著的眾人來說，已經非常好了！

湯倒鍋中之后，小灶改為大火，讓里面的水直接滾開，最后把薄的面條放里面。

蘇菀直接放了五個人的量，輕咳道：“面條放多了，一會我們一起吃吧。”

接下來就是等面條煮，放青菜，熗鍋面也就做好。

蘇菀說完抬頭看著眾人，只見所有人盯著鍋里的面，然后清晰地聽到口水咽下的聲音。

“好香。”

“我從來沒聞過這麼香的面。”

“我一會要吃兩碗，不！三碗！”

小太監的豪言壯語把旁邊的小月等人驚醒。

小月們表也差不多，即使忍耐力最強的于淑也忍不住道：“好香的面。”

們自從到了宮里，已經兩天時間了，一頓舒服飯都沒吃過。

這會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開始吃了！

至于蘇菀說，不小心多下了面？

這是事嗎？就算再多下一倍的面，他們也能吃完！

在眾人迫不及待中，一大碗熗鍋面端了上來。

非常簡單的食材，蔥姜末點綴，漂亮的面條順地吸滿湯。

這種薄的面條非常容易，而是能大程度吸收熗鍋的風味，最后還有青菜在上面點綴，則是襯托。

一口下去，吸滿湯的薄面條了點睛之筆。

明明晚上還覺得這面條煮的太爛，難吃得厲害，可現在卻覺得爛得恰到好。

這便是火候的掌握了。

蘇菀剛端起一碗面，正慢悠悠嘗嘗自己的手藝。

那邊幾個人已經狼吞虎咽，仿佛在吃什麼絕頂味。

他們從未想過，一碗簡單的面食，也能這麼好吃？

這會說話都是對食的不尊重，只有干飯的速度才能現他們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