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秦》第28章 石磨
國子學年前肯定建不好,扶蘇在這個冬天依然擁有一屋子乎乎的小糰子,人多了,火爐倒顯得不那麼重要,到哪都覺得暖融融的。
考慮到小孩子牙口不好,扶蘇人打造個石磨。
咸這邊為了保證收,大多五穀混種,以防其中一種穀類鬧災疫。
扶蘇在雲縣住了一年,期間試吃過各種穀類,不管是蒸的飯還是熬的粥口都不是特別好。只是對於百姓來說,能吃飽就是天大的幸事,實在沒法琢磨那麼多。
這也是扶蘇沒想過在雲折騰太多食花樣的原因,一來他不太重口腹之慾,二來相鄰的都是尚在溫飽線掙扎的百姓,他不該在他們面前天天變著花樣弄吃的。
回到咸后,扶蘇的顧忌便沒有那麼多了,他準備先把一些東西弄出來。等糧食產量上去了,百姓就可以把現的東西學過去,好好富一下自家的膳食種類。
扶蘇把石磨的圖樣畫好,來懷才讓他出宮一趟讓人打造一批出來。
做石磨不要求什麼特殊材料,做好之後人力、畜力都能推,可以將麥粒磨麵。
有了麵,能做的東西就多了,各種麵食都能安排上!
懷才一聽有事可做,立刻神抖擻地出宮替扶蘇跑。
扶蘇吩咐完懷才,又讓人跑膳房一趟,人做些發麵用的起子。
起子這東西和酒麴差不多,裏面都有可以讓米糧發酵的東西,若是想用來做麵包,可以用紫柰或者葡萄來做,這樣的起子能讓麵包帶上淡淡的果香。
只是咸如今沒有葡萄,能找到的紫柰也不當季,暫時只能拿酒麴泡發來代替一下,等來年果子多了再試試。
扶蘇把事安排完了,暫時只用幾樣新食吸引糰子們的注意力。
好在都是才吃上的新鮮東西,小不點們也不覺得經常重複有什麼,這比他們以前吃的要好太多啦!
扶蘇的日子過得風平浪靜,外頭卻都在好奇扶蘇在搗騰什麼,畢竟石磨用的都是大石頭,扶蘇派出去的人忙忙碌碌地收集那麼多大石頭,還在城外弄了個新作坊,這就有點稀奇了。
自從出現了投石機這玩意,石頭不僅算建築資源,還算是戰爭資源了,有人在王城邊上忙忙碌碌地攢石頭,還雇了一群擅長整治石頭的人關起門叮叮咚咚地敲,難免會有人往掌管王城治安的蒙恬那邊報。
蒙恬一查,作坊負責人還是老人,在雲縣曾經赫赫有名的收糞專員懷才。
蒙恬納悶了,扶蘇收集這麼多大石頭做什麼?難道還想做個石茅坑不?
蒙恬雖然沒想明白,便人直接去問懷才。
懷才得知自己搞磨坊的事被城防那邊盯上了,趕畢恭畢敬地去拜見蒙恬,把扶蘇畫的圖樣給蒙恬看,說這是扶蘇要的。
只是懷才只知道扶蘇要做這東西,卻還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自己也說不清楚。
蒙恬讓懷才現場把圖樣抄一份,自己留了原稿去求見嬴政。
嬴政聽人說蒙恬來了,直接人把蒙恬往裏宣。等見著人了,他便擱下手裏的書開門見山問道:「有什麼要事?」
蒙恬把扶蘇畫的那個圖樣呈給嬴政。
看到上頭悉的字跡,嬴政眉頭忍不住跳了跳。他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幾塊石頭拼在一起是做什麼用的,不由抬手額頭,問蒙恬:「這是什麼玩意?」
蒙恬道:「臣也不知。是有人發現公子的人在城外收集石頭,還請了好些個石匠去做活,這才報到我這裏。」他雖然和扶蘇很悉,但是要是沒有嬴政的命令,他是不會越過嬴政私自去見扶蘇的,所以問清楚況之後便來稟報嬴政。
嬴政人去把扶蘇找來。
扶蘇正在陪娃娃做課間運,聽人說嬴政傳召自己有些疑,但還是讓在底下愉快玩耍的小不點們乖乖待著。他還點名讓將閭當臨時班長,別讓小夥伴們吵架鬥毆。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些小傢伙在他面前格外乖巧,一個個只要被頭就特別開心,實際上私底下經常兇兇地互毆。
即使年紀還小,這些小傢伙骨子裏大多還是有種天生的兇,也就將閭的格比較綿安分些。
將閭雖然有些擔心自己勝任不了臨時班長的職務,不過一想到自己是扶蘇欽點的,立刻又神抖擻地向扶蘇保證自己一定約束好弟弟妹妹。
扶蘇待完了,跟著來傳話的侍去見嬴政。
嬴政和蒙恬已經趁著空當商量起別的事,聽人說扶蘇到了才停下來。
扶蘇上前朝嬴政行禮:「父王。」
嬴政讓他坐下,出在一旁的圖樣問扶蘇:「這是什麼?」
扶蘇沒想到圖紙會落到嬴政手裏,再看看旁邊坐著蒙恬,便知道應該是懷才鬧出的靜引起了蒙恬注意。
扶蘇說道:「這是石磨,用來將穀磨麵用的。」
嬴政眉頭一挑,示意扶蘇仔細說說。
扶蘇也就仔細給嬴政說了。
五穀雖然管飽,但是口不佳,很多蒸后依然十分糙,老人和小孩牙口不好,大多得囫圇著吞下去,這樣對不好。
如果把五穀磨細就不一樣了,這麵不是直接煮的,而是先發麵,再做各種麵食。
是基礎的麵食就有包子、饅頭、麵條、等等,再發展一下衍生品,還可以出現各種各樣的糕點。
現在雖然也能蒸一些米糕吃,但是對比起麵做出來的糕點著實有些糙,而且做起來很不方便,若是能用石磨大規模地將五穀磨麵就省事多了。
扶蘇不僅靠說,提到每種麵食時還會在紙上簡單地把它畫出來,線條雖然簡略,樣子卻很生,看得旁聽的蒙恬都了。
蒙恬看向嬴政。
嬴政巋然不地聽扶蘇講完,才問:「這石磨什麼時候能用上?」
扶蘇道:「懷才回稟說已經做好一個,今天就能試磨,若是能用,其他的照著做就好。」
嬴政點點頭,接著問:「膳房那邊能直接做?」
這倒是提醒了扶蘇,他說道:「是孩兒忘記了,我人去趕做些蒸籠,晚膳可以用來蒸包子和糕點。」
嬴政點點頭,接著綳著臉敲打道:「不可太重口腹之慾,食能口就行了,一味追求什麼食不厭膾不厭細不可取。」
食不厭膾不厭細是孔仲尼的說法。
孔仲尼是齊魯之學舉足輕重的人,說是奠基人也不為過。據他弟子在《論語》裏的記錄,孔仲尼吃飯還有許多講究,陳糧不吃,舊不吃,切得不好不吃,醬放得不對不吃,外面買的乾和酒也都不吃,每頓還必須有姜!
嬴政在趙國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來接的也大多是三晉之學,不管是呂不韋還是李斯、姚賈,都崇尚經世致用的學問,對於齊魯那邊整的那些虛頭腦的東西一點都不興趣,還是秉承著知己知彼的想法才著鼻子讀過一些。
讀是讀過了,該不認同還是不認同,該不耐煩還是不耐煩。
所以教訓扶蘇的時候,嬴政才會把這話搬出來讓他消停些。
扶蘇不意外嬴政會這麼說,上回他沒給嬴政送臘腸就想到會被這麼教訓。
他本也不是貪圖口腹之慾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雲縣那邊吃那麼久的茶淡飯。
扶蘇被敲打了也不覺得難過,只認真解釋道:「我是看幾個年紀小的弟弟妹妹牙沒長齊,吃東西費勁,才想著能不能把吃的做得和些。」
嬴政見扶蘇仍是那一本正經的模樣,擺擺手讓他回去。等扶蘇一走,嬴政想和蒙恬聊兩句,看見蒙恬正襟危坐的模樣又閉上。
這傢伙年時就正正經經,長大后也不太聊天,向來是有一句說一句,和他閑聊起來沒甚意思。
嬴政道:「既然是用來做磨坊的,你由著他們去便是。」
蒙恬領命退下了。
沒過多久,李斯拿著新做好的籍冊來讓嬴政過目。
上回在雲那邊看過扶蘇做的糧冊,李斯便讓人學了過來。
後來扶蘇搗騰出雕版印刷法,李斯按照需求分別做了錢糧冊子和人口籍簿等等,直接擬好一個模子讓人雕出來,刷刷刷地就能印出一大批,負責整理的人只要往空缺填好數字或者文字就好,非常方便,李斯直接讓人把今年的上計數據全部用新籍冊存檔。
嬴政看了覺得不錯,想到年底那場敗仗,他又讓李斯做了個新冊子,讓各地男丁自己上報年齡,方便他按照年齡徵調士兵。他準備年初興兵攻趙、韓,爭取早日拿下「三晉」之二!
李斯照著嬴政的要求做好年齡統計的冊子,只是免不了有些疑:「大王,不是先取趙魏?」
既然想要一統天下,他們君臣幾人自然時常商量如何攻取六國。
從地理位置來說,趙、魏、韓是連在一起的,他們早年都是晉國世家,後來晉國王室衰微,他們瓜分了晉國的土地,也就是有名的「三家分晉」。
嬴政年中曾提過想先取趙、魏,再逐一攻取餘下諸國,也召朝中將相商量過幾。李斯和姚賈作為外能手,平時得負責統籌面向各國的間/諜行,自然也旁聽過相關討論。
聽了李斯的問題,嬴政走到輿圖前看了一會,隨口說道:「取了趙、韓能對魏國形合圍之勢,魏國不過囊中之而已。趙國殺了我大將,韓國又背棄誓約,自然得先拿下他們。」
李斯聞言沒再多問。
正事聊完了,嬴政又狀似無意地和李斯聊起扶蘇,說扶蘇覺得弟弟妹妹牙口不好,居然琢磨出個能把麥粒磨細的石磨,準備弄些香可口的新吃食出來。
嬴政說道:「這小子,心思整天不放在正事上。」
李斯在心裏暗自嘀咕:才六七歲的小子,遍地撒歡才正常,能有什麼正事?
雖然心裏是這樣想的,李斯面上可不敢表現出來。他思維敏捷,嬴政把話講完了,他也把嬴政的意思分析完了:嬴政的意思明顯是讓他好好誇誇扶蘇這一舉。
李斯心思電轉,口裏便笑道:「公子本純善,友弟妹,著實難得。」
接著李斯開始變著花樣論述扶蘇此舉代表著他關心邊的人,親近自己的親人,看到別人難過自己也難過,看到別人憂愁自己也憂愁,並且還願意想辦法去解決問題,真是個既善良又聰明的孩子啊!
最後李斯還總結了一下,說都是大王養兒子養得好,才能教出這樣的扶蘇。
嬴政聽完渾舒爽,非常滿意,擺擺手讓李斯繼續統計全國男丁的年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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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啥時候能吃?
扶小蘇:父王不喜歡,還是不給父王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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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扶小蘇上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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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皎溫賢惠地抄起一搟麵杖……
寇小霸王:???
寇小霸王:你的陪嫁就是這玩意???
註:
①秦朝沒有磨相關出自科普讀《秦朝穿越指南》
②食不厭,膾不厭細一段出自《論語》:食不厭,膾不厭細。食饐而餲,魚餒而敗,不食。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雖多,不使勝食氣。唯酒無量,不及。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③按照《史記》,統計男丁年齡在下一年,現在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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