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玉鸞讓阿蠻準備了熱水，將自己從頭到尾都清洗了一遍。

玉鸞趴在人榻上，頭發烘幹的差不多時，阿蠻又拿來一隻鎏金蓮盒，挖出蘭膏，細細地抹在玉鸞如緞一般的濃烏發上。

“什麽時辰了？”

玉鸞闔著眼睛，緒在此刻才得到些許放鬆。

阿蠻說了個時辰，玉鸞便讓去給自己準備好明日出門要穿的子。

“郎不多休息一會兒？好歹也給自己存個一兩天休息休息才是……”

阿蠻語氣微微抱怨。

玉鸞攏了攏長發，並未同多說什麽。

祿山王從來不養閑人，沒有休息的日子。

隻是陡然間一個靈閃過，玉鸞瞥了一眼外麵黑黢黢的庭院，忽然吩咐阿蠻：“你去外麵折一段韌好的樹枝來。”

阿蠻見焦急，忙就去了。

沒過片刻阿蠻便捧了一條打磨的溜溜的樹枝，嘀咕道：“郎要這東西做什麽？”

說著還來回揮了兩下，發出“呼呼”的風聲。

玉鸞對阿蠻命令道：“你用這樹枝打我。”

阿蠻愣住。

“……郎？”

玉鸞朝頗是鼓勵地點了點頭，“你若不想你家郎死的太慘，就現在打我一下。”

阿蠻見這般認真，躊躇了片刻，打量著玉鸞的低聲道：“可……可是要打哪裏才好？”

玉鸞低頭瞧了瞧，覺得鎖骨和脖子比較容易被人發現，便阿蠻打脖子上。

阿蠻確認是要來真的，隻舉著那樹枝巍巍，玉鸞催了好多次，才閉上眼睛用力地了玉鸞一下。

“嘶——”

玉鸞痛呼一聲，阿蠻睜開眼睛，趕忙燙手一般扔掉了手裏的枝條。

“郎你沒事兒吧？”

玉鸞疼得氣，卻不是捂著脖子而是捂著口……

想了個蹩腳的方法，奈何這侍比還要蹩腳，打脖子愣是閉著眼睛打到的口。

還沒有責怪對方，阿蠻解開的服瞧見了鞭打的痕跡，自己就先紅了眼睛。

“我……我這麽蠢，我蠢死我自己算了……”

“郎，要不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一定打的準一點。”

玉鸞趕忙擺了擺手，“罷了……”

太疼了，實在沒有勇氣再來第二下了。

苦計真不是人能的。

至於明天見了鬱琤是死是活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當天晚上玉鸞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念頭睡去了。

隔天，玉鸞便換了淡磨磨唧唧一直拖到晌午最為燦爛的時候才出門為祿山王“回禮”去。

此番並未乘小車從後門進，而是乘了刻有祿山王府徽記的馬車去往鎮北侯府。

即便如此，福管事也一樣親自招待了。

福管事對玉鸞是笑臉相迎，將迎至廳中便告訴玉鸞鬱琤一早上便同友人出城狩獵去了。

玉鸞心說沒想到他這麽多年不在京中，京中的朋友卻是不。

“郎有所不知，侯爺的朋友有不都是侯爺打小下的，他們於侯爺也都是有著過命的，同旁人很是不同……”

玉鸞聽到“過命的”時便忍不住想到薛荏那日的話。

那他們可真夠幸運，都從鬱琤手裏順利活下來了……

福管事見心不在焉，便也不過多打攪。

直到奉茶的侍前來告訴玉鸞，此間主人正從外麵回來，玉鸞才下意識地抬眸朝外看去。

鬱琤今日收獲頗。

是他一個人便獵到了一頭豹子和幾頭公鹿，餘下的獐子野兔則分給旁人帶走。

他一回府，本該先去沐浴一番，但聽玉鸞來尋他，他便立馬又去了客廳。

是以當玉鸞瞧見他時，他滿腥臭不說，扛過豹子的袍上甚至還漬斑斑，他的手裏握著一支尺寸比尋常箭略壯的木箭走來，見玉鸞眼地看著自己，心中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覺。

想來是自己這般雄健生猛的模樣一不小心又被撞見了……

在鬱琤看來，自己這幅模樣不僅不邋遢可怕，反而代表了他遠遠超出了尋常男子的悍勇之能。

就像原始森林裏的猛，從來不是誰的□□亮指甲圓潤為尊，而是要牙尖齒利，碎骨腥填滿爪，發便是被汙了又何妨？那是才是對於狩獵者至高的榮耀。

廳中翹首以盼的郎怔怔地看著他，似乎被他狩獵歸來的風采所迷，待他走近幾步，才驀地回過神來轉過頭去，落在膝上的手指都激地輕輕抖。

他見狀不由皺了皺眉。

也沒分開多久，見到自己就這般激。

若他日後真忍不住許一個給自己做妾的機會，豈不是要興到昏過去了？

玉鸞強忍著那真的能當場昏過去的腥味，著自己轉頭將目重新放到鬱琤的上，卻發覺對方也正是神不明地打量著自己。

那雙黑眸像是摻雜了許多複雜的緒，但在看向他時，他又收斂幾分，微微不耐地挑起眉頭。

玉鸞忙又起，語氣婉道：“郎君……”

想到接下來的事，不得不提前放低自己的姿態，那雙霧眸看向他時充滿了討好，完完全全切中了他的心思。

他扯下一塊布將那箭尖了，若無其事地問道：“你要見我？”

玉鸞見他毫不在意地抹去箭尖上淋淋的碎，忙又挪開視線，聲道：“是阿父要我來送……送東西的。”

鬱琤的作微微一頓，他這時才注意到玉鸞旁的桌上還放置著一隻木盒。

“是麽……”

他沒忘記自己給桓送過什麽。

但那算不得什麽，不過是一份警告罷了。

鬱琤將那盒子打開，瞧見了裏麵一塊的生。

“這是什麽？”

鬱琤看向玉鸞。

他雖裏問是什麽，但看到東西的第一眼，他已經知道是什麽了。

他是個擅長狩獵的人，很多的他都認識。

同樣，他也是個擅長殺人的人，很多人他也認識。

他冰冷的目掠過玉鸞的臉上，玉鸞深吸口氣，低聲道：“這是……鬱三郎的。”

鬱琤將箭尖拭幹淨，聲音淡道：“說起來，祿山王將我派去上門送禮的人打了一頓才放走，你說，我又要怎麽對待他派上門來的人才好呢？”

他的話音落下，便將手裏的箭頭不輕不重地落在了玉鸞的心口。

那箭尖竟鋒銳無比，稍稍用力便破了最外層的裳。

“為虎作倀就這麽有意思麽？”

玉鸞聞言，登時臉難看地了聲“郎君”。

鬱琤沉地看著。

比起桓本人，他也更為討厭那些為虎作倀之人。

畢竟桓本人是憑著他自己本事做壞事，而這些倀鬼往往累於誰便效忠於誰，看起來又窩囊又沒用。

“疼……”

玉鸞抬眸著他，聲音也愈發輕弱，生怕他一個激就直接進去了。

這話反而惹得鬱琤冷嗤，“這就疼了？”

他都還沒有用力，真以為自己是豆腐做的不？

玉鸞見他不信，隻好著頭皮道：“因為郎君送了斷手給阿父，所以……阿父一氣之下也打了辦事不利的我，郎君是到了我的傷口。”

鬱琤皺眉，他緩緩收起箭，臉卻瞬間古怪到了極致。

“他……打你的？”

他的話過於直白，玉鸞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方才箭尖抵著的心口也是的口……

“……阿父是無心的。”

的語氣微微尷尬。

不這麽解釋也就罷了，越是這麽解釋，他的臉就越是難看。

他將玉鸞帶進屋中，讓將服解開。

玉鸞知曉他是要確認傷口，隻好地將領口解開，出麵前那一道紅腫的鞭痕。

“郎君……”

正想繼續解釋，他卻仍是麵無表地道了一句“繼續”。

玉鸞愣了愣，“沒了……”

他蹙著眉，目惡狠狠地瞪著，似乎恨不能將生吞活剝了。

“是要我來？”

玉鸞咬了咬，見他堅持也隻好繼續。

裳也同一片片潔白花瓣似的，一件件墜在地上。

鬱琤打量著上，卻不知在想什麽，那目簡直如同看著一個沒有任何緒的死一般。

過了片刻，他的目才又重新回到了玉鸞微微發紅的臉上。

“這件也了。”

玉鸞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

他倒也不催促，隻是將手裏的箭矢“哢嚓”了兩半。

玉鸞漲紅了臉，著手指將上最後一件都除去了……

沒有撒謊騙他。

隻有那一道傷口異常刺目。

“聽好了……”

鬱琤終於不再折磨手裏那殘破不堪的木箭，鬆開手將兩截斷箭“啪嗒”丟在了地上。

“我遲早會將桓挫骨揚灰——”

他的目很是可怕，甚至讓玉鸞有那麽一瞬都後悔扯這通謊。

忍著恥正想重新將地上的裳撿起，鬱琤卻大步走來，直接攥著的手腕將拖到榻上。

玉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拽著手裏的子掩住自己。

鬱琤卻從床頭出了一罐子眼的藥，挖出一團來給塗在傷口上。

玉鸞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

他剛才一副要弄死的氣勢差點以為自己趕不上穿服就要直接死得很不麵。

隻是看著那罐子藥，玉鸞的目卻愈發微妙。

過了片刻才遲疑，“這個……也能用來塗傷口？”

鬱琤冷冷地覷了一眼，“往日裏不也是用來給你塗傷口的？”

玉鸞：“……”

那裏的傷口和這裏的傷口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