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寵夫日常》24.第二十四章
永福坊,原尚書令郭寸忠的舊府邸。這座宅子荒廢多年無人打理,從外頭的坊墻到里面宅的墻,中間原本寄馬的地方長滿了荒草。
梅逐雨帶著刑部幾個小吏,還有仵作文書以及幾位士兵,從永福坊坊墻上開的門,直接進到宅子。進門的時候,那扇搖搖墜的大門就轟一下倒在了一邊,震起一片灰塵。
那郭寸忠十幾年前權勢滔天,這座宅子建的面積頗大,里雕梁畫棟,據說全是超過形制規定的東西,后來他一夕被抄家,這華麗又廣闊的宅子就此荒廢下來。郭寸忠乃二品大員,這宅子空出來后,若要賣,就得找個品階比他高的,不然若是品階低的,不許用那些形制的建筑,還得費心全部打掉重建,實在太過麻煩。
再加上當年郭寸忠犯的事太重,他家里人幾乎全都吊死在這宅子里,太不吉利,就這麼著,這座大宅子一直沒能再賣出去,荒廢至今。被忘了十幾年的舊宅,已經破敗不堪,只依稀還能從草中無數系馬的石頭和馬槽,以及門楣上不復鮮亮的各漆花,遙想當年這里盛極時的模樣。
兩個年紀較大的小吏曾來過這里,嘆息了幾聲換人非。走在最前面的梅逐雨問:“尸是在哪發現的,報案人在何”
“在里面等著呢,大堂那里,報案的是附近里坊一個名馬盼的男人。這宅子吧雖說府封了不許人進來,但都過了這麼些年,門都倒了,外面封條也爛了,這麼大個宅子里面東西搬空就剩個空架子,也沒人費心來管理照看,所以附近一些里坊的居民就偶爾進這里來,想運氣找點還能用的東西回去。”
說話的是刑部司一個員外郎,這陶員外郎蓄了一把小胡子,說起話來搖頭晃腦,說一句就要一把自己的胡子,“到了,就那,哎喲這氣味,可熏死人了”
眾人紛紛掩鼻,梅逐雨提步走進大堂,眉頭微皺。
這大堂也破敗許久了,積滿了灰,空的,連門窗都已經被人撬走了。因為沒人管,這里面就了乞丐流浪兒的藏之所,好歹有片瓦遮。大堂中那兩看不出原樣的尸,衫襤褸,其中一顆頭顱滾落在一邊,一頭雜草樣的發,顯然,這兩個死的人,正是在這破落宅中休息的兩個乞丐。
兩個坊里的士兵押著一個著寒酸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跪在一邊瑟瑟發抖,見他們來了,馬上哭喊道:“小人真的與這兩個死人無關啊小人只是來這里想搬幾塊瓦片回去修繕屋頂,誰知道一進來就聞到了臭味,還以為是死了野狗野貓在這里,好奇的過來一看,就看到這這死人,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梅逐雨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安靜。”
那馬盼聞言,立刻不敢說話了,乖乖在一邊。梅逐雨招仵作過來檢查尸,讓文書過來記錄,自己也走到尸旁邊查看。
那兩尸死狀凄慘,基本上已經不人形,四肢散落,像是被什麼大型野撕碎了,老仵作檢查的時候就在咕噥著什麼肯定不是人干的,人哪有這麼大的力氣把整個人撕扯碎了。
陶員外郎背著手站在門外,往里瞄一眼就轉頭,一副不忍直視,也忍不了臭味的樣子。見梅逐雨蹲在尸旁邊,他忍不住招呼道:“梅郎中啊,你靠那麼近不臭嗎,還是過來外面等著吧,讓他們檢查完了就算啦。”
反正也不是人干的,最后定個野狗吃人也就算結案了,死的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兩個流浪乞丐而已。要不是這梅郎中得罪了徐侍郎,也不用這點小事都被支使來這里走一遭,陶員外郎心里嘀咕。
梅逐雨站起,又在大堂四周看了一圈。大堂空曠,四周墻壁上斑駁,普通人看不見,但在他眼中,這里到都是黑的爪印。
妖氣四溢的爪印,從形狀來看像是犬類,但比一般犬類大太多。那兩尸的碎塊上,也滿是犬類涎水的腥臭味。
仵作看見這樣碎的尸,快速檢查了一遍,就讓士兵把尸收攏準備抬出去。
梅逐雨看看外面天,對收拾的眾人說:“你們都快點,收拾完了早點出去。”
其他人也不想在這多呆,聽他這麼說,趕的加快了收拾速度。見他們收拾好了,梅逐雨說:“陶員外郎,你先回去,我待在這里再檢查一番。”
陶員外郎啊了一聲,顯然不理解他為什麼還要一個人在這種森森的鬼地方多呆,但想想這位梅郎中一向古里古怪的,他也就沒多問,只客氣道:“一個人怕還是有點危險,不然讓兩個人陪著吧。”
梅逐雨簡短道:“不必,你們先走。”
果然與其他人說的一樣怪,陶員外郎心想,上眾人一塊兒走了,只留下梅逐雨一人在這里。
眾人一走,只剩一個梅逐雨,宅子里風似乎一下子就更重了,明明太還未落山,屋影的東西就蠢蠢起來,整個宅子都顯得昏暗了。四周寂靜至極,一點人聲都沒有,只有梅逐雨的腳步聲,篤篤篤的輕響。
“吱”梅逐雨穿過大堂走到后面的院子,后面二樓一扇窗戶忽然發出一聲悠長的吱聲,哐的一下關上了
。那些二樓黑的窗戶里,傳來黏膩的視線,鎖在梅逐雨上,有什麼東西在竊竊私語。
那些都是久未住人的舊宅中滋生的晦之,不過都不氣候,也害不死人,梅逐雨并不放在眼里,因此他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只定定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那里的東西才真的需要理。
宅子深,一個戴著冪籬的男子發現了梅逐雨的靠近,他輕輕一笑,了邊一只兇犬的腦袋。“我還沒準備殺他,他卻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不要命,算了,去吧,把他吃了。”
“哦對了,不要咬爛他的頭,臉得讓人認得出來,總得讓武禎看看,選的男人死時是怎樣一副恐懼表。”
男人說罷,他邊圍著的幾只兇犬全都站了起來,站起時的兇犬都比男人高一個腦袋,它們神猙獰,邊還殘留著跡,悄無聲息就全都風一樣卷了出去。
梅逐雨覺到了后宅妖氣,但走到中庭,他腳步一頓,迅速抬手往前一指。白灰相間的兇犬在空氣中現出形,它的腦袋正中被梅逐雨一點,整個都像遭到重擊一樣,重重摔倒在地,眨眼間就死了。
梅逐雨也不管地上這只,一側閃過耳邊風聲,手飛速往空中一拉,生生從空氣里拉出來一只森然利爪,只聽得喀拉一聲,那只利爪被那只看上去文弱無害,只適合拿筆的手折斷了。
接二連三,梅逐雨將五只兇犬盡數找出打死。最后那一只察覺到危險已經想跑,也被梅逐雨一腳踢了出來,砸在右邊一堵墻上,整面墻都被撞的倒塌。
梅逐雨口微,從袖中掏出幾道黃符,分別打在幾兇犬尸上,這幾道黃符在尸上燃盡,原本巨大的狗一下子小,變了一般家犬大小。
梅逐雨看了一眼,眉頭更皺,依舊往后宅去。
這些兇犬已經快變妖犬了,不過它們并非天然是妖,而是被有心人喂食了太多人,使之妖化。這種喂食人催化出的妖犬,毫無理智只知食人,格殘暴,若放出去,恐怕長安城要死上不無辜百姓。
后宅中戴著冪籬的男子發現自己那幾只兇犬都死了,頓驚異,“這梅逐雨竟不是個普通人他怎麼可能會道家法門”他之前查過這個梅逐雨,分明只是個尋常男子,在他出手前,他也未察覺任何不對,可他一手,冪籬男子便覺不妙,這人非但是個道門中人,修為恐怕還不低。
原以為想解決這個梅逐雨不過小事一樁,卻突然發現橫生枝節,幾件事都不如預期順利,冪籬男子心糟糕,也不準備繼續在這耗下去了,這次是他大意輕敵,待到下次準備好了,再來會會這梅逐雨。
誰知冪籬男子剛一轉,便聽到門外傳來梅逐雨的聲音,“出來吧。”
“來得倒快。”冪籬男子推開門,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打量著梅逐雨。先前他還以為這就是個普通人,本沒把他放在眼里,現在發覺他也是此道中人,才終于正眼看他。
梅逐雨不管他用什麼眼神看自己,只問他:“你故意喂養這些兇犬,令他們吃人”
“顯而易見,不是嗎。”冪籬男子攤手笑道:“只是吃了些乞丐罷了,和吃幾只老鼠也沒甚區別。”
那笑容還未完全展開,一只手突兀出現在他后,擰斷了他的脖子。男子的笑聲戛然而止,神變得愕然,最終定格。
梅逐雨一把打落他戴著的冪籬,看了一下他的臉,發現并不認識,手下再一用力,男子的脖子就徹底塔塔的耷拉了下去。
梅逐雨松手,任由男子的尸倒在了地上,他自己繞過尸往外走。
普通人的世界,需要按照國家律法。非人之的世界,沒有律法,不過輕賤他人命者,該殺。
梅逐雨走出氣森然的宅子,意外的在門前看到了正在下馬的武禎,方才冷酷擰斷了一個脖子的男子,一下子變了竇初開的男,突然撞見了心上人,驚喜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在路上撞見刑部的陶員外郎,他說你一個人還待在這破宅子里,我就過來看看。”武禎走到他面前,扭頭看了看破爛大門,“這地方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地方,你以后還是別來了。”
梅逐雨點頭,“好,我不來了。這里確實不太好,你也不要來。”
武禎笑:“我沒事來這種破爛地方干什麼,行了,既然你沒事,我先走了。”
梅逐雨下意識說:“我們好幾日沒見了”
武禎:“沒有啊,我們不是經常見面嗎。”說完武禎就想起來,是自己經常變貓跟著小郎君,對小郎君來說,他確實是不常見到。
“郎君舍不得我走想見我啊”
“”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郎君想見我,不如下次想見我的時候給我送個信,我來見你就是。”武禎笑瞇瞇的了一把小郎君的手,把人了一只僵的兔子,耳朵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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