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蘇纓纓是天上的小月亮，夏夜的小玫瑰。

而我躺在月下，聞著的花香。

——《陸翀自我攻略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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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纓抱著那一堆東西，搖搖頭，很認真的維護陸翀：“葉清姐姐，他不是！”

葉清忍不住手乎乎的面頰，開個玩笑嘛！

只是蘇纓對那個人的確大方得嚇人。

不過葉清轉念一想，若有那麼一個人在生病遇到危險時，不顧自己的傷勢，把從雁衡山上背下來，定也會。

更何況纓纓這樣缺的小姑娘。

但葉清到底更加理智：“你上有余錢，多攢攢存著做自己的私房錢，別一腦兒的全為他花掉，畢竟你們未來很長，也不急在這一刻。”

而且聽纓纓說蘇家即將舉家搬往京城，若沒什麼都沒有留給纓纓，萬一將來和周玄焱有什麼變數，也能救救急。

知道葉清是真心實意地為好，蘇纓乖乖地點點頭：“葉清姐姐我知道的。”

沒有花錢，買的東西，都是有用的。

有給周玄焱買的裳靴子，多幾套可以換洗用，他的玉佩典當了，給他買了一只新的玉佩，還有發簪，還有……

“好了，這會兒外頭太大，去我那兒坐坐。”葉清說著便要幫提東西。

蘇纓忙躲開，著急地說：“我自己拿，葉清姐姐你現在不能提重。”

在藥鋪待了一日，耳朵里回響的全是秦大哥對葉清的碎碎念。

這會兒秦大夫進城看診，葉清沒人看管，才留了伙計看店，自己溜達出門去書肆買了幾本書。

回到藥鋪，葉清遞給蘇纓瞧：“都是些講述養生之道的醫書。”

蘇纓接過來，好奇地翻了翻。

說起來，蘇纓也是認得字的，只是離開蘇家時年紀，小書寫極差，一手歪歪扭扭的筆墨不堪目，還是后來結識了葉清夫婦，他們夫妻兩個最多的就是醫書，葉清便挑了幾本容不深奧冗雜的醫書送給做字帖。

現如今，蘇纓的字不說多漂亮，但旁人也能認得寫的是什麼了。

“這本書給你。”葉清指著其中一本名為《食療補方》的書說道，沒等蘇纓拒絕，就把書塞到的包裹里。

“平時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蘇纓心里無奈又：“等我看完了，給姐姐送過來。”

葉清擺擺手。

正說著話，秦大夫就坐著馬車回來了。

馬車在藥鋪門口停下，秦大夫把藥箱遞給他的學徒，拍拍上的灰塵才進了屋。

葉清從柜臺后面繞出來，看他灰撲撲的樣子，奇怪道：“怎麼了？”

秦大夫搖頭說：“城里突然來了兵騎馬巡街，塵土飛揚，出了馬車上立馬就沾上灰。”

葉清指使伙計給他拿巾子臉：“出什麼事了？”

秦大夫看了眼大門，才謹慎地說：“聽說是軍營里出了事。”

聽到這句話，葉清驚了一下，連一旁安靜待著的蘇纓都不由得提起心弦。

秦大夫見狀，示意們不要張：“放心，不是要打仗了，我打聽到是軍中查出了一個蔡運的將軍與胡人勾結謀逆，謀害新上任的大將軍，如今大將軍平安無事，回來肅清隊伍了。”

秦大夫說完，店里的伙計們小聲罵起來。

也不難怪他們如此憤憤不平，這些年胡人對西北這塊虎視眈眈，時不時惹出各種爭端，他們作為普通百姓除了提心吊膽之外厭惡至極，煩不勝煩。

“既如此不安，纓纓要不然早點回去，萬一天黑了有危險，或者今日就留在店里休息。”葉清原想留蘇纓躲會兒太，這下聽完，不經憂心。

“我這就回去了。”蘇纓不想給他們添麻煩，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便告辭離開。

正好回去一邊做晚飯一邊等周玄焱回來。

*

自那日從法寺回來，蘇劭宣就一直在做噩夢，醒來后心中發虛，總覺得欠了什麼。

許淑慧給他熬了安神湯，都不管用。

許淑慧擔憂地說：“不會那日在法寺招了什麼不干凈的東西吧？”

蘇邵宣皺眉沉聲道：“夫人不可妄談。”

蘇劭宣一直自詡坦為人，寬和事，在西平府樹了一個好名聲，這樣的人怎麼會沾染不干不凈的東西。

許淑慧撇撇，卻不在意，轉找來侍說道：“我們舉家搬遷，是個大事，老爺做噩夢也許是上天的警示，萬一沖撞了什麼，可不行，妾還是去尋個道士燒個符紙放心……”

侍在一旁聽吩咐。

蘇劭宣被晾在一旁，張了張：“我去書房看書。”

蘇劭宣起，心中突然發慌，他腳步遲疑了一下，才出了門。

院中各都堆積的大紅木箱，仆婦們忙慢趕地收拾行李。

蘇劭宣見此景，心中微定，他從家徒四壁的窮書生，到現在為一方員，日后更有似錦前程，更有這些他多年攢下的家業，心中升起一得意。

“小蹄子慢點兒，這些可都是夫人的心之，仔細磕了了，你傾家產都賠不起。”許淑慧的嬤嬤嚷嚷道。

被訓了的侍心中不平，是家里窮才來蘇家做侍，等蘇家去了京城，也不會跟著走，到時還要再在西平府找下家，因此也不怕。

回道：“什麼夫人的心之，這些不都是前面那位留下的，你家夫人老爺也好意思。”

這句話像是一掌扇在了蘇劭宣臉上，他老臉發燙，不理會們的吵架聲，快速抬腳離開，進了書房他還忍不住發愣。

但坐在椅子上回想往事，冷靜了一會兒，漸漸的鎮定下來。

當初他與關氏和離，是關氏自己要留下這些東西，他當年考中進士，前途無量，豈會貪圖這些俗。

蘇劭宣搖頭：“混賬話。”

但他臉復雜，想起這幾日的不安穩，他他默默地環顧已經空了一大半的書房，了管家。

蘇平很快就過來了：“老爺。”

蘇劭宣似乎是不經意地問：“雁衡山那邊，怎麼樣了？”

蘇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回老爺的話，沒有您的吩咐，奴才也不敢貿然打聽大姑娘的消息。”

蘇劭宣靠在椅背上，沒有說話。

蘇平看他臉，試探地說：“您的意思是要奴才前去雁衡山把大姑娘接回來？”

蘇劭宣詫異地看著他，隨后又反應過來自己態度不對，掩飾般地咳嗽了兩聲。

蘇平慣會揣主子的意思，瞬間懂了：“奴才知道老爺心疼大姑娘，但不知老爺可愿聽奴才的愚見。

大姑娘離家多年，品尚不可知，萬一貿然接回來，再與夫人發生沖突……，老爺正是關鍵時刻，萬一被旁人參個家宅不寧的折子，老爺這些年的辛苦豈不白費。

況且此番進京，先要暫住永城侯府，說到底大姑娘與二姑娘大公子不同，與侯府并無緣關系，大家族里事繁雜，若是有些矛盾，對大姑娘也不利。”

蘇劭宣只是突然想到了這個兒，并沒有考慮過帶一起去京城，但礙于名聲面子不好開口，聽完蘇平的話，裝作憂慮地說：“這也是我的顧慮，不知如何是好。”

“奴才以為，大姑娘久居雁衡山，想必早已悉那地的風土，或許帶離開，還不愿意呢！老爺若實在放心不下，可以給大姑娘送些銀兩己，等來日您在京城站穩了腳跟，再接去京城，這樣的安排要是傳出去，怕是沒有不稱您慈的。”蘇平說道。

蘇劭宣對這樣的安排滿意極了。

“老爺要親自去一趟雁衡山嗎？”盡管知道蘇劭宣不會去，蘇平還是依著規矩問道。

“不必了，你在賬上支點銀子替我去吧！我這幾日不得空。”蘇劭宣了卻了一樁心事，隨口說道，聲音涼薄。

*

蘇纓看著站在門口的男子，皺了皺眉。

蘇平在小院門口等了有一會兒了，見到蘇纓，作揖：“奴才見過大姑娘。”

蘇纓想起來了，他是蘇家的管家，曾經和蘇劭宣一起來過雁衡山。

蘇纓提著手里的東西，默默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紅紅的瓣微微抿著。

“奴才替老爺來看大姑娘，大姑娘這些日子，可好？”蘇平笑著說。

蘇纓眸暗了暗，心臟，但很快就恢復自然。

若是一個多月前，甚至半個月前，幾天前，他過來，蘇纓都會覺得開心。

但是現在的確是沒有任何期待了。

蘇纓繃著小臉：“我很好，你回去吧！”

開口時，聲音微弱，但語氣卻越來越堅定。

大概是察覺到蘇纓的冷淡，蘇平訕訕的干笑了兩聲，把手里的一卷銀票遞過來：“這是老爺給您的零用，一共一百兩。”

蘇纓張了張，想拒絕，但像是想到了什麼，故作強地說：“你放門口吧！”

蘇平：“這……”

看了眼長著雜草的門檻，有些猶豫。

蘇纓到底不是個厲害的姑娘，強裝的兇悍也慢慢泄了氣，輕聲說：“我手里東西太多了，拿不了，你放下就好。”

“謝謝你，走這一趟了。”

拿誰的錢便替誰做事，蘇平覺得大姑娘可憐，但他是蘇劭宣的人，他把一卷銀票夾在門中：“那姑娘別忘了，您多多保重。”

等他離開了，蘇纓走上前，直接坐到了石階上，放下手里的東西，拿起銀票，拆開一瞧，十張十兩的銀票整齊地卷在一起。

夕的余暉籠罩小屋，蘇纓睫輕，深吸一口氣，眨了眨有些酸的眼睛，才不難過。

蘇纓小手平銀票，慢慢地挲了兩下，這些銀票留著給周玄焱買好看的裳和好看的佩飾！

陸翀本想天黑前趕回來，但軍中事務太多，等他趕到雁衡山時，早已是夜幕深深。

他著氣，繞過一個擋住視線的巨石，遠遠的就看到矮矮的小屋前暗淡的燈籠搖晃。

燈籠下有一道小小的影。

蘇纓屈膝坐在門口，下枕在手臂上，默默地等著陸翀回來。

看到蘇纓的那一剎那，陸翀心中有片刻慌，連帶著眼眶都熱了一下。

一片影投下，蘇纓抬眸，眼眸閃著明亮的芒：“你回來啦！”

蘇纓急忙忙起，坐得太久，有些酸痛，“哎喲”一聲，腳麻了。

陸翀若無其事地掩飾住洶涌的緒，轉在面前蹲下。

這不是第一次背了，蘇纓還是有些，紅著臉趴到他肩上，摟著他的脖子，小臉在他頸窩蹭啊蹭，小聲說：“周玄焱，我好喜歡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