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得病了。

得了一種名喜歡的病。

卻不知道怎樣才能痊愈。

摘自于渺渺的日記

晨間，早結束，于渺渺跟喬笙一路聊著天回到教室。

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時，程立軒已經回來，現在正低頭認真做著數學題。

看到于渺渺回來，他抬起頭來，有些同地轉達，今天被到去語文老師辦公室背課文。

于渺渺頓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他們班的語文老師是個二十六歲左右的年輕男教師，名字謝意，雖然年紀輕，但是由于教學能力出眾，今年剛被任命為高一年級的語文組長。

他的書教得很好在銀樺里是路人皆知的事實，不過與此同時，他的教學方法實在是有點變態。

例如背這件事。

雖然現在剛開學一個禮拜，但是謝意每天都會隨機一兩個學生去他的辦公室背課文，背不出來的話就得罰抄，抄完繼續背，背錯了接著抄如此循環往復，把學生折磨地苦不迭，就差燒香拜佛，保佑不要到自己。

于渺渺一路無打采地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語文老師、英語老師和化學老師都在。

“報告。”開口，盡量讓自己提起神來。

謝意背對著，正在逗弄臺上養的幾盆君子蘭，看到進來了，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于渺渺來了啊。”

于渺渺點頭應了一聲，走到他的辦公桌旁邊站定。

謝意隨便翻了翻書，語氣很隨和地說：“你的語文績很好，書本上的這些容老師相信你應該都已經會背了，不如換點課外的吧。”

“”

簡直就是平地一聲雷。

于渺渺抬起頭來有些無語地看著他，哭無淚。

對方皺著眉頭貌似認真地想了想，道：“背段神賦吧，我記得初三的課外節選里有摘錄過。”

聽到神賦三個字，于渺渺立刻放心了不。

是很喜歡的一篇古文。

于渺渺覺得大概自己所有的記憶力都獻給了語文，雖然數學題目做一千一萬次都記不住，但是語文古詩詞，細看幾遍就能背個七七八八。

在腦海中飛速整理了一下思路，于渺渺清咳一聲，從善如流地背誦起來。

背得很快，不管是咬字還是斷句都非常準確，當背到最后一段的時候，神態表都已經非常放松。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悉的聲音在辦公室門口響起來

“王老師，你找我有事”

低低的，有些漫不經心，清冽到近乎冷淡，一下子就讓于渺渺放松的神經再度繃起來。

他的聲音響起來，讓誤以為自己踏了另外一個平行世界。

周遭一切都是虛構，他的聲音是唯一真實。

轉頭去，只見年漫不經心地倚在辦公室門邊，上穿著銀樺高中的夏季校服，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襯衫，穿在他上卻總讓人覺得獨一無二。

此后盡管兜兜轉轉過去了數十年，于渺渺始終忘不掉這天下午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倦。

他白得過分，一雙眼睛生得很漂亮，瞳仁黑白洶涌，左眼下方竟然有一顆小小的暗紅淚痣。

于渺渺聽媽媽說過，眼角長淚痣的人，上輩子都很喜歡哭。

浮華盛世皆為布景，就連耳邊擾人的蟬鳴聲都消失，只剩下眼前年慵懶散淡的影，在的心里一路摧城拔寨，從此落地生。

而他的眉眼始終驕傲而冷淡。

于渺渺看著他，停頓了大概五秒鐘的時間之后，才不舍地把目收回來，微微低了一點頭，口中一字一句的繼續背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之，皎若太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長這樣，真是個禍害。

背完書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約聽到王老師問倦愿不愿意當課代表。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卻看到倦站著不說話，眉眼淡淡，看不出緒。

有點疑。

竟然還有人不愿意當班委麼

因為下一節是育課，現在班里已經空空，于渺渺想著直接下樓去場，就沒有回班，拐了個彎走到樓梯口。

后好像有腳步聲，頓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倦正走在后，看起來也要下樓。

他竟然就在后

于渺渺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連路都不會走了，腳下輕飄飄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走路的姿勢很傻會不會覺得自己的背影很丑

還有，今天早上起晚了，馬尾好像扎歪了一點，他有沒有發現

千般思緒糾結麻，于渺渺腦子暈暈乎乎的，腳下一個不慎踩空。雖然及時穩住重心沒有滾下樓梯，

卻還是非常壯烈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空的樓梯拐角，膝蓋撞地面，發出了極為響亮的聲音。

于渺渺：

后的倦：

完蛋了，丟臉丟大了。

像是有千軍萬馬呼嘯著踏過，冷靜下來后，腦海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又委屈又丟臉，再加上膝蓋傳來的劇痛，下一秒吧嗒一聲，于渺渺看到自己的眼淚滴到地面上。

十五歲懵懂稚的于渺渺，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委屈緒，全部來源于在心上人面前出糗的驚慌失措。

后沉默不語的年，在聽到越來越大的哭聲后，終于慢吞吞地走上前。

于渺渺抱膝坐在冰涼的地面上，他也跟著半蹲下來，看了一眼膝蓋上的傷口，神里沒有同，平靜地問：“很疼”

抬起淚汪汪的眼睛，于渺渺看著他點頭，只覺得事的發展已經離了預想的軌道。

想過很多次，要以什麼樣的借口跟倦搭話，可絕對不是此時此刻的這一種。

而他說，“我扶你去醫務室吧。”

樓梯拐角口位置較偏，日頭被遮擋大半，所以線稍顯黯淡。

臨上課的時間段，周圍空無一人，倦就在此刻站起來，朝出手。

一片寂靜中，他面冷淡，眼神清明，似云收霧斂。

懸在半空中的手坦坦。

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

從此于渺渺的青春只與倦有關。

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一瘸一拐的跟著他走到醫務室，于渺渺只記得他上有淡淡的皂香。

一顆心怦怦跳，上下浮沉，就是不肯落回原位。

兩人到了門口，醫務室的門半敞著，里面有低低的談聲。

倦把的手放開，推開門走進去，于渺渺隨其后。

校醫正在給另外一個學生上藥，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他們，視線落在于渺渺的膝蓋上，很溫和地開口：“是不小心磕破了吧，看起來不嚴重，你先找個椅子坐吧，我一會兒過去幫你清理傷口。”

“好，謝謝老師。”

于渺渺乖乖找地方去坐，邊倦看著，眼極淡，輕聲道，“我先走了。”

莫名有些不舍，于渺渺抬頭看他，鼓起勇氣開口：“今天真的很謝謝你，那個，我的名字”

話還沒說完，倦就已經轉過去，無所謂地朝擺擺手，走出了醫務室。

逆著的背影筆直，走起路來毫不留。

于渺渺有些失，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后傳來校醫低低的訓斥聲：“天天不好好學習，凈知道打架惹事，他這拳要是打歪了，恐怕你現在眼睛都要瞎了。”

這麼嚴重

于渺渺忍不住轉去看，只看到一個滿臉青紫的男生，正強忍著疼痛上藥。

男生開口，很是深沉地回答：“老師你不懂，我們打架是為了兄弟義，遲哥為了保護我，還用后背擋了一呢，你不知道那一下有多重，我聽著聲都覺得疼。”

校醫聽著他故作老的腔調，忍不住笑：“這麼嚴重的話，怎麼不見人家來醫務室上藥啊。”

“那是他不愿意來，遲哥這人倔，我勸不他。”男生嘆氣，下一秒似乎是被摁到了傷口，又呲牙咧地起來。

于渺渺有些幸災樂禍地笑。

傍晚，于渺渺一瘸一拐地回到家，著實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二老嚇了一跳。

于爸爸剛出差回來，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傷，心疼地不得了：“爸爸才幾天不在，你怎麼就傷得這麼重”

旁邊原本還有些擔心的于媽媽聞言，有些無奈：“你大呼小的干嘛沒看見就膝蓋上了兩塊創可嘛。”

于渺渺囧，趕點頭道：“沒事兒，就是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校醫已經幫我上過藥了。”

頓了頓，又非常迅速地補充，“爸媽，我先回房寫作業了，今天作業多，就不跟你們聊了啊。”

一口氣說完，轉，殘志堅地快步回了臥室。

把臥室門嚴嚴實實地關上，于渺渺打開電腦，鬼鬼祟祟地在欄上打字：

喜歡一個人有什麼表現。

摁下回車鍵，立刻跳出來一大串結果。

隨手點進去回答數最多的一個網頁，上面有一個人整理出了很多條：

遇到開心、興、沮喪等任何緒化的狀態時，都會第一眼去看他；

和他一起走路的時候，走得很慢很慢；

當想到他的時候，你的心跳一會跳得快，一會跳得慢；

而最后一條寫著：別找了，喜不喜歡一個人，你自己明明是能覺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