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只想嫁太監》想明白
秋枕夢跑了。
汪從悅突然想起從前那次,他要讓嫁人,直接收拾起包袱要回小院住。
可今日天已晚,外邊又,要是就這麼跑出去,說不定得出事。
他趕著出了書房,喚人道:“這大半夜的,姑娘去哪兒了”
外頭候著的小廝不知道屋里發生的事兒,被問得不著頭腦,躬回道:“老爺,秋姑娘回房去了。”
汪從悅總算是放了心,在書房門口徘徊了一陣,便往二門里去了。
正房的門關著。紅豆站在外頭,見著他立刻說道:
“老爺,姑娘說心不好,已經睡了,讓老爺今晚先去前院休息。”
“這是還生著我的氣呢。”
汪從悅往窗子去。屋里分明亮堂堂地掌著燈,的影子映在窗紗上,彎出姣好的曲線。
正房的門沒拴著,推一下就開了。
可事出在他突然要嫁了秋枕夢上,生他的氣理所應當,汪從悅也沒臉進屋。
他對紅豆說:“你去告訴姑娘,就說我跟有點話,得說得明白些,讓先別睡,放我進去。”
秋枕夢吩咐的是不讓人進。
然而紅豆畢竟不敢違逆自家老爺,低頭進去傳話了。
剩下汪從悅站在院子里頭,一時間除了嘆氣,竟什麼都想不出了。
不一會兒,紅豆重新開門,掀開簾子:“老爺請進。”
汪從悅進了里屋,先看看秋枕夢的臉。見還算平靜,他心里莫名又放松不。
秋枕夢坐在床沿,隨意翻著本書,瞧見汪從悅進屋了,順手將書放在桌案上。
“咱們倆還有什麼話沒說明白我在這兒等著,你只管找人就行了。”秋枕夢說。
汪從悅在邊坐下了。
他簡直要拿秋枕夢沒辦法了。
“妹子,你何必跟我賭氣呢,正正經經說個要求,我給你好好兒地找過來多好。”
汪從悅摁著口垂掛的黑鯉魚佩,用盡了平生最和善的語氣:
“什麼公平不公平的,都虛,世上人男有別,怎麼過都得有點子差別,這算什麼到時候找不來,你可就一輩子耽擱在這兒了。”
他說著,自己也難起來。
他也想讓一輩子留在家里守著他,可惜這是件沒意思的事。
秋枕夢答不出那個問題,等著他的原因已經可以確定。
讓渾渾噩噩地陪著個閹人過一輩子,沒意思。讓他守著個心里只有氣節沒有他的姑娘過一輩子,也沒意思。
各自有各自的難過,各自著各自的苦。
只不過有自知和不自知的分別罷了。
秋枕夢視線盯住了那本書,用了很正式的稱謂,念著他的職:
“我都能找見,就是人家不肯要我,汪太監你神通廣大,肯定也能找見的。別的我全都可以湊合,就這麼一點要求,難不也要我改了汪太監可真是說話不算話啊。”
不提還好,提起來就讓汪從悅想到那句“就算他是個閹人”。
聽著像句諷刺,氣著了專門說來刺他的,刺得他不敢回,只懨懨地發堵。
汪從悅只能問道:“誰能公平這樣,又是怎麼個公平法兒妹子你倒是給我說說啊。”
秋枕夢還是不看他。
今日聽見這個平得不行的調子就來氣:“橫豎你知道。”
簡直要氣死了。
抱著最后一點希,提出那麼個要求,又放了狠話,就是盼著他能想明白,結果這汪從悅居然還沒明白
想是平日里作畫太多,洗筆的水全都沖進了腦袋。
他把所謂的“公平”想到哪里去了
汪從悅思考了半天,還是沒能想出自己知道個啥。
他視線也飄到那本書上。那是本有關于各地風土人的游記,封皮上的字幸好都認得。
難不是書里的記載聽著也不像,秋枕夢說人家不肯要,應當是個活人。
他心里不自覺就冒了點火,氣憤地想著,不知道這人是誰,有沒有婚配。
若一年半載還找不到合適的,那人又恰好無妻,以他的權勢能得住,那他就把人綁過來,強行教導一下,讓他知道秋枕夢有多好。
汪從悅問道:“妹子,你若是說不出到底怎麼個公平法,把這人告訴我也行,我派人見見他,依他的為人尋去就是了。”
秋枕夢腦袋已經冒火了。
真想把書拍在汪從悅臉上。然而說明一切的機會就在眼前,秋枕夢決定暫時忍了。
過了十八年,才只見過一個能讓安心的人,就不信汪從悅還能短時間,再給拉出來另一個。
秋枕夢長長地嘆了口氣,嘆得汪從悅心都要碎了:
“就是你這樣的人,汪太監照著自己的為人,尋去吧,若能再找到一個,我什麼都不說了,這便嫁了。”
汪從悅不由一怔,他覺自己沒聽清楚:“妹子,你再說一遍”
秋枕夢終于肯看他:“就是你這樣的人。”
汪從悅已經徹底對沒脾氣了。
他想了想,坐得離秋枕夢更近了點,攬著后背,堪稱苦口婆心地說:“妹子,你這是拿你自己跟我賭氣哪。”
“妹子,你別信”汪從悅說著就卡了一下。
似他這般份,對政事不能置喙分毫,更不用說像外廷臣子一樣,有什麼和皇帝意見相左的話,激烈點的都能站在皇帝面前吼了。
再跟皇帝對吼到其中一個人被吼服。
汪從悅只能換了句話題,好言勸。
他覺,自他進宮后,就再沒這麼緒外地說過話了,眼下只求秋枕夢能自己想明白,別拿自己的大事兒跟他鬧別扭:
“你別信家鄉那些人教的什麼從一而終,人多寶貝,別的都虛。我走的時候,嶺門什麼景都記著,你說不苦豈不是騙自己。我不信這些個鬼話,你嫁別人也不會恨,從前苦了那麼久,做什麼要繼續苦下去”
秋枕夢忽然轉過來,語氣幽幽的,兩個人的臉陡然一近:“對,我說的公平,就是這個。”
汪從悅繼續勸的話,一下子給嗆了回去。
然而秋枕夢目似藏著無盡哀怨地看著他:
“十八年時間,只有小哥哥對我說過這種話,說命比什麼都重要。我為了這樣一個人,樂意等著,別說等個十年,就是一百年一千年都樂意,難道不行嗎”
汪從悅本攬著的手,被火燒了似的了回去,整個人甚至往旁邊挪了挪。
他狹長的眼睛怔怔地盯著秋枕夢,心中某個地方雀躍地跳了起來,越來越快。
秋枕夢對上他的視線,繼續幽幽地說:“可是小哥哥,你為什麼總想著,把我嫁給那些不公平的人呢”
那一瞬,汪從悅的心簡直要跳到外頭來了。
他捂住臉,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有個什麼樣的心,只是急于確認,聲音都有些打:
“妹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等我的這個原因,在你眼里,應該就是我的好吧”
汪從悅著秋枕夢,手心都張地冒著汗。
他既期待又害怕。
因那些瘋了的姑娘,全都答不出這個問題。們只曉得“這個人應該等,所以就去等,不等便不是好子”。
他希沒有瘋,又有那麼一丁點,希還是瘋著的。
“小哥哥若是不好,我等你做什麼”秋枕夢杏眼圓睜,猛地一拍床沿,“你居然還想把我嫁出去,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汪從悅幾乎要手足無措了。
就算被罵了,他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高興過。
汪從悅捂了一會兒臉,終是深深吸了口氣,連自己也不知道語氣里帶了約的祈求和期:
“妹子,你可要想好了,我是個閹人。本朝的閹人都都”
他實在是沒法說出污穢的言語,干脆放下手,不說了,抿著看。
秋枕夢繼續瞪他:“小哥哥,你莫非想把自己剛講沒多久的話,全給吞下去”
汪從悅有點愣怔。
“誰家不是湊合湊合,過得下去就行了,”秋枕夢學著他說話,故意把調子拉平,“我想和你湊合,難道小哥哥就不想和我湊合一下嗎”
汪從悅繃著的心驟然一松。
他低下頭,強忍下心中不知怎地就洶涌而來的酸,再抬頭時,面上不由得便顯了笑意。
“我怕你為難。”他說。
秋枕夢忽然欺而上。
汪從悅食量,子骨已經弱了好些年,如今簡直一推就倒,推得得心應手:
“有什麼好為難的,誰家不是湊合湊合,過得下去就行了。小哥哥,你以后可千萬別想著把我嫁出去了。”
這話,前半句拿著他的話調侃,后半句又說得可憐,汪從悅不知自己該是窘還是愧疚。
他心中尚涌著無盡的歡喜,想起,又被按得死,只能微微偏頭躲著的目,輕輕嘆了聲:“妹子,是我對不住你。”
秋枕夢盯著他薄而淺淡的。
橫豎不正經的事已經做過了,眼下屋子里又沒人,紅豆往外頭守著,便綻開一點笑來,紅著臉道:
“回來時沒能嘗到小哥哥的甜味兒,小哥哥現在補償給我,我再嘗嘗,我就原諒你。”
一直到第二日,進了宮,汪從悅還忍不住會一角。
監衙門和司禮監的并不挨著。
他走到衙門口,忽被門邊站著的司禮監好友吸引了目:“你子可算養好了,在我們這兒站著做什麼”
好友拱拱手,面上一派嚴肅:“借一步說話,我就不進去了。”
兩人走到僻靜,他才小聲開口:
“你是不是得罪人了這段時間我在宮外住著養病,有時候會往清芝巷口經過,看見好幾次行跡可疑之人,正跟著你家眷呢。”
汪從悅眉尖驀地一蹙。
那人繼續道:“以后還是得多留點心,別把姐姐妹妹的從嶺門接來福,結果反被人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狂魔表示這章也得修一下
謝我是空空的俏眼線小可的雷,瀾依、renata小可的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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