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抹紅的人影躲過巡夜的兵，輕巧地從房檐掠過，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幾個輕盈的起伏，紅影在一個低矮的民宅旁停下，躍進了院子里。

“首領。”院中的影里飛快竄出一個黑人，在紅影面前跪下。紅影不是別人，正是這兩天令潼川府和富商頭疼的飛賊紅曲。

紅曲低頭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跟前的人，點點頭示意他起：“人呢？”

黑人道：“在房里，我們用了點迷.藥，現在睡得正香。“

紅曲追問：“看清楚了嗎？”

黑人道：“他的世和資料完全相符，左肩上也確實有自娘胎帶來的胎記，不過還需要首領親自驗證。”

“知道了，進去看看。”紅曲沒再多說，輕輕推開面前掩著的房門，走了進去。屋子里沒點燈，很黑，只能聽到輕微的鼾聲，但紅曲和黑人的夜視能力優于常人，借著朦朧的月勉強能看清屋里的形。

繞開擺在路中間的一把凳子，紅曲無聲無息地走到床邊，打量著睡中的男人。他的長相普通，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的。

“把他的服解開。”

“是。”

黑人聽話照做，紅曲微微起面上的白紗，仔細盯著他的左肩。男人左肩的鎖骨下方，有一個明顯的印記，紅曲看了一陣，抿著角道：“你們覺得這個是月牙？我們那里管這個痣。”

“……”黑人也看清了那團黑不溜秋的東西，語氣變得干癟起來，“可能是報在傳遞過程中出了差錯。”

紅曲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對他道：“算了，繼續探查。”

“是。”黑人跪在地上領命。

紅曲放下紗笠，白紗重新將的臉罩得嚴嚴實實：“這里就給你善后了，近日謝涼來了潼川，府也盯得，你們也要小心行事。”

“首領放心，屬下知道。”

紅曲沒再說什麼，腳尖輕點，像來時那般輕巧地越出了這個平淡無奇的院子。

離開時依然遇到一隊巡邏的兵，紅曲在房頂上停留片刻，待他們走遠，才施展輕功騰空而起。走在最末尾的兵像是應到了什麼，莫名回頭朝后看了一眼。

空的長街上沒有半個人影，月從空中傾斜而下，為夜染上幾分寂寥。

“怎麼了？”另一個兵見他停下，便回過去。先前的兵了眼，打著哈欠道：“沒什麼，可能是太困了吧。”

“唉，再撐一下，這個紅曲可是把我們害得不淺。”

“誰說不是呢，我已經兩天沒闔過眼了。”

在他們的抱怨聲中，紅曲已然穿過了兩條街，正打算在前面左拐，一個人影卻忽然竄了上來，擋住了的去路：“姑娘請留步。”

紅曲腳下的步子驀地一頓，在房頂上停了下來。前的白男子角暈著點笑，還頗有禮數地跟抱了抱拳：“在下謝涼。”

紅曲的心里真是一涼，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定在進出之前的院子時，沒有人跟蹤，才稍稍放下心來。看著謝涼沒說話，謝涼立在對面，問：“紅白紗笠，想必姑娘就是紅曲吧。”

紅曲心下飛快地盤算著，謝涼的武功深不可測，也不知道自己對上他有幾分勝算，而且現在四下有很多巡邏的兵，如果他大喊一聲將兵招來，那饒是也沒有十全的把握能夠。

為今之計只能速戰速決。

眸一凝，急速朝謝涼掠去，謝涼足尖一轉，側躲開。在和他而過的瞬間，紅曲突然出手想奪去他腰間的劍，但謝涼的速度不比慢，飛快地在手腕上檔了一下，將即將出鞘的劍又按回了劍鞘中。

紅曲抿了抿，朝后退了兩步，一顆銀的彈丸順手著右手手腕下，被握在了手心。謝涼敏銳地朝的右手看了一眼，紅曲正想將手里的彈丸砸出去，天空中又飛來了一個人，擋在了和謝涼之間。

來人是個年輕的男子，穿了件有幾分氣的紫，他頭發束得老高，明明眼睛生得明，卻著賊眉鼠眼。謝涼看著他，沒什麼表地道出了他的份：“段小三。”

“哈哈，正是小爺我。”段小三笑嘻嘻看著他，“沒想到謝大俠還記得區區不才在下。”

紅曲心神一，趁著這個機會運起輕功，像陣清風一般遠去了。謝涼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追，就又被段小三給攔了下來。

謝涼看著面前的人，不慍不火地道：“原以為你只是個普通的飛賊，沒想到還

是紅曲的同伙？”

段小三哈哈笑道：“非也非也，我與不是同伙，只是同行。”

“哦？既然不是同伙，為何要幫？”

“這紅曲，算是我們飛賊界的佼佼者了，我當然是要幫的。”段小三說著，裂開朝謝涼笑出一口白牙，“而且謝大俠應該沒忘，你在明門的時候是如何見死不救的吧？只要是阻止你想做的事，我就覺得很痛快了。”

謝涼笑了一聲：“你夜闖明門在先，怎麼還有理怪我見死不救？何況孫門主并沒有殺你，只是差人將你押送去了府。既然你逃了出來，我也不介意再將你送進去一次。”

他這話還是讓段小三心里咯噔了一下，不過仗著自己獨步武林的輕功，他仍舊外強中干地道：“謝大俠，要說比武，我自然不是你的對手，但要單論輕功，你也不一定能比得過我。”

他說完就從房頂一躍而下，像只老鼠一般穿過街頭。謝涼沒有去追他，轉頭朝紅曲逃走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經徹底沒有了人影，想必是已經跑遠了。

他眸微沉地盯著天邊看了一陣，朝李府的方向而去。

他未驚一個人，便落在了暫住的院落里。進屋以前，他朝孫滿滿的房間看了一眼。

的屋子漆黑一片，似乎是已經睡，他在門外站了一陣，走上去敲了敲孫滿滿的房門：“滿滿。”

他低喚了一聲，在外面等著。沒過一會兒，房里亮起了燈，孫滿滿肩上披著外衫，打著呵欠打開了門：“阿涼，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呀？”

謝涼看了看，才對道：“紅曲出現了。”

孫滿滿驚訝地睜大了眼，瞌睡一下子全醒了：“什麼時候出現的？在哪里？你怎的現在才醒我？”

謝涼道：“我是在外面遇到的，本來想將拿下，結果半路殺出來個段小三，趁我分神逃走了。”

這話讓孫滿滿更意外了：“段小三？是那個潛進明門的小賊嗎？他不是已經讓人押送到了府麼？”

“應該是又逃了出來。”

“可他為什麼也來了潼川？”

“這個……就只能問他本人了。”

孫滿滿低頭想了一陣，對謝涼問道：“那紅曲可是搶了誰家的錢財？”

謝涼搖了搖頭：“看上去不像，我覺，像是有什麼另外的目的。”

孫滿滿微蹙著眉頭沉思，謝涼拿手指在眉心點了點，對笑著道：“既然已經讓跑了，那也不必再追究，你也無需多想，先去睡吧。”

“嗯，你也早些休息。”

謝涼點了點頭，看著關上門，等房間的燈再次熄滅，他才回了自己房間。

次日一早，孫滿滿被李府的丫鬟伺候著穿洗漱，去飯廳用早飯。謝涼比先起些，已經在院子里等著了。見出來，兩人一起往飯廳走。

今日李府好像格外熱鬧，還沒走到飯廳，謝涼便察覺到飯廳里有不人。他不有些奇怪，昨晚紅曲現，應該只有他和段小三兩人見到了，潼川應該不會有什麼新的。他側頭問了問跟在他們后的丫鬟：“今日府上可是有別的客人？”

丫鬟道：“今日一早，錢府的錢老爺和龐府的龐老爺便來了府上。”

孫滿滿好奇地問：“他們來做什麼？”該不會也是來找謝涼的吧？

丫鬟搖了搖頭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走到飯廳，果然見兩位陌生的大老爺坐在里面。孫滿滿和謝涼未說話，李修謹主跟他們寒暄起來：“兩位昨夜可還睡得習慣？”

謝涼點了點頭道：“多謝李老爺的招待。”

“應該的應該的。”李修謹應和了兩聲，旁邊一位大老爺便咳了一下，李修謹抿起角，跟謝涼和孫滿滿介紹道，“這兩位是錢泰華錢老爺和龐天龐老爺，他們聽說謝大俠在我府上做客，今日特來拜會的。”

錢泰華和龐天適時地站起，跟謝涼問好。幾人寒暄一番，李修謹便請大家在桌前坐下，命人將早餐送了上來。

比起昨日在客棧吃的稀飯饅頭，今日這頓早飯，可是要致值錢許多。小米粥變了燕窩粥，白饅頭變了水晶糕，澤瑩潤的小吃，更是引得人食指大。

“諸位請慢用。”李修謹話音剛落，孫滿滿就拿起勺子開始喝粥。其他人倒是都沒筷子，錢老爺和龐老爺互看了一眼，最后還是錢老爺開了口：“是這樣的，謝大俠，今日我們前來，主要是想請你到我們府上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