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靈》5.第 5 章
譚云山劃著從側門找來的另一只小船趕到既靈落水的時候,后者已經爬到了就近的槐樹上。從頭到腳,水珠自發、擺往下滴,打了樹杈,玲瓏影掩映在繁枝茂葉中,在月下恍若一幅冷清卻不失瑰麗的畫
“你怎麼不等天亮再過來。”
前提是這位姑娘別開口。
譚云山一聲輕嘆,悵然若失。世間大皆如此,轉瞬即逝,可遇不可求。
既靈輕盈落船中,搞不懂譚云山滿眼失是什麼意思,難不自己沒溺水倒讓他失了
不過眼下顧不得這些,隨攜帶的浮屠香已因落水盡,一時片刻是不可能再用了,只得憑借之前的香縷,約判斷出妖氣越過了旁邊的墻頭。
現在二人所在的是譚宅花園圍墻外的一條窄巷,所謂窄巷,自然兩邊都是圍墻,東邊這道墻是既靈剛剛翻出來的,里譚府花園,可西面這道墻呢,里又是哪家的府宅
“這是陳家,”看出既靈目探尋的方向,不等對方問,譚云山便奉上說明,“也是槐城大戶。”
“你們兩家離得真近。”窄巷目測也就六七尺寬,既靈微微皺眉,不知為何,心下總是不安,但因為什麼,又說不出。
譚云山不明白既靈怎麼冷不丁來了這樣一句慨,思來想去于捉妖也無甚用,便不再想,直接問:“接下來往哪邊劃”
既靈沒有馬上應答,而是沿著陳家的圍墻往前看,終于在不遠,看見一道小門,顯然和譚家一樣,也是供下人進出的側門。
但這道門,現在開著。
譚云山順著的目也看見了開著的門扇,頓時覺得不妙:“你不會是要”
“進去。”既靈還真一點沒讓他失。
譚云山嘆口氣,試圖勸阻:“這里是別人家,不與主人打招呼,擅自潛,何統”
既靈扶額:“你覺得妖怪會和你講統嗎”
譚云山慢條斯理道:“但是陳家不會看見妖怪,只會看見我們兩個不速之客。”
君子口不手,既靈不是君子,所以直接手奪了譚云山的船槳。
譚云山甚至沒看清既靈如何作的,船槳便易主,正呆愣,就聽不遠的小門傳來陳家下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死人了啊啊啊”
這一聲喊愣了既靈,卻醒了譚云山,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船槳重新奪過來,迅速水中力向前劃
回過神的既靈等不及了,索起再次躥上墻頭,沿著不到五寸的墻頂嗖嗖往前飛。
真的是飛。
譚云山只來得及捕捉到一陣風。
通常來講,譚家二爺不是個爭強好勝的人,甚至可以說是與世無爭,但遇上既靈,不知怎的就總覺得不能被一個小姑娘看扁當然也可能是這位姑娘看他的眼神實在是太“扁”了故而眼見著既靈飛速而去,他也拼勁全力往陳府里劃,那一柄小小船槳簡直劃出了驚濤駭浪中穿行的氣勢。
既靈和譚云山竟是除了發現尸的陳家下人外,第二個抵達現場的,而后就近的下人們才聞訊而來,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上,陳家老爺和爺們則是最后趕來的。
死的是陳家一個小廝。
尸就趴在后花園的井口,一半子搭在井,一半子落在井外,看起來就像探頭往井里看時,猝然而死。
陳家的水越向花園里面去越淺,不知是本地勢就高,還是也像譚家一樣做了什麼理,總之到了井邊,竟幾乎沒什麼水了,只剩被雨澆了的泥土,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得人有些惱。但也正因如此,眾人才能一眼就看清尸是搭在井口。
槐城近半月接連有人失蹤,發現尸,卻是頭一遭。
下人議論紛紛,陳老爺和三個兒子也面驚懼,以至于過了好半晌,才瞧見兩個不屬于自己家的人。
“伯父,三位兄長,云山唐突了。”不等陳老爺開口,譚云山先出聲道歉。
陳譚兩家離得很近,又都是世代居于槐城的大戶,所以平日里多有走,堪稱槐城好街坊。
“賢侄為何深夜至此”陳老爺說得委婉,實際意思是你這時候出現在我家后花園,怎麼看都太可疑了。
譚云山不疾不徐,條理清晰地解釋:“今夜有法師至譚府,言曰妖星宅,家父怕法師對府宅不,便派我隨行左右,引路幫襯,沒想到我們追著妖星,竟一路至此。”
陳老爺臉微變:“賢侄的意思是妖星進了陳家”
譚云山不說話,只沉重點頭,效果更甚言語。
陳老爺慌了神,陳家大爺卻比其父冷靜許多,一邊聽著這邊談話,一邊還分神盯著下人,此時見談話暫歇,便對著井口那邊道:“任何人都不要尸首,陳安,趕去府衙報。”
名陳安的下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人長得很機靈,一看就是會說話會辦事的,聞言立刻轉離開,報去也。
大爺見下人離去,稍稍安心些,畢竟在自家出了人命,稍有不慎,便會牽連陳府,當然盡早報,作個坦姿態,而且尸首不能移半寸
“你是何人”
陳大爺剛安下來一點的心就被瞄見的不速之客重新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下人們都不敢靠近的井口,竟不知何時趴上一個人,且姿勢和尸首一模一樣,只一左一右,相向而趴,跟一副對聯似的。
話音未落,陳家大爺已來到跟前,剛想手把不速之客抓下來,后者卻先一步起,靈巧閃到一旁,作之快,時機之準,跟后背長了眼睛似的。
“這位就是我剛剛說的法師,來自靈山,師承青道子,會法,有神通,專門降妖捉怪,造福四方。”譚云山不知何時竟也已來到這邊,三言兩語就樹立了既靈高大偉岸的形象。
既靈沒想到自己只講過一遍的師傅名字,竟然也讓他記住了。
一聽是降妖捉怪的“法師”,盡管陳大爺心中存疑,語氣卻還是恭敬幾分:“原來是法師,在下多有冒犯,見諒。”
既靈當然不會計較這個,立刻道:“是我莽撞了,應該先自報家門的。”
陳大爺未知可否,顯然也不大愿意浪費時間同所謂的“法師”寒暄,只委婉道:“家丁已去報,若是在家來之前了尸首,恐怕”
“陳公子請放心,”既靈不是第一次進別人家捉妖,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出人命的況,不說輕車路,也攢下不經驗,“我只看,不,保證出事時什麼樣,家來的時候就什麼樣。”
陳大見對答如流,心下定了一些,先不論有沒有本領,起碼是個懂事的,那就了許多麻煩:“有勞法師了。”
說話間,陳老爺也在下人攙扶下蹣跚而來,相比兒子,他對既靈的恭敬就是發自肺腑的了:“法師,可有發現”
既靈又看了一眼井口,久久不語。
剛剛彎腰探井中時,已經將井和尸首皆觀察了一遍。井就是普通水井,如果非說有什麼特別,那就是下了這麼多天雨,井中水位竟然仍舊很低,故而尸上半雖然搭井,也沒有被水泡到。至于尸,則沒發現任何傷口,單純腫脹發白,看起來很像溺水而亡。但這樣就有兩個問題,一,如果是剛剛溺死,尸就不應該出現浸泡多時的腫脹,而應同常人無異;二,如果是溺水多時,為何現在才發現,而且此無水,那麼又是誰把尸搬過來搭到了井口上呢
既靈的沉默加深了陳老爺的不安,陳家大爺看在眼里,便讓下人扶親爹回屋休息,又安了兩個弟弟,讓他們也一并回房,最后屏退閑雜人等,只留幾個強力壯的家丁,同自己一道在原地等差。
既靈和譚云山如今的份就比較尷尬,走是肯定不能走的,出事時他倆就在附近,走了就真說不清了,可即便留著等差,也未必說的清楚。陳老爺信邪,所以對既靈畢恭畢敬,但知府大人和差可未必,到時候把他們歸為疑兇也不是不可能。
譚云山面不,然心中已將上面這些翻來覆去想了個清楚,甚至開始謀劃如果真的被當疑兇,他該如何辯白才能讓知府信任,繼而。結果想得腦瓜仁都有些疼了,再看既靈,還盯著尸蹙眉沉思呢,顯然對尸的興趣遠高于對自安危的掛念。
譚云山服氣了。
陳安沒辜負大爺的信任,一時三刻便將差帶到。
眾人都以為來的是差和仵作,沒想,知縣大人直接乘著小船親臨現場了。
半月大雨鬧得槐城人心惶惶,知縣的日子也不好過,而今又出了人命案,知縣的臉黑了鍋底,抵達現場后也不搭理旁人,只把陳家大爺帶到一旁問話。
這廂知縣同陳大爺了解況,那廂仵作來到井口,準備勘驗。
譚云山耳朵往知縣那邊豎,眼睛往仵作這邊盯,簡直辛苦。
既靈就專注多了,就看井口,目不轉睛。
只見仵作繞著井口轉了兩圈,估計是想先看看有無其他痕跡,奈何一無所獲,最后才來到尸跟前,招呼差道:“把人抬到地上放平。”
兩個魁梧差得令,立刻上前一人搭住尸首的一條膀子,合力將人從井中拉出,而后第三個差上前幫忙,抬起了尸首的雙腳。
變故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已將尸抬平的三人剛想將其往旁邊地上放,沒等彎腰,就聽“嘩啦”一聲。
霎時滿地水,四下飛濺
譚云山只覺得眼前劃過一片紅,而抬著尸是三人距離最近,被水迸了個滿滿臉,都僵在原地,嚇傻了。
更要命的是,那水是從尸里炸出來的,而今三人手中的
尸已迅速干癟下去,就像個被掏空了的皮囊。
饒是見過無數尸的仵作,此時也有些,不由自主就喊起了縣太爺:“劉、劉大人”
知縣劉大人正和大爺問話,聞言不悅抬頭:“喚我做什麼,驗你的尸尸尸怎麼了”
終于把話說全,沒有丟掉份,但已經耗盡了劉大人畢生的“鎮定”,再多一個字都不出來了。
三個差中抬著雙腳的那個終于從嚇傻中回過神,忍住嗷一嗓子的沖,立刻松手,猛然向后跳出半丈多遠,眼睛死盯著雙腳落地的尸如果還能算作尸的話微微發抖。另外兩個有了同僚做榜樣,也紛紛元神歸竅,扔了膀子就往后退。
尸,或者說是皮囊,應聲而落。
仵作總歸是見過腥的,緩了一陣,稍微沒那麼害怕了,加上周圍還有苦主,有看客,有差,有大老爺,他若不做些什麼實在說不過去。思及此,仵作給自己壯了壯膽,著頭皮重新上前。
尸被抬出時,仰面朝上,如今了皮囊被扔到地上,仍是如此,但因渾是,已模糊得分不出哪里是臉,哪里是脖子,哪里是。
仵作踩著一地的水,在皮囊旁邊蹲下,先是仔細觀察皮囊正面,待看得差不多,才于工箱里拿了一不知什麼材質的狀,探皮囊之下,將之撥弄翻轉過來。
這一“翻”,便看得清楚了。
只見皮囊后背自上而下開了一條長口,由后腦勺到腰,水便是自這開口中涌出。由于水噴出時尸被抬得較高,故而水傾瀉到地面,又因沖撞而濺起,染了三個差滿頭滿臉。
仵作覺得差不多了,便差找來清水。
幾桶清水淋下,皮囊上的鮮被沖到地上,與先前的水匯一汪,皮囊也終于恢復了一些面目。
但因已無,只剩一張皮,故而當分出了眼耳口鼻,反而更顯詭異。
仵作已經適應得差不多,作也重新練起來,很快將清洗干凈的皮囊勘驗完畢,末了起回稟:“劉大人,尸上除了自后腦到后腰的一道利劃傷,再無其他。從傷口上看,利是自上而下的劃,并非由外向里的捅,且傷口整齊平整,由此可推斷兩點,一,死者被劃時并無掙扎,可能是已經死亡,也可能是因故失去知覺;二,劃傷必不會深骨,因為一旦利深骨,便會阻,縱有再大力氣,向下劃時也很難保持傷口的筆直平整。”
劉大人懂了。
仵作的話總結起來很簡單我不知道他怎麼死的,也不知道背后傷是生前還是死后劃下去的,但我能斷定這個傷口很淺,不至深骨。
仵作可以這麼說,反正槐城里沒人和他搶飯碗,但劉知縣要是這麼寫案卷往上面呈,說人死了,骨沒了,就剩一副人皮,還只能找到一道淺傷,那他就等著被摘烏紗吧。
劉大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高招,唯一能確定的這肯定不是謀殺,起碼不是人為的謀殺,換句話說,如果真有一個能將人掏空,讓其五臟六腑都化為水的兇手,那他也不用捉了,直接辭歸田還更安全些。
思來想去,劉大人只能道:“將尸首抬回府衙,再作細驗。”
眾差面面相覷,最后還是仵作用將皮囊挑起放到帶來的木板架上,最后由兩名差一前一后,同平日里“抬尸”一樣,將這輕飄飄的皮囊抬回了府衙。
知縣風風火火的來,又一臉沉重的走,在現場沒查到什麼頭緒,但也沒牽連什麼無辜。
譚云山白擔心了一場,但他也沒想到尸會忽然出水,了皮囊,也就理所當然讓他們這些尋常人沒了嫌疑。
這位劉大人斷案不算靈,但人也沒有多壞,至多是庸碌,所以放跑過惡人,卻還真沒怎麼冤枉過好人,有時候查不出兇犯,怕上面怪罪,就讓師爺改案卷,將橫死的改意外,再給苦主點銀子算作安,也就不需要兇手了。想來今次又準備故技重施,而且正趕上槐城暴雨洪災,有人溺死不足為奇。
可給面上的說法是有了,但真相呢好端端一個人,就這麼了一副皮,難道真像既靈說的,是妖怪作祟
生平第一次,譚云山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搖。
折騰一夜,現了尸,見了“法師”,來了知縣,最終卻落得個毫無頭緒。陳大爺客客氣氣送走一問三不知的“法師”和隔壁二爺,離別前還不住地囑咐,好好歇息。
離開陳府時,天邊已出一若若現的魚肚白夜,過去了。
重新劃起小船的譚云山見既靈仍盯著水面沉默不語,終于忍不住出聲:“想什麼呢”
既靈心緒煩,想的東西很多,但若讓講,又不知從何說起。
譚云山見不答,懷疑自己問得不妥,畢竟姑娘家想的事,未必都是橫飛,可能也有兒長呢,所以改口問了更的:“剛剛知縣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告訴他這是妖怪作祟”
事實上既靈不僅沒告訴,而且是全程未發一語。
相比前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就好回答多了,既靈聳聳肩,道:“永遠不要和做的講兇手是妖怪,否則他們會立刻把你扣住,要麼當疑兇,要麼說你妖言眾,總之,子不語怪力神。”
“不語,未必不信。”譚云山想起了劉知縣見到水時的臉,莞爾。
既靈抬頭看他,總覺得他話里有話:“所以呢,你現在信了”
譚云山略微思索一下:“半信半疑吧。”
既靈在心里向這位死鴨子的譚公子翻出鄙視白眼。
不知何來了一陣風,吹得既靈打了個噴嚏,而后便清晰覺到了的衫傳來的涼意。
譚云山見狀關切出聲,語帶溫:“冷了”
既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莫名就點了頭。
譚云山怔住,似沒想到既靈也會示弱,故而有點心疼地看著,真心道:“我也是。”
“”
“”
“你剛剛說什麼”短暫而微妙的安靜后,既靈忽然問。
譚云山茫然:“嗯”
既靈耐心解釋:“你剛剛問我什麼”
譚云山不解,卻仍又溫重復一遍:“冷嗎”
“不冷。”這一回,既靈斬釘截鐵。
二人回到譚府時,天大亮。
當然所謂“大亮”是和夜里相比,因為雖然不再下雨,但天依舊霾,不見日頭。
譚員外正與譚夫人、大兒子一起吃早飯,一家三口圍桌而坐,其樂融融。
見到風塵仆仆的譚云山和既靈,三人俱是一愣,還是譚家大爺最先反應過來,起也不看譚云山,只對著既靈笑:“這位就是法師吧。在下譚世韋,法師奔波一夜,如此辛苦,想來定是捉到妖星了。”
譚世韋與譚員外的五簡直一脈相承,只是前者還未發福。不過他的量和譚員外就八竿子打不著了,這點上他和譚云山倒不愧為兄弟,皆是頎長拔的姿,若不是坐在旁邊一直安靜不語的譚夫人是個細高個,既靈真要懷疑這兩兄弟是吃什麼長大的了。
不過同是譚家爺,同樣不信邪,譚云山倒比眼前這位更坦誠可些,起碼有話直說,或者干脆不說,而不會這樣怪氣。
既靈心中腹誹,面上還是和氣的:“慚愧,沒想到妖星了陳宅,等我們趕過去時已經晚了。”
譚世韋問:“陳府出事了”
譚云山幫既靈回答了自己大哥:“死了一個家丁。”
譚世韋松口氣:“哦,我還以為陳家人出事了呢,還好還好。”
既靈不悅,心中憋悶。
陳、譚兩家好,聽聞陳家人沒出事松口氣可以理解,但家丁也是人,怎麼就“還好”了。
幸而譚云山沒接茬,只言不由衷笑笑,看起來對大哥的態度也不甚贊同。
不過既然不贊同,就要出言糾正啊。
既靈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就見譚員外終于回過神,激站起:“法師剛剛說妖星了陳家”
如果說譚世韋只是不怕下人的命當回事,那譚員外為了自己的安全,怕是可以把整個陳家都豁出去。
既靈莫名就不想讓他遂了心愿。
“不,以我判斷,妖星應是在尋找某樣東西。這東西可能在陳家,也可能在譚家,反正不出這一片地界。若是陳家找不到,那就來譚家找,若是譚家尋不著,那就再回陳家,總之您和陳老爺現在可謂是一繩上的螞馬馬上我得回客棧,還有些和法在那邊,得趕收拾收拾都拿過來,怕是不能一同吃早飯了。”
譚員外就沒邀請既靈共進早飯,但因為仍在“妖怪隨時過來串門”的恐慌里,竟也沒反應過來不妥,連連點頭:“法師快些去,要不我再派幾個人幫你一起拿”
“不用不用,沒多東西。”既靈謝絕譚員外好意,轉離開。
譚云山說著“我去送送法師”,便也跟著一起出來了。
待到四下無人的清靜,他才哭笑不得道:“你何必嚇我爹。”
既靈白他:“那你也不用瞪得那麼狠吧,我差點咬了舌頭”
譚云山一臉無辜:“不狠怕你看不到。”
既靈沒好氣道:“看見了,我不看見了你瞪我,還看見了你那顆大孝心。”
譚云山笑了下,但又好像并不是全然的開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緒在眼底。可等到既靈想仔細去看的時候,那緒又沒了,對方清亮的眸子里,重新盈上悉的淺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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