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里的》28|第二十七章
丁羨答應了。
臨近期中, 整個教室都蔓延著張的氣氛,就好像人人手里提著一把刀,孜孜不倦廢寢忘食地磨著, 隨時準備著上戰場廝殺拼搏。
而在這要關頭, 丁羨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好像有點假近視了。
大概是從某節數學課開始, 黑板上麻麻的字有了重影, 每次都得長脖子像個小鴨子一樣探著頭,瞇著眼兒, 才能看清。
久而久之, 抄板書了一件費勁的事兒。
周斯越又不做筆記,連補都不知道該找誰補。
晚上回家吃飯,丁羨跟葉婉嫻提了配眼鏡的事, 葉婉嫻端著碗,掃了一眼,往丁俊聰碗里夾了塊中翅, 反問:“你近視了?”
丁羨點頭。
葉婉嫻撂下筷子,有些不耐:“說了讓你平時看書別湊那麼近,傷眼睛傷眼睛, 說你都不聽,本來長得就沒人家好看,再戴副眼鏡, 看誰能瞧上你。”
誰家娘不嫌自己孩子丑?
但有些話聽多了也確實傷人, 也許是葉婉嫻知道丁羨逆來順, 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你坐第幾排?”葉婉嫻問。
“第六。”
葉婉嫻頭也沒抬, 淡淡說:“跟老師說,先換到前排坐一陣,假近視不用戴眼鏡,最近很忙也沒時間陪你去配眼鏡。”
是不想花那點錢吧。
丁羨沒有再說話,低下頭猛了兩口飯,就回房了。
不想換位置,但葉婉嫻表明了態度,第二天上課丁羨依舊是看不清,連數學老師寫在黑板上的例題都沒聽懂,抄都來不及,被人掉了。
最先發現問題的還是周斯越。
這天午休,周斯越跟宋子琪打球渾回來,看見丁羨趴在位子上算一道題,一道很簡單的例題在草稿本上涂涂畫畫好幾遍,都沒算明白。
周斯越看不下去,把球往后一丟,拎起桌上的水,灌了兩口,擰上瓶蓋,語氣嚴肅:“這題你還不會做?”
丁羨趴在桌上,懶懶地點了下頭。
周斯越見這自暴自棄的態度更來氣,礦泉水瓶在腦袋上一敲:“我看你期中別考了,這題都不會,萬一考出個慘不忍睹的分數,我怕你沒信心活下去。”
“……”
丁羨不搭理他,接著在本子上涂涂畫畫,心也是涼了半截:“你這種學神當然不會明白的。”
周斯越角,把卷子過來:“行了,別自怨自艾了,過來,我再給你講一遍,這題老師上課當作例題講了那麼多遍,你都沒聽?”
丁羨乖乖湊過去,“我聽了,只是沒聽明白……”
又是一個栗,“沒聽明白,你不會問?”
“我看你最近忙,怕打擾你。”
周斯越最近的競賽班預選確實強度很大,不周末補課,連晚上楊為濤都拉著他做題,雖然明年才能參加比賽,但是楊為濤對周斯越的期很大。
“我你就別心了,管好你自己吧。”年哼唧一聲說。
沒過兩天,周爺就發現不對勁兒了,吃完午飯把丁羨拎回教室,把人按在凳子上,自己則抱著臂靠在后門的門框上,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看不見黑板?”
丁羨嘆一口氣,“有點雙影,別的老師的課我能看見,就數學和語文,詹老師和楊老師的字兒小,抄起來有點兒費勁。”
周斯越低頭睨。
“跟你媽說了沒?”
丁羨低下頭,“說了。”
“怎麼說?”
“暫時沒時間陪我去配眼鏡,讓我跟老師說,先換位置。”
“你自己怎麼想?”
周斯越拉開椅子坐下,轉向。
當然不想換。
“你不是有私房錢麼?”
那錢不想,葉婉嫻過段時間肯定會帶去配的,如果自己不聲不響去配了,就會被葉婉嫻追問這錢哪來的,自己配肯定是行不通的。
周斯越似乎也能明白,沖一點頭:“明白了。”
說完,著兜站起來。
“你去哪兒啊?”丁羨沖著那高大走路一晃一晃的背影喊。
“廁所。”
年被曬得慵懶,回。
廁所去了一個午休。
周斯越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本筆記本,丁羨剛睡醒,看見他把本子往桌板里一塞,丟了杯茶給,淡聲:“路過順手買的。”
丁羨睡眼惺忪,腦子轉得慢,傻愣愣地著桌上的茶。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要跟他說謝謝。
“謝謝。”
周斯越勾了下角,“好說。”
午休結束,丁羨睡醒正靠在墻上喝茶,咬著吸管,一點點,像小貓似的,目直愣愣地看著旁寫題的男孩兒。
孔莎迪撲過來,遮住了的視線,小姑娘伏在耳邊,低聲說:“再看,眼珠子都出來了。”
丁羨驚覺,忍不住紅了臉,赧低埋下頭,恨不得找條地鉆進去。
“他送的茶啊?”
孔莎迪用
只有倆能聽見的聲音,趴在上,說。
丁羨點點頭。
孔莎迪笑得更歡:“我就知道,臭丫頭。”
“怎麼樣?甜嗎?”
丁羨又點點頭。
不知道怎麼了,那天中午,只要想到他經過茶鋪的時候,想起來自己,心里就比灌了還甜,小臉兒紅撲撲的。
孔莎迪說,,你這是思春的表現。
丁羨裝作一本正經地把孔莎迪轟走,心里卻因為一杯茶開始翻江倒海,窗外的風呼呼刮,再次被緒掩埋。
晚上放學。
丁羨還沉浸在楊為濤的極快速的講題方式,周斯越忽然丟了一本筆記本給,狐疑地看過去,“這什麼?”
周斯越頭也不抬,收拾好書包:“筆記,你自己整理,我把重要的記下來了,看不懂再問。”
說完,把包往肩上一挎,也不等回話,.著兜跟宋子琪走了。
丁羨著筆記本發呆。
孔莎迪整理好東西過來丁羨一起回家,看到桌上的筆記本,想拎起來看,被丁羨一把按住。
孔莎迪狐疑地看著:“你瞎張什麼?”
丁羨搖頭。
孔莎迪嫌棄地看著:“這本子也太丑了。”
丁羨仔細看了眼綠油油的封面,確實很丑,很直男的審。
忙把本子塞進書包里,“走吧,回家。”
“神兮兮的。”
回到家,丁羨匆匆吃了兩口飯,就躲進房間里,研究周斯越給的筆記本。
夜深。
窗外人影稀疏,樹影憧憧。
他記東西很簡潔。
一節課容沒多筆記,重點都被他標注了,丁羨把所有的容都謄到自己的本子上,并且用紅筆標注。
這比平時自己瞎琢磨真的省力多了。
周斯越的字很好看,蒼勁有力,力紙背,敷衍的時候也很潦草,龍飛舞的,有時候卷面太潦草了還被詹文麗扣了好幾分。
但他認真寫起來的字很好看。
睡前,丁羨抱著這本又丑又綠的筆記本躺在床上仔細翻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早上醒來,才發現本子被橫向對折出了一道褶。
丁羨放在屜里了一上午,也沒能平,英語課上,周斯越管要筆記本,丁羨把本子遞過去,“昨天不小心了下。”
周斯越倒也不關心這個,翻了翻筆記本,“都懂了?”
丁羨點頭,“懂了。”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融洽,周斯越把本子往桌上一丟,人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桌板上,挑眉笑說:“行了,高興了?”
“我……沒不高興。”
“得了吧,前幾天一直繃著張臉,我還以為我又哪得罪你了。”
他傾往前,注意力重新投他的卷子里:“不跟你扯了,幫我看著點兒虞淑君,昨天課上為了幫你寫筆記,我競賽卷還沒寫。”
“放心,兩米之我就你。”
周斯越:“乖。”
這段時間,兩人默契見長,周斯越幫記筆記,做的“眼鏡”;丁羨則在課堂上各種給他打掩護,做他的雷達。
雷達有一次失靈,虞淑君都快到周斯越面前,丁羨還沒反應過來,周斯越被抓了個正著,不過虞淑君向來喜歡周斯越,倒也沒為難,只是提醒了兩聲,讓他把試卷收起來。
周斯越很與老師唱反調,也聽話的收起卷子。
下課,兩人演起了負荊請罪。
“我錯了,剛剛分神了,求原諒。”
丁羨撇著,用手指做膝蓋的樣子,模仿“跪下”給他道歉。
周斯越搖搖頭,痛心疾首的模樣:“朕要你何用!”
丁羨手指又曲了兩下,“微臣知錯。”
演到最后,兩人自己都笑起來,微醺的午后,丁羨仿佛看到一道久違的彩虹,恍悟,原來這個可以任意揮霍的年紀,才青春。
不甘、失落、喜悅、滿足。
百態叢生。
時間踏十二月,冬天來臨,北風如冰刀。
距離期中考試還有三天的時候,詹文麗把丁羨到辦公室,剛推開門,就聽見楊為濤跟劉江抱怨:“你們班那個何星文,確實不是個競賽料,幾次測試結果都不理想,刷題也刷不過周斯越,就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參加競賽。”
劉江嘆氣:“人家都報名了,你就再看看吧。”
“他明明各方面均衡可以考大學的,非得走保送這條路。”
“你這話我就不聽了,周斯越就一定得保送啊?他要認真考,也能考上好大學。”
楊為濤搖搖頭:“你不知道,周斯越天生就是競賽料,不一樣,你要讓他認真考,還真不一定能考上。”
劉江笑:“行了,何星文也不錯,我知道你就喜歡周斯越那種類型的,但好學生咱也不能耽誤。”
丁羨抱著本子,從辦公室出來。
看見一個形似何星文的背影拐進樓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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