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滿滿落在岸邊時, 謝涼正好不著痕跡地收回自己右手掌。他走到孫滿滿邊，關切地問：“滿滿沒事吧？”

孫滿滿搖了搖頭，空智面凝重地道：“你們還是先關心一下湖上的人吧。”

孫滿滿順勢朝湖面看去, 剛才離他們不遠的那艘大船, 已經翻了個個, 船上的人全部落在了水里。沈從心看著在水里呼救的人, 頓時也慌了神。

來不及思考剛才那力是怎麼回事，他連忙跳進湖里救人。那艘船上一共有七個人, 除開劃船的船夫，剩下的六個姑娘全都不會水。

幾個姑娘在水里撲騰掙扎, 嗆了不知道多水, 沈從心抓住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姑娘, 想把送到他和孫滿滿的那艘小船上去。剛轉過, 又聽到另一個姑娘在呼救命。

沈從心更慌了, 他和船夫兩個人，本救不了這麼多姑娘。岸邊的船夫發現有人落水, 也都劃著船想去救人，但劃到湖中心需要一段時間，而這些姑娘平時生慣養, 力都不怎麼好, 本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他們過來。

“怎麼會這樣？船怎麼突然翻了？”岸邊的沈流螢也看得十分著急，那幾個小姐里, 還有識的朋友。空智取下脖子上的佛珠, 連同自己的禪杖一起塞到了謝涼手里：“我去救人。”

他說著就施展輕功, 像剛才孫滿滿那樣，踏著水面到了湖中心。的水面在他腳下宛如平地，他在船上稍微借力，直接將一個姑娘從水里拉了起來。姑娘落他懷中時他就勢一轉，又在船上踩了一下，朝第二個姑娘掠去。

將這個姑娘也從水里拉上來，空智沒辦法再救其他人，只好先把們兩人送回岸邊。好在沈從心和船夫也已經送了兩人到小船上，這會兒正一人馱著一個姑娘，努力往小船靠近。

空智怕那艘小船坐不下四個人，又再次返回湖中心，送了兩個姑娘去劃過來救人的大船上。

一陣兵荒馬過后，人雖然都救了上來，但姑娘們個個驚魂未定，臉慘白慘白的。岸邊來了一隊兵，本想詢問一下況，但見們嚇這個樣子，就先把人護送回了家。

這件事發生以后，很快便在水城流傳開來。不目擊者表示，船在翻的時候湖面上一點風也沒有，而且偌大的長春湖，只有那兩艘船周圍翻起了浪。水城百姓憑著自己富的想象力，把這件事傳出了眾多版本，一個比一個玄幻。

神夢山莊沈莊主和這些百姓不同，他得知了這件事后，第一時間把沈從心邊的小跟班拎過來審問，然后風風火火地殺到了沈從心的房間。

沈從心今天也嚇得不輕，好在最后有驚無險，他剛換了服洗了個熱水澡，打算睡個覺驚，他爹就把他的房門踹開了。

手里還提著一木。

這跟木沈從心再悉不過，上面不知沾了他多……淚。他還沒回過味來，沈元武就對著他大喝一聲：“孽子，還敢睡覺！你給我跪過來！”

沈從心被他吼得一懵，老老實實地跪了過去。膝蓋剛剛到地面，沈元武一子就打了下來。沈從心的背上一痛，直接從地上跳起來：“爹！你做什麼！”

沈元武道：“打你！”

沈從心：“……”

“你還敢躲？”沈元武是氣極了，飛快地在沈從心的小肚踹了兩下，沈從心的腳下一，又“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你現在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說，今天長春湖上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沈從心上的劇痛還沒緩過去，背后又挨了一下，這次他是跳都跳不起來。他咬了咬牙，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還敢給我裝傻！”沈元武說著，又一子朝他上打去，“我都問過你的那個小跟班了，他說你今天約了孫門主去游湖，想利用不會水的弱點，來一場英雄救！”

“……”這個小跟班，也太不嚴了！

“我之前怎麼給你說的，嗯？讓你別去招惹孫門主，你偏不聽！還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結果呢？沒有救，反倒差點害死幾條無辜的人命！”

沈從心聽他這麼說，便開口為自己辯駁：“孫門主那事確實是我不對，但是另一艘船，不是我掀翻的！”

“你以為我會信嗎！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這邊鬧出如此巨大的靜，很快連住在客房的孫滿滿等人都驚了。三人跑到沈從心的房間前時，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弟子。房門里，沈元武還在大發雷霆：“你往日貪玩不務正業便罷了，現在還干出這種視人命如兒戲的事！你自己說你該不該打！”

沈從心的背已經被打得沒什麼知覺了，就是心里憋著的這口氣，怎麼都咽不下去：“要我說多次你才信！那艘船不是我掀翻的！”

“船上就只有你一個人，除了你還會是誰！”

圍在外面的空智側頭看了謝涼一眼，謝涼眼里沒有任何波，一副置事外的模樣。

“讓讓讓讓。”沈流螢帶著沈夫人，急匆匆地趕來了，每次沈從心被他爹打，都是他娘來救場。眾人看到沈夫人來了，齊齊松了一口氣，聽里面的靜，他們還真為沈從心了一把汗。

“你這是干什麼，真想把從心打死嗎！”沈夫人一來，就將沈從心護在了后。擋在前面，沈元武也不好下手，換了好幾個姿勢，都怕會打到，只好氣悶地道：“你讓開，今天再不好好教訓一下他，日后還不知他會做出什麼殺人放火的事來！”

他手里的子已經沾了不，沈夫人一看，眼圈也是紅了：“從心雖然做事隨，但他骨子里還是像你的，你要說他殺人放火，這萬萬不可能。”

“我以前也不相信，可今天這個事，要不是那幾個姑娘命大，說不定真就淹死了。”

長春湖的事，沈夫人也聽沈流螢給說了，這事確實是從心做得不對，但現在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打死：“我來之前，已經命人請了大夫去那幾個姑娘家，傳話的人說，那幾名姑娘只了些驚嚇，沒什麼大礙。”

沈從心聽這麼說，不甘地道：“娘，是不是連你也認為是我做的？”

沈夫人回過，瞪了他一眼：“你就說兩句吧，還沒被打夠嗎？”

沈從心抿直角，倒是沒有再開口說什麼。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一定會查清楚那個人是誰的！

沈夫人把沈元武勸出來后，圍在外面的弟子們也散了。空智看了眼他手里拿著的子，覺自己的背都疼了一下。

“空智大師。”沈元武走到空智跟前，對他拱了拱手，“今天多虧你出手相救，那幾位姑娘才能安然無恙。”

空智也跟他還了一禮：“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這是貧僧應該做的。”

沈元武嘆息一聲，又對孫滿滿道：“孫門主，今日從心多有得罪，還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沈莊主嚴重了。”起初是有些氣惱沈從心，但目睹剛才的事后……只希沈夫人能給沈從心請個好些的大夫。

從沈從心的住離開后，孫滿滿“呼”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平日里見沈莊主斯斯文文的，沒想到打起兒子來這麼狠。”想到自己小時候也經常淘氣闖禍，但爹最多就是罰思過，從來沒舍得跟手。沈從心能夠長到這麼大，也是不容易。

謝涼道：“沈莊主已經手下留了，要是真打，沈從心接不到兩子，小命就該沒了。”

孫滿滿：“……”

不是啊阿涼，這是打親兒子，難道還要用上力嗎！

幾人各有所思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孫滿滿剛喝下一杯茶了驚，房門就被敲響了。走過去打開門一看，是空智站在外面。“你找我？”

“嗯。”空智進屋里，順手關上了后的門。

孫滿滿眨眨眼，故意道：“空智大師，今早你連和我同船都避諱，現在和我共一室，真的好嗎？”

空智卻表嚴肅，像是不打算跟開玩笑：“今天那艘船，是我哥打翻的。”

孫滿滿微微垂眸，對他道：“阿涼當時在岸邊，離湖心那麼遠，怎麼將那船打翻的？”

“別人不可以，但他就不一定了。”就連他師父都曾說過，恐怕他自己都不是謝涼的對手，“今日沈從心故意想讓你落水，這個我看到了，他肯定也看到了，本來見你自己施展輕功飛回岸邊，我松了一口氣，但我哥還是生氣了。他出掌的時候，我以為他是想打沈從心，沒想到他竟是沖著那些姑娘去的。”

想到這里，他都覺得背脊有些發涼：“沈莊主家教向來嚴厲，沈從心從小沒挨他的打，他知道如果這件事傳到沈莊主耳里，沈從心自是逃不過一頓毒打，所以他打翻那些姑娘坐的船，嫁禍到了沈從心上，這可比讓沈從心落水慘多了。可怕的是，從沈從心使壞到你返回岸邊，不過片刻的時間，他就計算到了這麼多。真正視人命如兒戲的不是沈從心，而是他。”

孫滿滿想了想，道：“既然阿涼這麼會算計，他也定是算到了你會去救那些姑娘，他不是真正想害那些姑娘的命。”

空智皺了皺眉：“孫門主，我與你說這麼多，只是希你能明白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現在他雖然是大俠，但哪天他當大俠當膩了，跑去立一個魔教來禍害武林，我都不會覺得奇怪。希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蒙蔽了。”

孫滿滿道：“可是，本來就是盲目的啊。”

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