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涼盯著他手上的子看了一陣, 彎了彎角：“這個決斗倒是新鮮，就是不知沈公子拿什麼當籌碼？”

沈從心道：“如果我輸了，任憑你置, 如果你輸了, 就得把那天長春湖的實說出來。”

謝涼笑了笑道：“行。如果你輸了, 我也不會置你, 不過你要對滿滿斷了念想，從此不準再糾纏。”

沈從心沒想到他會開出這種條件, 心里猶豫了一下，但想到猜大小他怎麼也比謝涼的贏面大, 便咬咬牙答應了：“行。”

“那我們開始吧。”

沈從心又從荷包里翻出了一個骰盅, 謝涼見了, 道：“既然子是你出的, 骰盅就由我來出, 這樣才公平。”

沈從心頓了頓，倒也不介意：“那便請謝大俠找個可做骰盅的容來吧。”

“稍等。”謝涼返回自己的房間, 沒過一會兒，他便拿著一個白的小瓷碗出來，“沈兄看看, 這個可以嗎？”

沈從心打量了那個瓷碗兩眼, 大小剛好合適，他帶來的那個骰盅托底還能用：“可以。”

謝涼笑了一下, 指著旁邊的石桌道：“那我們便在那里執子吧。”他說著便朝石桌走了過去, 沈從心跟在他后, 站在了他的對面。

謝涼問：“誰來搖？”

沈從心道：“謝大俠搖吧，免得我贏了，你們耍賴說我作弊。”

謝涼微微勾了勾沒說什麼，他拿過瓷碗扣在托底上，上下搖了起來。沈從心靜靜聽著子相互撞擊發出的些微聲音，想從中聽出什麼端倪，只不過這招聽聲辨點數他還學的不到家，大多數時候還是靠運氣。

謝涼搖得差不多后，便把瓷碗倒扣在了桌上。周圍安靜得出奇，謝涼盯著桌上的瓷碗看了片刻，先開口道：“大。”

沈從心道：“小。”

“那我開了。”謝涼說著便將瓷碗揭開，跟著角輕輕一揚，“四五六大，你輸了。”

沈從心：“……”

他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他捂著角咳了一聲，開口道：“剛才沒有把規則說清楚，我們五局三勝。”

孫滿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沈公子，現在好像是你在耍賴哦。”

謝涼倒是不介意地道：“沒關系，沈公子想玩多次，謝某都奉陪。”

“……”呵呵呵！沈從心在心里冷笑三聲，你以為你每次運氣都能這麼好嗎！做夢！

謝涼把瓷碗扣上，重新搖了起來，這次沈從心聽得比上次還認真，謝涼剛把瓷碗放在桌上，他就道：“還是小！”

謝涼道：“那我猜大。”

“開吧！”

謝涼將碗揭開，上又牽起一抹笑：“三四五，還是大。”

沈從心：“……”

嗨呀他就不信這個邪！

他挽起袖子，拿過桌上的瓷碗，恨恨地看著謝涼：“這次我來搖！”

“請便。”

沈從心兩手握著碗，聚會神地搖了起來，他的樣子就跟賭場里的莊家一樣嫻，若不是他已經連輸兩局，孫滿滿還要以為他是哪里來的高手了。

沈從心搖了特別久，才將碗扣在了石桌上。他抿著角，看上去十分嚴肅：“我還是猜小。”

他就不相信，還能連開三次大！

謝涼想了一會兒，道：“我猜豹子。”

沈從心一愣，豹子，他竟然猜豹子！哈哈哈哈哈他沈從心縱橫賭場多年，就沒見開出幾把豹子的！

沈從心剛才嚴肅的神一下子便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悅：“謝大俠確定？”

謝涼朝他笑笑道：“你開便是。”

“那好！”像是怕他反悔般，沈從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瓷碗打開了，“三三三豹子！”

……咦等等，三三三豹子？？

沈從心當場呆若木。

“阿涼好厲害呀，真的是豹子！”孫滿滿興地拽著謝涼的胳膊，就差沒湊上去對著他的臉親一口了。謝涼笑著了的頭，看向呆在對面的沈從心：“沈公子，是你輸了。”

“……”沈從心難以置信地看著桌上的三個三，搖豹子是技活，他曾經苦練多日，但功的幾率還是很低，今天、今天怎麼就功了呢！

小跟班見他那個樣子，生怕他再惹出什麼子，忙收了桌上的子將他拉走。

“等等。”謝涼忽然住他，沒過多緒地提醒道，“記住以后別再來找滿滿。”

“謝大俠放心，我會看好我家公子的！”小跟班和謝涼保證完，飛快地扶著沈從心走了。

孫滿滿還沒從興勁兒里緩過來，原來只知道謝涼的武功很厲害，沒想到他玩子竟然也這麼厲害：“阿涼，你怎麼猜對的？”

“哼，肯定又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站在窗邊的空智不屑地哼了一聲，沈公子大概以為賭子他就不會輸了，殊不知，論起耍心眼，十個他也不是謝涼的對手。

謝涼坦然接了來自空智的嘲諷，將石桌上的瓷碗拿起來給孫滿滿看：“這個碗的材質十分特別，它的很好，被直接照時，會變得有些明。我站的這個位置，正好是碗面向的一面，如果仔細看，能勉強看清里面的子。”

“還有這種事？”孫滿滿好奇地拿過他手里的瓷碗，對著太看了起來。原本的白就像被水打后的花瓣，漸漸變得有些明，微亮的從里面穿而過。孫滿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真的變明了，好神奇呀！阿涼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謝涼道：“我在煙的時候，遇到一個小騙子，他用這個碗和人賭大小，贏了不錢，后來被我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孫滿滿舉著碗的手微微一滯，回過頭來看著他：“阿涼也去過煙？”

輕的風從的發梢吹過，淡淡的香氣落了謝涼的肺里，他看著，目灼灼；“四年前，我也在煙。”

孫滿滿的眸子微微睜大，下意識地重復了一次他的話：“四年前，阿涼也在煙？

”

“嗯。”謝涼重新接過手里的碗，放回了桌上，“四年前，我剛從白月派出來，因為聽聞孫戰是當世第一的大俠，便想去看看他是什麼樣子。聽人說他去了煙，我便也前往煙。”

他還記得那個夏天十分炎熱，他坐在涼棚里喝著涼茶，也抵不了從地面蒸騰而上的熱氣。然后那個孩子就這麼忽然出現，穿了一水藍的裳，腰間別著一把長刀。

不知道為何，剛才還一直讓謝涼煩悶不已的燥熱，一下子就消失無蹤。

“年紀輕輕，做什麼不好，偏要當土匪？”孩兒的聲音清亮悅耳，像是山間潺潺的溪水，聽著比碗里的涼茶更能讓謝涼消暑。

對面那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似乎被激怒了，兩人說了沒幾句，他就舉刀攻了過去。孩兒腰間雖然別著刀，但并無拔刀的意思，反倒……像是在戲耍那個年。兩人的武功相差太多，那名年累得疲力竭時，孩兒依舊氣定神閑。

眸子里那抹挑釁的笑，讓謝涼一時移不開眼。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你邊的那個人，就是我要找的孫大俠。”

孫滿滿還有些愣愣的，消化了一下這個故事，問謝涼：“那你為何沒上來找我爹？”

像謝涼這樣優秀的相貌，如果他來找他們說過話，一定會記得。

謝涼道：“我當時籍籍無名，想來孫大俠這樣的人，也不會愿意與我結。所以我只是遠遠地看著你們。”

孫滿滿的眉梢了，對他道：“你誤會我爹了。”

謝涼不笑了笑，看著道：“幸而兩年后在沈莊主的壽宴上，我有幸結識了孫大俠。”

他話說到這里，孫滿滿的眸便暗淡了些。謝涼眸微，了的頭頂：“又想起你爹的死了？”

“嗯。”這幾天他們呆在神夢山莊，也有意無意地跟不人打聽過壽宴的形，大家都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謝涼安道：“別著急，如果孫大俠真是被人陷害，那麼真相總會浮出水面的。”

“嗯。”

謝涼微彎著角，對笑著問：“滿滿還嗎？”

“……。”被這麼一打岔，差點就忘了他們是準備出門吃飯的。

謝涼把瓷碗放回房里，準備和孫滿滿一道出門。臨走前，他還特地朝空智的屋子看了一眼：“空智大師，今天也要好好吃素哦。”

空智：“…………”

明天！他要再多念半個時辰的經！

最后一場法事，是在劉家千金的府上做的。這日孫滿滿沒有再賴床，而是趕在飯點的尾，去飯廳把早飯吃了。神夢山莊的早飯都是清淡的素食，正好能清清孫滿滿這兩天吃得油膩的腸胃。把碗里的粥喝完，就聽外面的弟子喧鬧起來。

眨了眨眼睛，拿帕子了角，走出去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弟子道：“郭豪那廝又來了，而且還帶了兩個同伙來！”

孫滿滿皺了皺眉，這郭豪肯定是來報仇的，看來上次空智下手還是輕了。沒再問什麼，而是跟著一波弟子一起去了前院。神夢山莊的門已經被踹開了，郭豪和另外兩個大漢持刀站在院中，正在和沈元武對峙。

沈元武沒料到他還有膽子再來，而且比以往更加囂張，氣得不輕：“郭豪，我對你忍讓再三，你若是再不知好歹，就休要怪我出手無！”

郭豪對沈元武還是有幾分忌憚的，但今天他們是有備而來，便在沈元武面前也一樣大言不慚：“呵，沈莊主，你就莫要虛張聲勢了！你神夢山莊弟子的武功如此不濟，想來你的武功也不會高到哪去，江湖上把你捧得那麼高，我看，他們都是有眼無珠！”

“你放肆！你是什麼東西，哪里得到你對我二伯出言不遜！”沈流螢再怎麼說也是在神夢山莊長大的，雖然沒學得一武功，但到底是和那些大家千金有所不同。這會兒被急了，也是對著郭豪就罵了起來。

這倒是讓孫滿滿頗意外，平日里見沈流螢都是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沒想到罵起人來，還是像模像樣的。

郭豪似乎也沒想到竟然還會罵人，眉一挑，笑得惡心兮兮：“喲，沒想到這小人還是帶刺的，我更喜歡了。”

沈流螢的雙頰緋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的，沈元武讓退到后面，自己看著郭豪道：“多說無益，出招吧！”

“且慢。”孫滿滿見沈元武擺開架勢，是真準備跟郭豪手了，忙走了上去，“沈莊主，切莫中了郭豪這個小人的計。他們早不來晚不來，偏挑今日來報復，應該是知道空智大師和謝大俠這兩日都不在，莊就只有你的武功能擋得住他們三人。但今日你要是與他們手，若是他們三人耍什麼手段僥幸贏了，便會說是神夢山莊武功不濟，若是他們敗下陣來，便會說你以大欺小恃強凌弱，無論結果如何，他們總能找到理由抹黑你。”

沈流螢聽這麼說，更加氣憤地看著郭豪三人：“比武切磋本就應該一對一，你們以三敵一已是不公，怎麼還好意思說我二伯恃強凌弱！”

孫滿滿道：“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厚無恥的人呀~”

郭豪瞇著眼，朝孫滿滿看過去：“你這小丫頭又是誰？這里得到你說話？”

跟著過來的一個小弟子忍不住幫腔道：“這是明門門主孫滿滿，你才是不到和說話！”

“明門門主”這個頭銜還是震了郭豪一下，畢竟當年孫戰的名字太過響亮，但看著眼前的小丫頭，他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看來你們武林果真是沒人了，竟然讓這樣一個丫頭片子當門主哈哈哈哈。”

跟他一起來的兩人也仰天大笑，孫滿滿也不惱，就看著他們笑。等他們三人終于笑完，孫滿滿才開口道：“笑完了是嗎？那就又由我代替沈莊主和你們過兩招吧。”

郭豪微微一愣，繼而又不屑地笑出了聲：“先前神夢山莊讓個和尚幫自己出頭，現在又讓一個丫頭幫著出頭，真是一群頭烏。”

神夢山莊的弟子都有些激，孫滿滿淡淡地道：“你這麼說無非是想激沈莊主出手，我們偏不如你意。”

“……”郭豪默了一下，有些不耐地朝道，“我們不屑與人手！”

孫滿滿高興地道：“那好呀，待會兒我打你們的時候，你們千萬別還手。”

郭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