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敵他晚來瘋急》12.12

薛瓔回頭,目疑問。

魏嘗眼疾手快,一指屋一面碩大的檀木架幾道:“長公主這兒的書簡,我能看嗎”

架幾并非書架子,上邊諸如簡牘、瓷瓶等什,多是用作裝點。薛瓔一則還未住,二則對這些細枝末節并不在意,所以也不清楚上頭是什麼,隨口道:“隨意就是,這種小事不必過問我。”說罷再次轉

魏遲忙扯住袖:“薛姐姐等等”

大陳皇室為馮姓,薛瓔全名“馮薛瓔”,魏遲早先得知是長公主后,曾稱呼“馮姐姐”。卻因顧及皇家姓氏敏,不給他這麼。所以他現在就改稱“薛姐姐”,好將與永寧殿里別的好看姐姐區分開。

薛瓔聞言停住,低頭道:“怎麼了”

這語氣,相較對魏嘗,倒要上幾分。但魏遲只是見阿爹計不得逞,急之下,并不曉得自己究竟要說什麼,腦袋瓜一轉,憋出一句:“我了有沒有好吃的”

他分明是吃過午膳來的。薛瓔目無奈,道:“吃什麼蒸餅”

魏遲登時臉蛋發青,兇猛搖頭。

“那我人拿些瓜果來。”

“哦,好,好。”

魏遲答完,眼睜睜看再次離開,回頭跟魏嘗對了個“本阿郎盡力了”的眼

薛瓔則出了偏院。

倒也并非毫不關切魏嘗,實是宗耀日日都向回稟一次他的傷勢,林有刀更連他午膳舀了幾口湯水也記下給對他的形已然了如指掌罷了。

這些天,魏遲數次托穆姑姑與說,想來府上瞧阿爹,本因無暇,且覺太招有心人眼而接連拒絕,只是今晨一早,恰好得到傅洗塵信報,知他兄妹倆于歸途逮了一名嫌犯,最遲午后便到,所以才打算在宮外便宜之所親自見一見人,順帶滿足這孩子。

出來,候在院外的孫杏兒抱著一堆此行捎帶來的簡牘,上前道:“殿下可是準備去書房”

搖搖頭:“悶,去庭院吧,就那個石亭。”

元月將盡,孟春時節的長安已沒那麼冷,天小坐倒也無妨。

孫杏兒應聲跟上,待到石亭擱下東西,又聽道:“我這兒不必人服侍,你且下去吧。”

看書喜靜,孫杏兒給斟了盞茶便退了出去。等離開,薛瓔將十數卷簡牘整理好了擺在長條案上,然后從中了一卷拆開,攤在眼下看了起來。

這些簡牘,每一卷都與衛國,尤其衛厲王此人相關。

前幾日得知三十年前的舊聞傳言后,便猜測當初雷火夜的真相,很可能就是揭開真假澄盧劍、魏嘗份,乃至寶冊之謎的關鍵,于是吩咐宮人準備了這些,只是一直不得閑看,眼下趁等人時候,才有空翻上幾翻。

薛瓔迅速瀏覽完一卷木簡,大致了解了衛厲王的生平。

此人姓衛名敞,因年繼位,并無表字,死后得惡謚“厲”,意為“暴慢無親,殺戮無辜”,后世對他的評價,便如這謚號一般,多為貶低。

而此人一生的結局,也似應了這謚號的惡果:不得善終。十歲繼位,遭臣下架空王權,十七歲娶妻,直至二十二歲戰死邊外,始終無后。

薛瓔看到“無后”一條略覺疑手拆開另一卷簡牘細究,這才知,衛厲王的君夫人也是個頗悲劇彩的人

衛敞十七歲那年,與衛國相鄰、同為彼時六國之一,但實力最弱、疆域最小的薛國,與他提出聯姻,得到衛國親薛一派朝臣的支持。幾經商討,衛敞迎立薛王室十七歲的公子薛嫚為君夫人。但這個薛嫚,卻在同年秋天產后崩而死。而誕下的一名小公子,也在不久后夭折。

那之后,衛敞再未另立人,所以直到死,膝下都無一子

薛瓔并不關心衛敞不再娶妻的緣由。在意的是兩個疑點。

第一,產后大出通常發生于臨盆后一日。但照書簡所記,薛嫚卻是在產后十數天才忽然崩而亡,且事發時,衛敞并不在都城,而待他回都,又當即屠了彼時聲名顯赫的荀太尉一家。這里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第二,薛嫚在當年初春才與衛敞婚,推算起來,生子的日子卻過早了些。是早產還是未婚先孕若是后者,這對夫妻究竟是政治聯姻,還是奉子婚而它背后真正的推手,到底是親薛派的朝臣,還是衛敞本人

薛瓔又翻了幾卷簡牘,卻沒有再得到答案。

涉及宮闈,這些問題即便在當世,恐怕也是諱莫如深,更不必說時隔幾十年再去追究。

暫且擱下這兩個疑點,轉而正去翻別的容,卻恰見府上仆役領著魏嘗朝這頭走來。

停下手邊作,問仆役何事。仆役答說,是魏公子有事想請教

薛瓔看了眼抱著捆書簡,杵在跟前的大高個,示意他坐下,問:“想問什麼”

魏嘗跽坐下來,目狀似不經意地掠了一眼長條案上的簡牘,而后將手中這卷竹簡攤開來,說:“長公主,我不認字。”

“”

不認字看什麼書

薛瓔微微一滯:“那你這是”

“想請你教教我。”

薛瓔不說日理萬機,好歹也非閑人,教人認字

復雜地看他一眼,見他一副求知模樣,想他既然來了,也就幾句話的事,就做做善事吧,便接過他手中竹簡問:“哪個不認得”

魏嘗出食指,指了一個。

“裀,裀藉的裀。”

他“哦”一聲,又指了一個。

“黻帳,黻帳的黻。還有嗎”

他再指。

的”說到這里一滯,又是褥子,又是帳子,又是,這怎麼瞧著哪里怪怪的

薛瓔看一眼一臉懵懂的魏嘗,低頭將竹簡容大致掠了一遍,才發現上頭所記,是一篇相當香艷的辭賦,通篇下來竟是字字含春,頗有一不可描述的意味。

稍一訝異:“你看這種書做什麼”

魏嘗似乎不太明白:“這種書是什麼書我從長公主你的架幾上拿的。”

這話說的,倒薛瓔有點不好意思了。哪曉得偏院的架幾上混進了這種讀,看起來還像是名家手筆,說不定價值不菲,才下人收攏起來當飾的。

微紅,面上依舊鎮定地道:“你沒看懂”

魏嘗搖搖頭,真誠道:“我只認得幾個字,一點也看不懂。這書講了什麼”

清清嗓一本正經道:“講習武之道的。都是些高深莫測的武功把式,我也不是特別明白。”

魏嘗差點一口口水嗆出來,千言萬語盤桓心頭,最終只化作一個悠長而波瀾起伏的:“哦”

薛瓔板著臉卷攏竹簡,擱去一邊,說:“看不懂就別看了。”

他“嗯”了聲,問道:“那長公主在看什麼”

低頭瞧了眼簡牘,想了想說:“古人的風月故事。”

這話倒也不算錯。魏嘗當然知道在看誰,正想探探口風態度,忽聽后傳來一聲“報”,一名羽林衛說,傅中郎將到了,但行走不便,請薛瓔見諒稍候。

薛瓔皺皺眉頭,起道:“他傷了”

“回稟殿下,是的,中郎將斷了三肋骨。”

傅洗塵之前的信報只說幸不辱命,救回了傅羽,還抓到了嫌犯,本只字未提自己傷勢。聞言一滯:“那還走個什麼,是想廢了不抬進來。”

羽林衛忙回頭奔去抬人。薛瓔一邊吩咐仆役去請宗太醫移步小室,一邊自己也往那邊走去。

后被視若無睹的魏嘗只好拿起竹簡跟上,沒幾步,就看臉慘白的傅洗塵被左右兩名羽林衛攙著,一瘸一拐上前來,一見薛瓔,忙推開倆人的手,站得筆筆,準備向屈膝行禮。

薛瓔當即停步,抬手制止:“站好了,禮數要還是命要”又轉向一旁羽林衛,“愣著做什麼,抬不人”

傅洗塵剛開口說“不必”,就被兩名羽林衛一把扛起,朝里走去。

薛瓔抬腳跟上,后頭魏嘗肚子里直犯嘀咕,心說他斷三肋骨也能不痛不昂首闊步,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一邊沉著張臉,跟著繼續往里。

宗耀很快提著藥箱迎出,吩咐羽林衛將人抬上矮榻,正準備察看傅洗塵傷勢,忽聽小室門邊清脆的一聲“咔”。

他扭頭看去,就見魏嘗臉黑如泥,雙臂繃至震,而他手里的那捆竹簡,被他徒手生生拗斷了兩半

宗耀一駭,心道完了,君上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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