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三歲半》第4節
“今天二蛋他們又欺負我,我們一起玩兵抓賊,說好了一人當一次賊,他非讓我一直當,真討厭。等我長到他們那麽高那麽壯,我一定要報仇!”
“田裏的稻子快了,馬上要忙起來了,我娘說割完這波稻子賣了錢,就送我去夫子家讀書習字。神仙,你說讀書是不是很難啊?村裏的夫子讀了好多年的書,頭發都白了,還沒有當上大呢。”
“今天我來這裏的時候,二蛋問我要去哪裏,我才不會告訴他,他是個大,要是讓他知道我有神仙,肯定會告訴好多人,神仙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了。”
“神仙神仙,這是我爹在集市給我買的糖葫蘆,可好吃了,特別甜!我沒有吃完,特意給你留了一顆,你嚐嚐,保佑我快點長大好不好?”
一顆紅彤彤的裹滿金黃糖的糖葫蘆球落水中,緩緩下沉,在水潭半空被一條銀白的小龍準叼住。
甜的滋味從舌尖傳到腦海,比枇杷果甜數倍的覺讓蘇蘇幸福的瞇起了雙眼,圓溜溜的眸子彎兩個小月牙。
將糖葫蘆球含在口中,珍惜的啊,繼續長耳朵聽上麵的小孩絮絮叨叨。
這些天都是如此,小孩在上方喋喋不休的說著話,小龍在下麵認真的聽。雖然很多東西還聽不懂,但也一定程度上滿足了對人類生活的好奇心。
以前蘇蘇隻遠遠在水下看過人類,如這般親的流從未有過,爺爺雖然不許出聲,但也沒有阻止過來聽。
對蘇蘇來說,這可比一個人出去玩有意思多啦。
更何況,今天還有糖葫蘆這個意外之喜。
小龍著甜到心裏的糖葫蘆,聽到上麵的小孩疑的問:“神仙,你在嗎?這麽多天了,為什麽我都沒有見到你?”他聲音小下去,氣餒的嘀咕道,“我爹是不是騙我,世上本沒有神仙,不然我都把那麽好吃的糖葫蘆給他了,他怎麽不出來見見我呢?”
第一次吃糖葫蘆,被甜暈了頭的小龍甩了甩尾,心愉悅的拍出一道靈力。
山泉叮咚,流水潺潺,平緩的潭麵上,突然冒出一細細的水柱,水柱嘩啦一聲直衝小孩而去,澆了他一淋淋。
“哇!!”小孩猝不及防被嚇一跳,下一刻才反應過來,這是神仙在回答他的話呢!
“神仙神仙,原來你真的在啊!你能不能出來讓我看看你長什麽樣子?我保證不說出去!”
小孩在上邊激的大,小龍卻被完了糖的山楂球酸倒了牙。
蘇蘇沒見過山楂,看它紅彤彤長著一副甜果子的樣子,便毫無防備的一口咬下,結果這果子隻是外表看著甜,裏麵酸的眼淚花都快冒出來。
“呸呸呸”蘇蘇吐出山楂果,酸的張大,不想理上麵那個騙龍的小孩。
小孩喊了半天不見靜,這才慢慢消停下來。
他蹲在潭邊,朝著水下說:“神仙都長得不好看,土地爺爺肚子又大又圓,蠶神娘娘胖的像隻大蟲子,我爹說你是河神,是水化作的神仙,你變人也和他們一樣嗎?”
水潭清澈極了,可以見淺的山壁,越往下,卻是一片不見底的黑暗。林間微風四起,綠樹藍天掩映趣,水麵波粼粼,平靜的一如往昔。
“神仙,我該走啦,下次再來看你!”
許久沒等到回應,小孩失的離去。水底下藏了半天的小龍慢悠悠浮上來,的小腦袋瓜裏莫名回著小孩剛剛說的話。
神仙,你變人是什麽樣子?
能變人嗎?
蘇蘇心中剛浮現這個念頭,突然,的全一陣發熱,額頭眉心像有火焰在燒,劇烈的疼痛襲來,力的沉到了水底。
老烏聽聞聲響,睜開眼就看到啪啪掉下來的小龍。
“小蘇蘇,你怎麽了?”
蘇蘇有氣無力的躺在大蚌殼上,看著遊過來的爺爺,虛弱的說:“爺爺,蘇蘇好疼啊。”
老烏手足無措,圍著的小龍,焦急不已:“發生什麽事了?蘇蘇你哪裏疼?”他不過一時沒有注意,小龍就忽然發生意外,老烏完全探查不出任何原因。
蘇蘇細聲細氣的說:“頭疼。”
話音剛落,下的白大蚌倏地張開殼,仿佛一張大一般,將小龍整個吃進去,然後猛的閉上。
這蚌殼是個法寶,和蘇蘇一起出現在潭底,一直蘇蘇控製,平時作為睡覺的床使用,這是它第一次自己起來。
老烏憂心忡忡的守在大蚌邊,盯著那隻白大河蚌,一整天沒有合眼。
翌日,就在老烏急的都想把蚌殼敲碎的時候,大蚌終於有了靜。
雪白的蚌殼徐徐展開,出裏麵一個白胖的小孩影,這孩子看似不過三五歲,五致可,穿一套考究的白,細的黑發散在水中仿佛搖擺的水草。
小臉圓潤,臉頰鼓鼓好像個白饅頭,小紅潤微翹,天生一副笑模樣,一雙大眼睛閉著,長長的卷翹睫仿佛一把小扇子,眉心有個銀的指甲蓋大小的鱗片狀紋路。
饒是老烏活了多年,此刻也忍不住驚呆了。
“……小蘇蘇?”他小心翼翼的喊道。
躺在蚌殼裏的小孩仿佛睡著的小靈,的眼睫啊,慢慢張開了眼。烏黑大眼睛宛若亮的寶石,眸幹淨澄澈,與往常一般無二,不是與他朝夕相伴的小龍還是誰?
“爺爺!”蘇蘇睜眼就看到爺爺擔憂的臉龐,下意識想要遊過去蹭蹭他,可好像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後知後覺的發現異樣。
“我、我變人啦!?”小龍瞪大眼,烏溜溜的眼珠轉啊轉,低頭使勁打量自己的手腳,起初的驚訝過後,立馬變得興起來,“我變人了!爺爺你看!蘇蘇變人啦!”
妖若想化人,哪一個不是修行數年?其中天資、脈、靈力、氣運缺一不可。
老烏生出靈智幾十載,卻連一點人的門檻都沒到,不料竟會親眼見證這三歲小龍如此輕易便化為人形,且毫無妖族氣息外泄,心不頗為複雜難言。
這就是龍族脈的強大之嗎?
他好不容易收斂下臉上的震驚之,重新恢複鎮定,想起詢問這一事件的經過:“蘇蘇,你是怎麽變人的?”
蘇蘇還對新新奇著,從蚌殼裏爬出來,赤著一雙小腳丫踩在潭底的的泥沙裏,一點一點學著人類走路。小龍走的搖搖晃晃,一步一摔倒,老烏遊到邊,讓撐著自己的殼。
的手腕腳腕上各套著四個金的圓環,每個圓環上掛著一隻小鈴鐺,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聽聞爺爺問話,蘇蘇停下來趴在他背上,原本溢滿喜悅的小臉瞬間低落下來,皺著小眉頭,漆黑亮的眼眸好似蒙上山嵐裏的霧氣,著一淡淡的悲傷。
“我就是想著能不能變人,然後頭好疼好疼,疼到睡著了,腦袋裏有人跟蘇蘇說話,告訴了我好多好多東西,醒來蘇蘇就變人了。”
小龍抬手,握乎乎的小拳頭,歪著腦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好像要把裏麵的東西倒出來似的。
小孩講話聲氣,還總習慣自稱自己的姓名,稚的言語作可至極。因為年紀小,事還講不大明白,但老烏還是從的話語中提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老烏猜測小龍大概是接收了龍族傳承。他曾聽聞,有些極尊貴強大的先天妖都有著屬於自己種族的傳承記憶,植於脈之中,乃是先祖們留下來的珍貴寶藏。
隻要不是壞事就好,這般想著,老烏慢慢將提起的心放下。
“蘇蘇,你腦袋裏跟你說話的人是你的祖先,他們告訴你的一定要好好聽,要跟著他們學,知道嗎?”
“知道啦,爺爺。”蘇蘇心不在焉的應了聲,然後板起小臉認真的說,“蘇蘇睡著之後,看到爸爸了。”
頭疼到睡去之後,蘇蘇覺自己變了一顆蛋,蜷在蛋裏,四周黑漆漆一片什麽也看不見,隻能聽到一個人的聲音,那個人自稱是爸爸。◇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回想著腦海中的記憶,小龍一臉的鄭重其事:“爺爺說錯了,爸爸沒有不要我,他和蘇蘇說了,他遇到了很大很大的麻煩,不能再養蘇蘇了,所以才把我送到這裏來。”
爸爸說了好多好多話,蘇蘇全都記在腦子裏,很多還聽不明白,但關於被送走的原因,倒是聽的仔細極了,所以一醒就想起來了。
老烏並沒有懷疑話裏的真實,蘇蘇被他養大,不會撒謊。而且龍族隻剩這一獨苗苗,想來魔龍弒天再殘暴不仁,也不會放任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龍。
如果是有其他原因,不得已而為之,也就說得通了。
得知這個消息,老烏同樣為小龍到高興:“既然如此,那蘇蘇的爸爸有說什麽時候來接蘇蘇嗎?”
小龍神嚴肅的搖頭,圓鼓鼓的小臉蛋宛若白胖的糯米團子,造極大的反差萌。
小大人似的歎氣:“沒有,爸爸說他不能來接蘇蘇,他遇見的麻煩可大可大了。
這話聽著就有點像借口了,什麽麻煩連龍也搞不定?
不待老烏開口,蘇蘇接著吐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擲地有聲道:“爺爺,蘇蘇想好了,我要去找我爸爸!爸爸不能來接蘇蘇,那蘇蘇可以自己去找他,對不對?”
老烏:“???”對不對?當然不對!
第5章
“爺爺,我要去找爸爸。”
“不行,不可以。”
老烏毫不猶豫的拒絕,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完全不帶商量的餘地。
蘇蘇將盤一個圈,頭埋進圈圈裏,無奈陷自閉。
爺爺不讓去找爸爸,無論蘇蘇怎麽撒,他也堅持不鬆口。小龍是聽話的乖孩子,得不到唯一親人的支持,心裏再怎麽想找爸爸,也沒有貿然擅自離家。
麵對爺爺的阻攔,小龍蘇蘇滿心不解:“為什麽不讓蘇蘇去呀?”
老烏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還太小了,蘇蘇,外麵不像你想的那樣都是好人,也有許多兇惡的壞人,你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出去的話會傷。”
蘇蘇依然懵懵懂懂,從未麵臨過真正的惡意,也就不知曉外界的危險。在貧瘠的記憶裏,最可怕的是水底揮舞著大鉗子的螃蟹,還有從天上飛下來啄小魚吃的鷺鳥。
不曾直麵過那些恐怖,便天真的以為世界如邊一般好。
老烏給講過許多次人間的可怕,可惜這隻小龍格意外的執拗,生來便信奉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道理,沒有親眼見過的事便不會輕易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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