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敵他晚來瘋急》15.15

他想,他大概知道想做什麼了。

魏嘗垂下眼,張開五指,緩緩扣劍柄,繼而拔劍出鞘,微擺弓步板,輕吸一口氣。

薛瓔與衛冶齊齊盯住他,只見劍一閃,隨即迸出“鏗”一聲悶響。

再看幾案,它依舊屹立在那,完好無損,穩如泰山。

場面突然變得有點尷尬。

魏嘗輕咳一聲,松開手,舒展了一番被震得發麻的虎口,呵呵一笑:“這幾案,好。”

見薛瓔面微沉,一言不發,衛冶道是在不高興手下人丟了自己臉,忙打圓場道:“小兄弟這功夫差點火候啊”

魏嘗黑著臉看他一眼。

誰是他小兄弟他是他老祖宗

衛冶冷不防被這一眼瞥得脊背發涼,該擺的架子也作不出底氣了,著把手汗道:“不過無妨,無妨,你再來一次。”說罷目鼓勵之

魏嘗瞅瞅一句話不說,似作默許的薛瓔,再次提劍,這回沒添多余作,直直劈砍而下。

“啪”一下,長條案從正中破開,生生斷了兩截。

薛瓔神和緩下來,蹲看了眼幾案的斷口,說:“是的。”而后抬眼示意魏嘗將它扛走,自己則當先起離開。

魏嘗將劍還給衛冶,扛起半張幾案跟上,待隨到安車,便見吩咐孫杏兒,從車藥箱翻出一只元青的瓷瓶來。

將瓷瓶遞給他,說:“虎口。”

魏嘗心底一陣容,面上卻裝出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不疼,沒事。”

卻不料薛瓔看也沒看他,只道:“好好上藥,等會兒還有一劍,你得使出一樣大的力來。”

他悻悻然“哦”一聲,接過瓷瓶給自己抹藥,又聽道:“衛王不懂武,方才那兩劍,與你功夫火候無關。”

是與他手無關,而和劍有關。

那幾案厚實且質,一般的劍確實未必輕易劈開。薛瓔看出來了,他第二次并未改變招式,不過將力氣增了一倍而已。也就是說,幾案是他生生斬斷的,這其中,劍本并未添多大助力。

待回到公主府,魏嘗也就明白了薛瓔的“還有一劍”是什麼意思。派人從宮中取來了他的佩劍,讓他對著那半截幾案再砍一劍,使與先前第一次同樣的力。

太毒,魏嘗沒法作偽,唯有照做。一劍下去,如他所料,半截幾案直接碎了好幾塊。

薛瓔彎撿起其中一塊,挲了一下斷口,彎笑了起來,說:“好劍。”

魏嘗瞧著手上作,忍不住道:“小心扎手。”

看他一眼,擱下碎木,算是領了,轉而問:“魏公子不想問些什麼”

魏嘗搖搖頭:“我沒什麼要問的。這兩柄劍看上去很像,但使過就知道,衛王手中那柄遜太多,長公主這麼做,應該就是想辨明這一點。”

薛瓔點點頭。既然無法憑表象分辨,便只有用一用才知道,而最適合“用”它的人,當然是魏嘗。今日天時地利人和,恰好解答心頭縈繞已久的疑問。

“衛王那柄是假劍,但你知不知道,這柄真劍是誰的”

“不是長公主的嗎”魏嘗理所當然道。

“是你的。”

說完便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的神,見他微一訝異,繼而皺了皺眉,一副想不太通的模樣,指著自己的鼻尖,疑道:“我的”

薛瓔平靜地“嗯”了一聲,心底卻有一剎傾江倒海。

劍是滄海珠,人為何間玉此刻一臉迷茫站在面前的男子究竟是誰這樣一個人,是當真沒有過去,還是他的過去,被誰人刻意掩蓋了而這一路以來,從衛地到長安,他的一舉一,一字一句,到底又有幾分可信

劍易分真偽,人難辨虛實。想了想,終究道:“還是歸原主吧,這劍還給你。”

魏嘗捧著手里的劍,雙眉蹙:“但真正的劍主人是衛王這是不是我之前來的”

薛瓔笑了笑:“不知道。吧,好劍應該落在會使的人手里。”

“那衛王豈不有些可憐長公主這樣做,好像不太道義。”

冒險替他瞞天過海,他卻反過來指責

薛瓔面不可思議:“道義”

魏嘗當然不是在指責,而是為了試探對衛冶,乃至衛國的

態度。

他故作天真道:“方才衛王聽了門房回報,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但長公主與他說了半柱香的話,他便松了氣。這說明你替他解決了大麻煩,那麼你們應是朋友。”

薛瓔像聽見什麼好笑的話,說:“我哪會有朋友”說完看了眼天邊漸漸西沉的太,“天不早,我回宮了。”

說走便走,魏嘗忙上前一步喊住:“長公主什麼時候再來”

薛瓔回過頭:“怎麼,有事”

他搖搖頭,說:“我力氣多得用不完,你要是還想砍幾案,可以找我幫忙。”

薛瓔臉上慣是那等虛假意的皮笑不笑,這下卻難得真被逗笑,瑩瑩貝齒在夕下微微一晃,瞧得魏嘗險些眩暈失神。

保持著半回的姿勢道:“看心吧。”

魏嘗像舍不得走似的,繼續追問:“那你心好會來,還是心不好會來”

薛瓔被他問煩了,干脆道:“七日后及笄大典完了就來。”

說完便不再停留,不料回剛走幾步,卻聽后頭傳來一陣異響,停步扭頭,就見魏嘗攥著澄盧劍,一個人在原地興狂跳,一蹦三尺高。

“”

想,不管魏嘗是否對有所欺瞞,至他有病這一點,絕對假不了。

薛瓔走后,魏嘗便開始“結繩記事”,日日清早都在床頭帳簾繞個繩結,示意距離見又近一天。

因四下都是眼線,他沒法跟魏遲太過親近,所以干脆認真學字,幾天下來,倒也差不多將慣用的一些絡了一遍。

宗耀照舊來給他施針,卻迫于林有刀的魂不散,有機會與他獨,只好將聽來的朝堂消息記在絹條上,趁他因針灸之故穿裳的時機,袖。

魏嘗也便大致知道了,朝廷這幾天在忙特使遇刺的事。

據說嫌犯指認衛王后,皇帝當堂然大怒,急召其宮,可衛王卻抵死不認,以頭搶地,大呼冤枉,稱愿全力配合朝廷嚴查此事,必自證清白。幾天后,案子真生出個反轉衛王竟是給封國的異母王弟栽贓誣陷的。

也就是說,這事最初并非諸侯王與朝廷的矛盾,而是衛國的

長公主聞訊召集群臣議事,問該如何置此事。

朝中因此分了兩派。一派表示,此事起因雖為衛國,但衛王治國不當,難辭其咎,當往嚴了辦,削王為侯,以示君威。

另一派則表示,當今天下,眾諸侯看似各居其所,實則牽一發而全,一人削爵,旁則難免生出亡齒寒之。皇帝尚,初初繼位,不該如此大展鋒芒,不如只懲罪魁禍首,而赦免衛王及衛國上下,彰顯圣上仁慈之心。

這樣的爭論持續了整整兩天,最終長公主一錘定音,取折中之法,保留衛王爵位,條件是,須由衛國往北讓出一線封地,歸中央,以表懲戒之意。

朝臣都稱贊薛瓔行事中正,但只有魏嘗知道,這一步棋,比多數人想象得更加漂亮。

很顯然,真兇跟衛國毫無關聯,衛王不過是只可憐的替罪羊。而薛瓔明知這點,卻偏不與真兇正面鋒,反是將計就計,讓衛王也找一只替罪羊來,助其自保,更助其除掉盤踞邊多年的患勢力。

這一舉,不單維護皇權,更籠絡衛王,得朝臣人心。最關鍵的,以“恩赦”姿態做了件上位者輕易不敢為的事:削減諸侯封地。地了,衛人卻還要激朝廷寬厚仁慈。

而跟這許多益相比,捉拿真兇,早已變得不那麼重要。

這樣的薛瓔,夠聰慧果敢,卻也夠心狠手辣,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幾乎判若兩人。

及笄大典前夜,魏嘗躺在榻上,想著舊事輾轉反側,半夢半醒間聽見外頭一陣嘈雜。他霎時清醒過來,披,逮了個仆役問發生了什麼。

仆役戰戰兢兢,往天上一指:“魏公子,天有異象”

魏嘗順他所指去,只見彎鉤銀月近旁現出一點耀眼的白,與月同輝,熠熠生

見他似乎傻住,仆役解釋:“月挾太白,乃大兇之兆”

魏嘗猛一扭頭就往偏院外大步走出,一眼看見林有刀,喊住他道:“帶我宮見長公主。”

林有刀正準備往宮里去,卻不知他又犯了什麼病,不耐道:“魏公子就別在這節骨眼添了,我忙著呢”

魏嘗長眉一斂,手揪住他領,直接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沉聲道:“你帶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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