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涼一踏進議事堂，就覺得堂上的氣氛有些古怪。

各門派的代表都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目看著自己，就連堂上那個蒙著面紗的人都不例外。

謝涼猜測就是明門的新任門主孫滿滿，雖然他對現在的狀況頗疑，但仍是面如常地個跟行了一禮：“白月派謝涼，前來拜會孫門主。”

“……哦，噢，咳。”孫滿滿故作輕松地移開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盡管剛放出豪言壯語說想調戲謝涼，但其實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謝涼本人。白月派只是江湖上的一個小門派，但因為出了個謝涼，這幾年也是聲名鵲起。謝涼的武功好，據說好到可能連韓盟主都不是他的對手，但也沒有人驗證過。當然，如果只是武功好，他還不會出名到這個地步，現今江湖上人人津津樂道的謝大俠，他還長得好。

若是要論相貌，謝涼隨隨便便能排進江湖四之列，但江湖四里卻沒有他——謝大俠可是天神下凡，怎麼能與這些凡夫俗子一概而論？給他冠上個江湖四的稱號，簡直是有辱他上的仙氣。

明門里的弟子是這樣告訴孫滿滿的。

孫滿滿起初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但在見過弟子珍藏的謝涼的畫像后，贊同了這一說法——畫上袂翩翩的黑發男子立在青山綠水間，白的下和氅上繡著的仙鶴祥云，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還真真有幾分仙氣。

今日謝涼雖著一襲玄青裳，但真人更要比畫中好看上千百倍。

大約是察覺出孫滿滿的一窘迫，沈若抓機會落井下石：“孫門主怎麼不說話了？我們剛才不是正說到你想調戲謝涼謝大俠嗎？”

孫滿滿：“……”

神夢山莊怎麼還沒將這種睚眥必報的小人逐出師門？孫滿滿痛心疾首。

見的目更加閃爍，沈若越發得意。謝涼也因沈若的話稍稍愣神，孫滿滿趁他還沒做出什麼反應，趕道：“謝大俠一路過來辛苦了，先找個位置坐下休息休息吧。”

謝涼笑了笑，自然地把剛才的話題翻了篇，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沈若沒有看好戲，很是氣憤和憾，他還想再把這個話題翻回來，就聽韓鴻飛道：“孫門主，你說夜襲武當的不是你，火燒林的不是你，調戲江湖四的不是你，那麼要滿晟朝找個有月牙印記的男人當男寵的，也不是你嗎？”

“……還真不是我。”

“哼，滿謊言！先前你對江湖四舉止輕挑的流言傳出之時，我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想著也許當中有什麼誤會，但你不僅沒有約束自己的言行，還放出風聲要找一個上有月牙印記的男子回去當男寵，你可知道現在晟朝稍微好看點的男子，全都人人自危嗎？簡直是荒唐至極！”

“……確實很荒唐，他們上有月牙印記嗎？沒有的話自危什麼？”

“這麼說來你堂堂明門門主，還真要出去強搶民男嗎？”韓鴻飛的語氣和神忽然就嚴厲了不，孫滿滿的眸子微，很快明白了他的心思。

韓鴻飛師從神夢山莊，據江湖百曉生統計，自有武林盟主開始，超過半數的武林盟主都出自神夢山莊，堪稱是武林盟主的搖籃。韓鴻飛四年前參加武林大會時，更是一枝獨秀，無人能與之爭鋒。有不武林同道預言，怕是近幾年不會有哪個后起之秀能超越他，下一任的武林盟主，說不定還是韓鴻飛。

結果這話剛說完沒多久，謝涼就橫空出世了。

眼瞅著武林大會又將舉行，謝涼的呼聲這麼高，韓鴻飛在他面前自然是要故意端端架子的。可這架子要拿自己開刀，孫滿滿就不怎麼滿了：“韓盟主，你們指證明門的這些事，沒有一件有確鑿證據，能證明是我們做的。”

“但你也沒有證據證明不是你做的。”韓鴻飛一拂袖，目炯炯，“孫門主，你父親是人敬仰的大俠，他才過世兩年，明門就傳出種種不堪的流言，實在是令人心寒。你們就算不能繼承他的俠義神，也不能如此胡作非為，毀了他的一世英名和幾十年來的心！”

孫滿滿眸沉靜地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那彎起的一對目，有如天上的

星月，竟是讓韓鴻飛都有一瞬的失神。

“韓盟主，你知道你為什麼還是武林盟主嗎？”

韓鴻飛下意識地反問：“為什麼？”

孫滿滿淺笑道：“因為我們心好。”

此話一出，明門眾人臉上或多或流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堂上各派代表也面各異，唯有謝涼，還是進門時的那副表。

韓鴻飛很快也明白過來這話的言下之意，臉頓時沉得嚇人：“孫門主，你別以為仗著你爹是孫戰，我們就會一再地容忍你。”

“哈哈，我不過是隨口一說，韓盟主千萬別介懷。”孫滿滿站起，搶在韓鴻飛說話之前，對議事堂里的人宣布，“既然韓盟主說我們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那我就去找找證據吧。你們給我半年時間，我親自下山，定會將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各門派代表面面相看，似乎在權衡著當中的利弊。最后林的釋德大師作為代表，站出來對孫滿滿道：“阿彌陀佛，老衲與孫大俠乃是故，我相信他教出來的兒，不會做出如此不仁不義之事。我們愿意等你半年，希孫門主能盡快將事調查清楚。”他說完后，還不忘征求韓鴻飛這個武林盟主的意見，“韓盟主，想必你也不會反對吧？”

韓鴻飛抿著角，背過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來。

孫滿滿權當他是同意了，朝著眾人展一笑：“我會的，不過這些人顯然是沖著明門來的，此行可能危險重重，我希你們能派個人一路保護我，同我一起調查。”

“哼，我們當然會派個人和你一起去！”說話的依舊是那個傻乎乎的武當弟子，“但不是去保護你的，而是去監視你的！我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暗中做什麼手腳！”

孫滿滿難得贊同地點了點頭；“你的擔心很有道理。”

釋德大師尋思片刻，問：“孫門主希我們派何人與你同去？”

孫滿滿看向坐在一邊的謝涼，憨笑兩聲道：“謝涼謝大俠。”

……

議事堂上所有人都看向了謝涼，他們都還記得，孫滿滿剛才說的想要調戲他的話。

安靜了須臾后，韓鴻飛哼笑一聲，看著謝涼道：“謝大俠古道熱腸，視除暴安良為己任，定是愿意犧牲小我全大我的。”

孫滿滿不在心中嘆，這句“犧牲小我全大我”，用得甚妙甚妙。

謝涼也從椅子上站起來，對韓鴻飛回以微笑：“自然。”

“那這件事就這麼敲定了。”孫滿滿得償所愿，角翹得老高，還好面上的紗巾將的表遮去了一大半，“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各位……要不在山上玩幾天？”

韓鴻飛扯了下角，語帶不屑地道：“不必了，我現在就下山。”他要下山，神夢山莊的弟子肯定也是要跟著他一起走的，他們告辭之后，武當和林也相繼離開。

孫滿滿本是隨口相邀，沒想到還真有門派留了下來。想到還要免費讓他們蹭吃蹭喝幾天，便有些心痛。但看在天香派那些可的姑娘們都留了下來，又覺得這一波也許不虧——他們明門里，可是有著數量可觀的單漢吶！

讓明門的弟子帶著各門派弟子去客房，自己則走到謝涼邊，打算親自為他安排房間。

記得的房間旁邊，好像還有間空房？

明門的左右護法將各門派代表送至大門外后，才轉告辭。林弟子看了一眼后漸漸關上的大門，對前的釋德大師問道：“師父，你真的相信孫滿滿說的話嗎？這會不會是的緩兵之計？”

釋德大師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是懷念起了曾經的友人：“孫戰是一個真正的俠義之士，他懷天下，心系百姓，孫門主乃是他一手栽培，我相信的品行和父親是一樣的。”

弟子皺眉頭，想著當中的：“如若真不是孫門主所為，那又是什麼人做的呢？他們為何要嫁禍給明門？”

“阿彌陀佛。”釋德大師并攏手里的佛珠，抬頭看了看遠的低云，“我們還是快些下山吧，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