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沒有譜》23|獨發

院里的人皆是一驚, 不知什麼時候就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和尚?

來人確實是個和尚,著灰白相間的□□,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 手持禪杖, 立在院中。他的樣子非常年輕, 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 雖然剃了個頭,但長相十分俊, 致的五中,要數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 最是奪人心魄。

沈流螢邊的小丫鬟看得有些呆了, 這人雖然是個和尚, 卻是個長得這麼好看的和尚, 出了家真是太可惜了!

沈元武第一個回過神來, 看著面前的人問:“大師……是?”

這句大師他得十分勉強,對面的人不僅年齡小, 連長相都無可挑剔,要對著這樣的人喊大師,他還是有些喊不出口。

一個神夢山莊的弟子小跑過來, 急急地跟沈元武拱手道:“師父, 這位大師是方才來莊里化緣的,不、不知怎麼的, 就跑到了這里來。”

年輕和尚哈哈笑了兩聲, 道:“貧僧是聽這邊多有喧嘩, 才過來看看,冒犯了沈莊主還請見諒。”

“哪里哪里。”沈元武看向面前的弟子,對他吩咐道,“快帶大師去廚房吧。”

和尚卻道:“沈莊主莫急,貴莊是否遇到了什麼麻煩?也許貧僧還能幫上什麼忙。”

他剛說完,外面的郭豪又囂了起來:“堂堂神夢山莊,竟像頭烏一般躲著不敢出來,既然你們知道不是我的對手,就把沈小姐嫁給我吧!”

沈流螢的臉又難看了一分,年輕和尚朝門外看了一眼,對著沈元武道了聲佛號:“沈莊主,門外那莽夫,就給貧僧去對付吧。”

沈元武愣了愣,似乎有些為難:“這……”

年輕和尚笑著道:“沈莊主無需有什麼顧慮,貧僧是出家人,打走了他也不會有人說閑話,貧僧也斷不會糾纏沈小姐。”

沈元武聽他這麼說,忙道:“大師不要誤會,沈某絕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人著實難纏,沈某是怕給大師添麻煩。”

“沈莊主不必客氣,那人在門口說些有辱沈小姐清譽的話,貧僧一個出家人都聽不下去了。”他說著,還安般地朝沈流螢笑了笑,“沈小姐放心,門口的莽夫就給貧僧置了。”

沈流螢被他笑得愣了一瞬,然后才想起跟他道謝:“那就麻煩這位大師了。”

和尚角的笑意更深,拿著手上的禪杖,便走到門口:“把門打開吧。”

守在門口的幾名弟子朝沈元武看去,見他沒有反對,才將大門打了開。門外的郭豪似乎沒想到他們會開門,還愣了一瞬,回過神后便見一個和尚站在自己面前,不屑地朝他哼了一聲:“你是什麼人?沒聽過好狗不擋道嗎?”

他一邊說,還一邊朝里張,沈流螢皺著眉頭,往里退了退,沈從心走到前,擋住了郭豪的目。郭豪呸了一聲,想往里走,又被和尚擋住。

“給本大爺滾開!”郭豪言語中著濃濃的不耐,直接一拳朝和尚的面上打去,和尚卻變不驚,連腳都沒一下,只稍稍偏頭,便躲過了他這迅猛的一拳。

郭豪有些意外,看他的眼也變了:“你這個和尚,倒還有些本領。”

和尚朝他出一個笑,攏起佛珠道了句佛號:“貧僧法號空智,來向施主討教兩招。”

郭豪大笑了兩聲,才道:“神夢山莊徒有虛名,竟然找個和尚來替自己出頭。既然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說完.出背在后的長柄刀,刀柄往地上重重一砸,“哐”的一聲,地面都跟著抖了一抖。

孫滿滿趁這個時候打量起他,此人塊頭很大,空智站在他面前,才到他的肩膀,長得高大便罷了,還偏生不打理自己,臉上蓄著大胡子,頭發也七八糟的,就連上穿的服,都像是隨便在上裹了一下就出門了。

別說是沈流螢了,就是村東頭賣面條的翠花,恐怕都看不上他。

空智手里握著禪杖不為所,郭豪舉起大刀,朝著他的腦袋揮舞過去。這一招剛勁有力,氣勢人,空智卻連腳下的步子都未,只是將手中的禪杖向旁邊一傾,擋下了郭豪的刀刃。

郭豪微微一愣,他這一招雖然簡單,卻十分有力,普通人不說攔不攔得下來,就算攔下來,虎口恐怕也會震裂。而空智只用了單手便將他的刀擋了下來,面上還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不管他是不是裝的,總之郭豪十分氣悶。他收回刀就勢一轉,又朝空智的另一側砍去。這次空智終于往后退了兩步,抬手用禪杖再次擋下了郭豪的刀。郭豪的面,發狠般地直接騰空而起,雙手握著刀柄,從上方朝空智的頭頂直直劈去!

孫滿滿的眸微微一,這個郭豪,長得不怎麼樣就算了,為人還如此狠,剛過了兩招便了殺心。空智神微微一斂,這個莽夫,塊頭如此大,手卻還能如此靈活,竟是能跳得這麼高。

但他也不躲不閃,運氣力,雙手握住禪杖,生生地吃下了郭豪這一招。

刀刃和禪杖相撞的瞬間,空氣就像海水一般激起了一層一層的巨浪,拍打在孫滿滿等人的臉上。空智上的□□被風鼓起,禪杖上的四個鐵環不安地發出響

郭豪很快落回了地上,空智順勢往后退了兩步,單手收回禪杖,對著郭豪道:“阿彌陀佛,貧僧已讓了你三招,接下來還請郭施主多加小心。”

郭豪聽他這麼說,心中的怒火更甚,沒等他出招,就提著刀攻了過去。空智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一味的格擋,而是將手中的禪杖耍得虎虎生風,推、、拍、鏟各種招式信手拈來,中間甚至還將禪杖當做使,打出了一套法。

郭豪無法招架他雨點一般集的攻勢,被打得連連敗退。一直被空智這樣制著,他不怒火中燒,招式也越來越沒有章法,最后干脆拿著手里的大刀,對著空智就是一頓胡砍。空智看準時機,在他雙手舉到頭頂時,飛快地用禪杖往他的心口一拍。

郭豪的作頓時就停了下來,五皺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十分難。片刻之后,他整個人也跟著一,再也站不住。他一手握著刀柄撐住,一手捂住心口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空智收起禪杖,又朝他道了聲佛號:“郭施主,是你輸了。今后你若是再敢擾沈小姐,貧僧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郭豪心中極為不甘,一肚子的火卻發不出來,只能惡狠狠地瞪著空智。在院子里圍觀的弟子這時都歡呼起來,憋了這麼幾日的悶氣,今天終于出了。

沈元武見郭豪一時半會兒也站不起來,便命了幾個弟子,將他抬出去。看著神夢山莊的大門在自己眼前關上,郭豪死死地握住手里的刀柄。

把他清出去后,沈元武才來跟空智道謝:“謝大師出手相助。”

沈流螢也走到他跟前,朝他福了福:“多謝大師。”

“沈莊主、沈小姐不必多禮。”空智跟他們還完禮,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謝涼。謝涼也正在看他,空智揚起角笑了笑,提著禪杖走了過去:“好久不見。”

這話讓院里的人都愣了愣神,沈元武看了看謝涼,問他:“謝大俠與這位大師是舊識?”

謝涼把目從空智上移開,側對沈元武道:“實不相瞞,他是謝某的家弟。”

這下眾人更愕然了,就連孫滿滿都微訝地看著他們。好像……長得是有些像呢!只是因為空智沒有頭發,不仔細看的話還真沒覺得!

沈元武也記起,謝涼確實有個弟弟,只不過這個弟弟沒在江湖上走,知道他的人很。今日一見,才知謝涼的弟弟無論武功還是相貌,都不輸謝涼,這謝家人,個個都是人中龍

空智哈哈笑了兩聲,對眾人道:“我此次到水,是特地來找謝大俠的,聽聞他在神夢山莊暫住,便一大早就趕了過來。”

沈元武為人熱好客,聽他這麼說,便道:“既然如此,空智大師不如也在這里暫住,你和謝大俠許久未見,想來也有很多話要說,我這就讓弟子幫你收拾個房間出來。”

“阿彌陀佛,有勞沈莊主了。”

弟子麻遛地就將房間收拾好,領空智過去,謝涼和孫滿滿也沒繼續留在院中,跟著他一道往回走。沈從心今天本來想約孫滿滿去街上游玩,現在也只好作罷。

空智的房間就在謝涼的隔壁,弟子把他領到以后,便忙自己的去了。空智待他一走,就將脖子上的佛珠取下,禪杖也放到了一邊,跟著人往床上一躺:“呼——真是累死我了,歇會兒。”

孫滿滿:“……”

大師你怎麼還有兩幅面孔呢!

謝涼見怪不怪地坐到桌邊,看著他問:“謝溫,你到這里來做什麼?”

空智“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板起臉看著他道:“這位施主,貧僧法號空智,請你莫要再喚貧僧俗名!”

孫滿滿噗嗤一聲,十分新奇地看著他:“原來你謝溫啊,和阿涼一聽就是兩兄弟呢!”

“……”空智皺著眉頭指責謝涼,“你就是故意的,你從小就這樣!”

謝涼氣定神閑地看著他,又問了一次:“你到底來做什麼?”

空智哼了一聲,老大不高興地道:“師父說你和孫門主一起出來尋找什麼真相,路上肯定會遇到危險,讓我過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哪曉得這人還不知道好歹,一見面就暴他真名!

孫滿滿聽他提起師父,便好奇地問他:“你的師父是誰呀?”

空智道:“釋賢大師。”

釋賢這個名字,孫滿滿還是有些印象。暗自想了一陣,對空智問:“就是那個因為犯了戒和殺戒被逐出林的釋賢大師?”

空智:“……”

釋賢是現在林高僧釋德的師弟,雖然年紀比釋德小了十歲,卻是他們那批弟子里,武功最好的一個。當時的林方丈也十分看好他,認為他是下一任方丈的最佳人選。

沒想到忽然有一天,釋賢就因為犯了戒和殺戒被逐出了林。現在想想,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既然釋賢大師已經被逐出了林,那你也不能算是林弟子吧?”

空智十分理直氣壯地道:“我從來沒說過我是林弟子啊。”

“……”孫滿滿默了一下,朝他抱了抱拳。空智禮尚往來,也朝抱了抱拳。

孫滿滿還有一堆問題想問空智,但空智打著哈欠,把他們趕了出去:“我今天早晨天還沒亮就出發了,到了這里還和郭豪那個莽夫打了一架,現在困得不行。說起來那莽夫力氣還真大,我接了他一刀,虎口都發麻了。”他說著又打了個哈欠,好像是真的很困的樣子,“我先睡會兒,等會吃午飯的時候你們記得來我。”

孫滿滿:“……”

空智這一睡真的就睡了一個上午,臨近正午的時候,謝涼敲了敲孫滿滿的門,對道:“滿滿,今天中午我們和謝溫一起去外面吃飯吧。”

“好呀,要不還是去游仙樓吧,我做東。”

謝涼笑著道:“每次都去游仙樓蹭飯,真怕把滿滿吃窮了。”

孫滿滿也跟著笑:“才不會呢,游仙樓生意可好了,以后阿涼想去吃,也都免費。”

孫滿滿笑起來兩只眼睛彎彎似月牙,白.的臉蛋微微嘟起,看得謝涼不自:“我去謝溫。”

他走了之后,孫滿滿著剛才被他的地方,忍不住笑了起來。

離開神夢山莊之前,謝涼特地托了一名弟子去告知沈莊主。這次他們運氣比上次好,游仙樓的雅間還剩了一間。

小二領他們三人去了樓上的雅間,剛在位置上坐下,空智就對小二道:“來一壇你們這里最好的酒。”

小二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個和尚還要喝酒。孫滿滿也戲謔地看著他,問道:“你一個和尚,還要喝酒?”

空智朝笑了笑:“喝酒算什麼,我還吃呢。”

他這話說完,還真的跟小二點了幾道葷菜,聽得小二暗暗咋舌。孫滿滿也和謝涼也沒說什麼,只讓小二將這些菜都送上來便是。

幾人點完菜,小二便麻利地下去幫他們傳菜。孫滿滿喝了一口剛才小二幫斟的茶,終于得空問空智:“又要吃又要喝酒,你當初為何要跑去當和尚?”要是被林寺的那些高僧知道了,非得氣死不可。

空智道:“孫門主不是也說了麼,我算不上林弟子。”

“嗯,地地道道的假和尚。”

“……”空智沉默了一下,別有深意地看了謝涼一眼,才對孫滿滿道,“孫門主想知道我為什麼當和尚?”

“是呀。”

空智湊到的耳邊,悄悄跟道:“都是因為我哥。”

孫滿滿下意識地看了謝涼一眼,謝涼正低著頭喝茶,像是沒在意他們這邊。低聲音,學著空智的樣子悄悄問:“為什麼?”

空智長長地嘆了口氣,神凝重地看著:“孫門主,你千萬別被我哥的外表騙了,他才不像外界傳的那般俠義,他的心里住著魔鬼!”

孫滿滿的大眼睛眨兩下,上次讓謝涼講講自己的事,他沒講,趁這個機會跟空智打聽打聽,也是好的啊。“為什麼這麼說?”

空智給講了一件他和謝涼小時候的事:“我們家東面有一家賣燒餅的店,在我們那兒小有名氣。我娘給我們買過一次后,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后來有一天,我哥跑過來跟我說,他攢了幾個銅板,我們一人出一文錢,去買燒餅吃。阿娘每次給我的銅錢我也攢著的,于是我就拿了一文給他。他很快就買了燒餅回來,還把多的那半分給了我,我心里十分。這之后我們就經常一起湊錢買燒餅,一直到我八歲那年……”

空智講到這里停了下來,孫滿滿好奇地追問他:“八歲那年怎麼了?”

空智的聲音聽上去竟有些哽咽:“八歲那年,我第一次親自去買了燒餅,然后我發現,燒餅只要一文錢。”

“…………”孫滿滿忍了好久,還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空智一臉悲憤地看著:“你要是我,你還笑得出來嗎!”

孫滿滿抹了抹笑出的眼淚,道:“可我不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好好笑。”

空智:“……”

“你仔細想想這件事,他那麼小就會騙親弟弟的錢了,還一騙就是好幾年,每一次,他都把多的那半塊餅分給我,就是為了欣賞我激涕零的樣子。這是多可怕的一個啊!”

“謝溫,你的話太多了。”一直沉默喝茶的謝涼忽然開口,空智覺得房里的氣溫都驟降。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腳

步聲,像是個小姑娘過來了。

“幾位客,你們要的酒來了。”一個姑娘用腳尖輕輕踢開了房門,抱著一壇酒走了進來。空智見狀,立刻迎了上去,從手里抱過了酒壇:“這麼重的酒,怎麼讓一個姑娘送過來?這酒樓里的男人呢?”

姑娘只覺得手上一輕,然后眼前便出現一個和尚,這個和尚……長得好俊吶!不自覺地紅了紅臉,片刻之后才回過神來:“這會兒酒樓里正忙,人手不夠。”

空智把酒壇放到桌上,回過來對那姑娘道:“姑娘可有傷到哪里?”

姑娘捂笑了兩聲,才道:“大師嚴重了,我們小戶人家的孩兒,皮糙厚的,哪像大戶人家的千金般。”

空智不贊同地搖搖頭:“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大戶千金有大戶千金的麗,小家碧玉也有小家碧玉的可,你們都是獨一無二的。”

姑娘被他說得臉上一紅,心里卻是喜滋滋的。走了以后,小二也過來上菜了。孫滿滿看著在一旁飲酒的空智,角噙著笑道:“空智大師雖說是個出家人,但卻格外懂兒心啊。”

空智放下手里的酒碗,起跟孫滿滿也倒了一碗酒:“所以我才勸孫門主,不要被我哥蒙蔽了眼睛。”

謝涼朝他看去一眼,空智吞了吞唾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繼續喝酒。孫滿滿剛才那故事聽了一半,這會兒又接著跟空智打聽:“你就因為阿涼騙你這件事,想不開出家當了和尚?”

空智端著碗的手頓了一下,嘆息道:“我當時真的十分傷心,我一直崇敬喜的哥哥,竟然一直在騙我。我心里氣不過,就哭著去找我娘告狀,本以為聽了后會為我主持公道,誰知竟然像你那般大笑了很久,然后對我說,‘兒子,把你生下來,本來就是為了給你哥哥解悶的’。”

孫滿滿:“……”

這下實在是笑不出來了,這真的是太慘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他:“你要堅強。”

空智:“……”

他將碗里的酒喝完,接著道:“我娘的話把我心中最后的一點希也掐滅了,我覺得整個世界一片灰暗。我忍不住想,人為什麼要活著呢?我們是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呢?”

孫滿滿:“……”

“然后有一天,我在門口遇到了一個和尚。我看見他時,覺得就像是有一盞燈忽然亮了起來。我跑過去扯住他的角,問他,大師,我們是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呢?大師看了我一陣,說,這位小施主,貧僧看你頗有佛緣,不如跟著我去出家吧。”

孫滿滿:“……”

這怕是遇到了一個假和尚吧!

問:“那位大師就是釋賢?”

“正是。”

孫滿滿算了下時間,那個時候釋賢應該已經被逐出林了,這本就是赤..的拐帶兒啊。“你父母也同意你跟著他去出家嗎?”

空智道:“當時哥哥已經隨師父去了白月派,父母覺得我可能也有自己的機緣,就讓我跟著他走了。”

“……”孫滿滿沉默一陣,才對他道,“你們的父母,心非常寬。”

空智抿了抿,道:“也可能是他們確實不怎麼在意我,這點從取名上就能看出來,我哥謝涼,我謝溫……稍微上點心謝暖也比謝溫好聽!”

孫滿滿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覺得都差不多。”

空智:“……”

謝涼淡淡地問了一句:“你覺得空智就很好聽?”

“當然,這是師父費勁心思為我取的,萬象皆空,無上智慧。”

謝涼道:“是嗎?我怎麼覺得他是在說,你腦袋空空,沒有智慧呢?”

“……”空智沉默了好久,決定把這口氣忍下去。

謝涼沒再理會他,夾了只到孫滿滿的碗里:“滿滿,先吃東西,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孫滿滿應了一聲,也給謝涼夾了只到碗里,“阿涼也多吃些哦。”

“……”空智看著桌上唯二的兩只,分別擺在謝涼和孫滿滿的碗里,沉默得更久了。

用罷午飯,三人一道逛起了水城。孫滿滿和空智都是第一次來水,自然到對他們來說都是稀奇的。謝涼因為之前來過兩次,就比他們兩人淡然許多,他記得水有幾小吃還不錯,孫滿滿一定會喜歡,便領著他們兩人去吃小吃。

路過一個普通民房時,謝涼停下來看了看。孫滿滿跟著他停下來,問道:“阿涼在看什麼?”

謝涼指了指院中的樹,對道:“滿滿你看,院里的那顆枇杷樹長得真好,你說昨日賣我們枇杷那人,是不是就是這一戶的?”

孫滿滿眸子輕輕了下,答道:“有可能哦,怎麼,阿涼又想吃枇杷了?”

謝涼看了一陣,才笑笑道:“我們還是先去吃小吃吧。”

“嗯!”

三人吃吃逛逛,不知不覺太也漸漸西沉,孫滿滿咬掉最后一顆糖葫蘆,對謝涼和空智道:“我們別再繼續吃了,馬上要吃晚飯了。”

空智一臉茫然地看著:“什麼?你剛才吃的那些東西,難道不是晚飯嗎?”

孫滿滿的神比他還要茫然:“什麼?剛才吃的那些東西,難道不是零嗎?”

空智:“……”

這種很能吃的孩子……也是有的呢。

謝涼笑了笑,把孫滿滿還沒吃完的一盒糕點,收到了自己懷里:“那這盒點心我就先幫滿滿保管了,今天謝溫過來,沈莊主可能又會設宴款待,晚上說不定有好吃的。”

空智的眼角跳了跳:“你就不能我空智嗎?”

謝涼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能。”

空智:“……”

嗯,他知道,他就是為了給他解悶的!

幾人回到神夢山莊時,果然有神夢山莊的弟子前來通傳,說晚上沈莊主設宴為空智大師接風。在沈元武的眼里,空智就是個出家人,這頓專為他而設的接風宴,也是……全素宴。

空智看著滿桌的素菜,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慶幸自己中午在游仙樓吃了不

雖說是素宴,但也是掌勺的大師傅費了不心思做的,每道菜都十分講究,味道也意外地好。孫滿滿吃了不,空智再一次默默的食量。

晚宴過后,孫滿滿和謝涼還是和昨天一樣,在神夢山莊里轉悠消食,空智也跟著他們一起。回來時月已經鋪滿院子,孫滿滿的門口等著一個人,拿著把折扇在前不不慢地扇著。

“沈公子?”孫滿滿不知他等在這里做什麼,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沈從心見回來,臉上立刻出一抹瀟灑的笑:“孫門主,你回來啦。”

“嗯,沈公子這是……?”

沈從心收起手里的折扇,朝笑著道:“我夜觀星象,發現明天是個好天氣,所以想約孫門主出去游湖。”

孫滿滿愣了愣:“游湖?”

“嗯。”沈從心看著,臉上的笑意不減,“水的長春湖,是水很有名的景點,湖上碧波漾,兩岸花紅柳綠,每年的春夏時節,都有很多人泛舟湖上,賞景納涼。”

孫滿滿今下午逛了水不地方,但幾乎都是奔著吃去的,這長春湖,還真沒去看。想了想,興致頗高地道:“好啊,反正閑著也閑著。”

沈從心還沒來得及高興,孫滿滿就朝著謝涼道:“阿涼也一起去吧!”

“嗯。”

沈從心:“……”

他抿著角把折扇打開又合上,臉上慢慢又浮現出一抹笑:“那我也把流螢妹妹上吧。”

和孫滿滿約定了見面的時間,他便爽快地告辭離開了。他的小跟班就在前面不遠等著他,見他過來,便關切地問:“公子的事辦完了?”

“嗯,明日一早我約了孫門主和流螢妹妹去游湖,你就不必跟著我了。”

“是。”小跟班應了一聲,又不放心地對他道,“可是您之前不是說,沈莊主不讓您和孫門主在一起麼?”

沈從心眉梢輕輕一挑,看著他反問:“從小到大,我幾時聽過我爹的話?”

“……”小跟班竟然無言以對。

“而且我已經跟人打聽過了,孫門主不會水。”

小跟班跟在沈從心邊不年頭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子是想……?”

“當然是英雄救了。”他扇著扇子,展起了好的明天。

沈從心沒有回自己的屋,而是去了沈流螢的房間。沈流螢這會兒還沒睡,聽見敲門聲,便自己過去開了門。看見站在門外的沈從心時,有些疑:“從心哥哥,這麼晚了來找流螢,可是有什麼事?”

沈從心笑了笑,對道:“明日我約了孫門主去游湖,謝大俠也會去,流螢妹妹也一起來吧。”

聽到謝大俠三個字,沈流螢臉上悄悄一紅:“是游長春湖嗎?”

“是的,流螢妹妹明日應該沒有約其他人吧?”

“沒有。”

“那便好。”沈從心看著微紅的臉頰,對的心思是了然于心,“我知道流螢妹妹對謝大俠有意,明日是個好機會,流螢妹妹可要好好把握。”

他這樣一說,沈流螢的臉愈發紅潤了:“從心哥哥莫要取笑流螢。”

沈從心笑著道:“這有什麼害的,男大當婚大當嫁,今早的事我也看得出來,我爹有意撮合你與謝大俠。”

沈流螢自然也知道今天二伯是故意那麼說的,雖然最后謝涼沒有出手,但心里還是竊喜了一下。沈從心和沈流螢自小一起長大,知道這個妹妹臉皮薄,便也沒再取笑于:“明日你早些起來,好好打扮一下,你邊的丫鬟也不要讓跟著,就我們幾人出門。”

“流螢知道了。”

沈從心叮囑完,這才放心回了屋。

另一邊,孫滿滿三人還站在院子里,討論明日游湖的事。空智看著面前的謝涼和孫滿滿,故意裝作不明白地問:“這位沈公子,是不是喜歡孫門主啊?”

謝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孫滿滿倒是毫不害臊地道:“可是我喜歡阿涼啊。”

空智:“……”

所以他今天給講了那麼多,都是白講了對嗎!

他像個真正的出家人那般,對他們行了一禮,頭也不回地轉回了自己的房間。謝涼看著他關上門,回過頭來對孫滿滿笑著道:“滿滿今晚早些休息,明日才有力游玩。”

“恩恩,阿涼也早些睡。”

兩人互道了好夢,便各自回了房間。

一夜好眠。

第二日太剛剛升起,沈從心和沈流螢就在門口等著孫滿滿和謝涼了。兩人今天都是特地打扮過,大概是忽然想通了,沈從心今日終于沒再穿他那裳,而是換了一套看上去穩重卻又不古板的靛藍袍子。

沈流螢今日則是一襲桃紅,頭上的發簪也是相輝映的桃花簪,真真是將襯得人比桃花紅。

謝涼和孫滿滿不多時也來了,邊還跟著空智。空智昨夜已經想過了,今天這個游湖,如果沒有他這個第三人在中間調節,說不定會發生很腥的事件。本著出家人的慈悲心,他大義凜然地跟了過來。

真不是為了看熱鬧。

對于空智的不請自來,沈從心和沈流螢都沒有說什麼,沈流螢見他們過來,還禮貌地朝他們問了聲好:“孫門主,謝大俠,空智大師。”

空智到了聲佛號,對道:“沈小姐不必多禮。”

沈從心見人到齊了,便招呼著大家出門。本來他是想站到孫滿滿旁邊的,但是謝涼和空智就跟左右護法似的走在邊,他也不好過去直接將人開。沈流螢走在他的邊,他低頭朝使了個眼,示意到謝涼邊去。

沈流螢紅了紅臉,還是默默地走到謝涼旁邊。空智不著痕跡地看了他們一眼,低聲對孫滿滿道:“你看人家沈小姐,今日可是特地打扮過的。”

孫滿滿還未說話,謝涼就道:“滿滿不打扮也好看。”

他們的聲音雖小,但隔得很近,沈流螢和沈從心還是聽見了。他們的臉微微變了變,又很快恢復如常。

這樣扎眼的五個人走在一起,自然引起了水百姓的強勢圍觀,好在幾人都是見慣大場面的,在百姓們灼灼的目下,也能面不改地談笑風生。

今日城里來了一隊賣藝的人,孫滿滿好奇地湊上去看了幾眼,他們表演的都是諸如口碎大石、吞劍、噴火這些很傳統的項目,雖然看上去彩,但孫滿滿知道其中的門道,看了一陣便也沒了興致。

沈從心見似乎不想看了,便想著法子給找新的樂子:“孫門主,那邊有泥人的,你想要一個嗎?”

孫滿滿順勢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邊確實有個泥人的小攤,攤位上還擺著許多品,有也有神話人,看上去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得好好呀,我們過去看看吧。”

孫滿滿這樣一說,幾人自然都朝那個泥人攤走去,老板看著忽然走過來的五個年輕人,愣在了當場。今天是什麼日子?神仙集出門郊游嗎?

最后還是沈從心喚回了他的神智:“老板,幫這位姑娘個泥人吧。”

老板看向孫滿滿,對問道:“姑娘想個什麼?”

“嗯……”孫滿滿想了想,指了指邊的謝涼,“我想個這位公子,可以嗎?”

老板看了謝涼幾眼,道:“可以。”

他說著就飛快的了起來,用了沒多時間,一個小人就在他的手里型:“姑娘,好了。”

孫滿滿接過來看了一陣,十分喜歡:“哈哈,好可啊。”把泥人舉到謝涼跟前,朝他問,“阿涼你看,和你像嗎?”

謝涼笑了笑沒答話,只是遞給了老板一顆碎銀,對他道:“再幫我個這位姑娘吧。”

“好嘞!”老板收了錢,作更麻利了。

沈從心微微了下角,在心里反思自己。他到底為何,要提議來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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